壹之章-(18)沉郁
  加固封印不太顺利,比预定多花了一天时间。
  永夜的型态一直切换不定,时而异兽时而恶魔,变身次数相当频繁,他没多说什么,但是米斯特直觉这状况不对。
  每当永夜变成兽型,米斯特便成为他发泄欲求的承载体。
  异兽极度迷恋少女的鲜美,他总要尽情享用个彻底,少女常常不堪承受昏迷过去,再被做醒,身体承受他灌精的三处,满到消化不了,苦不堪言。
  抽取灵魂的情况在这四日间不断发生,永夜竟然毫无所觉。米斯特怀疑这与她身为“种子”有关,于是她拼命回想克苏鲁说过的话。
  收集碎片有两种方式......一个方法是让化身死亡,吞噬其灵魂带走碎片。
  另一种方式......用身体为容器......吸引带走碎片......原来,这个意思是要抽走化身的灵魂。
  一旦属于碎片的部分全都收入容器,米斯特的任务就完成了,那么永夜会剩下什么?将对他产生多少影响?
  在她心境变得复杂后,才发现自己会拿走他的灵魂,米斯特莫名有些慌乱。
  明明他是灾祸的大蛇耶梦加得,她怎能觉得......不忍。
  少女越想越烦躁,继续无目标的乱走。
  他们离开边境妓馆后又过了两天,这里是西北伏行大君领地的灰烬丘陵。从附近蚀骨火山飘来的飞灰盖满了此区域??,造成一片死寂的景色,茫茫的天空与大地,给人感觉说不出的阴暗压抑。
  因为要去相当危险的蚀骨火山,见此处还算安全,永夜帮米斯特布置好保护结界,暂时留下她带着戈列格走了。
  米斯特独自在结界的范围里漫步,永夜为她划出一大块空间任她探索,她走了好一会还没看到边界,风景又一成不变,索性停步休息。
  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望着灰烬丘陵沉郁的景色,不知如何消解心中彷徨。
  「不要想了。」她双手用力往脸颊一拍,啪的一声,对自己说。「不能改变的事,不要想。」
  少女选择尽量放空脑袋,坐在大石上发呆。
  蓦然蒙蒙彼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深蓝色恶魔竟然穿过迷雾,走进永夜结界里。
  米斯特与她四目交接。
  来者是个女恶魔,深蓝长直发与战斗型全身魔铠,长得很高而且丰满健壮,看起来又美又强,英姿飒爽。此刻她蓝黑的眼睛闪闪发光,对米斯特露出惊艳的表情。
  「呀,真是可爱的小恶魔。我是破幻的毕维丝,很高兴在此遇到妳。」她声音略嫌低哑,但很好听,还颇有礼貌地先自我介绍。
  米斯特没有回答,永夜的结界里遇见陌生恶魔,她不认为是件好事。
  「警戒心很高呢,小可爱。」女恶魔走向米斯特,于触手可及的距离停步,低头看着少女。
  米斯特沉默回视,不逃走也不说话。
  「显然这强大结界是保护妳用的,我想妳一定有主人,而他刚好不在呢。」毕维丝哑声笑了一下,对少女伸出手,轻抚她伪装的朱色卷发。「我还以为结界里有什么宝物......原来是妳,美丽的小恶魔,我把妳偷走好不好?」
  「我劝妳不要这么做。」少女终于开口。
  「啊呀,声音也好可爱。」毕维丝抱起米斯特,像抱只魔兔一样轻松。「小恶魔,可惜妳等不到主人了,陪我玩几天吧。」
  等永夜与戈列格回到灰烬丘陵,少女已经失踪。
  永夜搜不到任何线索,米斯特蒸发般的消失,也感应不到她身处何方,带走她的人屏蔽了主人与小恶魔间的连系。
  他面无表情,一黑球轰掉了大半个灰烬丘陵,戈列格惊恐的看着永夜,心想着这下自己要更惨了。
  破幻的毕维丝,因为她的恶趣味,成为在西北有点名气的上阶恶魔。
  她是少见的空间恶魔,嗜好闯入各种结界,拿走里面的物品,不过通常“借走”几天她就会物归原主,所以受害者们也不太讨厌她,顶多觉得这个女恶魔的脑子有点问题,居然喜欢偷了又还。
  但偷恶魔倒是她的头一遭,带走之后,还挺细心的利用自己特殊能力包裹小恶魔,避免她主人感应到方向追上来。
  然后米斯特发现,蓝发女恶魔对她并没有恶意,偷走少女之后,居然只是带着她跑去玩乐。
  她们穿过传送阵,来到一个热闹的恶魔聚落  -  销金巢穴。
  西北特有的灰黑碎石地形上,一座座巨大圆顶帐篷,像是彩色的蘑菇般长满了平缓的山丘区。地面有温暖的蒸汽徐徐上升,帐篷除了彩绘之外,还装饰了各种亮闪闪貌似灯饰的物品,可以猜测夜晚的景色应该相当璀璨。
  米斯特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恶魔聚落,觉得很新鲜,不知帐篷内是怎样的光景。
  毕维丝很快让她如愿。
  她们进入了其中某座帐篷,立刻有人前来打招呼。
  「唷,破幻妳来了。」一个全身七彩的奇怪恶魔,笑嘻嘻的从米斯特这边勾住毕维丝肩膀,于是小恶魔被两只大个子夹在中间说话。
  「塔德。」毕维丝用力回拍了他的肩,看来与他很熟稔。
  「这是妳的......宠物?」变形者塔德只看到一个朱色头顶,小心地躲在破幻披风下,如此问道。
  「我的新朋友,小.........星星。」米斯特根本不说名字,毕维丝随口编了一个。
  真烂,一听就像是假名。塔德没戳破毕维丝蹩脚的品味,弯腰跟少女说话。「妳好.........好可爱!」一见到那张小脸,顿时惊为天人。
  米斯特大眼慎戒地盯着七彩恶魔,后者对颜色有特别癖好,立刻迷上少女的海蓝眼睛。
  「妳哪来的小宝贝,给我好不好?」
  「借的,不行。」毕维丝从不胡乱处理遭她窃盗的“宝物”,都是借的,必须要归还。
  「那么让我跟着妳们,直到小星星回去原主身边,可以吗?」塔德知道毕维丝的规矩,想先把人缠住再说。
  「别打坏主意。」女恶魔颇有原则。
  「没有经过妳们同意的事,我一定不会做。」塔德貌似很诚恳的说。
  毕维丝不应声,揽着少女去找乐子,塔德自发跟上,她也没有驱赶,算是默许。
  高大女恶魔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带米斯特坐下,抛出几颗魔晶跟桌边魔仆换筹码。塔德紧跟着在隔壁位子落座,也加入战局。
  这是在赌博。
  毕维丝玩了几把,米斯特才看懂玩法。几位玩家各持两张卡牌,与桌面的5张牌自由搭配后,组出牌面最大的获胜。
  规则不难,刺激的地方在于叫注,所有玩家都要加注,想要看到结果必须跟进到底。而游戏技巧就在叫注时可以虚张声势,吓退其它玩家,或是勾引别人追大注,赢走桌面全部筹码。
  毕维丝玩得很好,叫注时的神态特别潇洒,有种超越性别的魅力,整场气氛都被她掌控。观战的米斯特也忍不住陷进游戏的刺激里,在毕维丝获胜时,偷偷一起开心。
  米斯特不自觉沉迷其中,当过回神,毕维丝已经扫光赌桌的筹码,输家们脸色铁青,包括塔德。
  「妳还是这么厉害啊。」塔德站起来,表示不玩了。「赢了这么多,招待我一下吧。」
  毕维丝瞥他一眼,只顾跟米斯特说话。「小星星,我们去吃顿好的。」
  帅气女恶魔牵着少女,离开赌场的帐篷,外面夜幕已降,四周全是绚丽的灯,加上地面冒出的蒸汽,七彩霓虹有如幻境。
  「很美对吧,我最喜欢销金巢穴的夜景了。」塔德直跟少女搭话,毕维丝不理会他,领着少女在灯火辉煌的巨大帐篷间穿行。
  最后她们来到一座亮红色,外观有酒杯型灯饰的帐篷,很显然它是提供饮食服务的场子。
  帐内空间非常宽敞华丽,雕花的深红隔板圈着一间间的卧榻型包厢,纱帘遮蔽下隐约可见有人坐在里面,但又看不清楚,神秘又风雅。
  毕维丝选了最好的包厢,塔德脸皮极厚,颠颠地跟着坐下。
  女恶魔很会照顾人,她细心地向少女介绍此处食物特色,询问想吃的类型,在得知米斯特只能摄取最单纯的液态物质后,特别帮她点了许多种果汁,让她尝试。
  少女极少喝到水跟......精浆以外的液体,有点开心的端了一杯橘色果汁,啜饮一口后,蓝眼亮晶晶地向毕维丝道谢。
  虽然她蛮横的掳走米斯特,但目前为止对待少女十分友善,米斯特态度也开始放软。
  毕维丝觉得自己像在驯服小魔兽,看到出奇漂亮的小恶魔慢慢对她放下戒心,比刚才赌桌上大杀四方还有成就感。
  于是帅气女恶魔更加殷勤招待少女,从头到尾都没给塔德机会接近米斯特,后者只能在一旁无奈的干瞪眼。
  席间毕维丝谈笑风生,即使米斯特回应不多,她也可以不让气氛冷场,甚至有几次哄得米斯特忍不住笑出来,实在是个宴会高手。
  餐后毕维丝还带米斯特去泡温泉。
  小恶魔羞窘地被蓝发女恶魔仔细刷洗了一番。她身体很干净,毕维丝只是想玩帮宠物洗澡的游戏,等两人从温泉场子出来,塔德见到红扑扑的可爱少女,嗷嗷叫着差点熊抱住她,被破幻一脚踢开。
  直到躺进软呼呼的被窝,隔壁床的女恶魔跟米斯特道晚安,少女闭上眼才发觉,她渡过了在真魔界以来,最愉快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