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遥望
  看得出来修夜宸已经是一丁点的耐心都没有了,心思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小皇帝干脆是小手一挥,直接让下了朝。
  于是,继励王一秒钟变脸之外,众人又看到了励王一秒钟飞出金銮殿的一幕。
  简直就是恶意满满有木有。
  合着就你家有媳妇?
  哼,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也要回家找媳妇去!
  归心似箭也许说的就是修夜宸,他成为了皇帝之外第一个退朝的人,一路飞奔,连皇帝的赏赐都忘了去拿。
  也许其他人还没上车轿的时候,他就已经飞回了王府。
  修胤接到宫人来报的时候,不由得摇了摇头:“你们把东西送到励王府去。”
  其实他更想自己去一趟,但是深怕自己一看到她又会忍不住,想了想,还是停下了。
  有的人是适合留在记忆里一辈子怀念的。
  他没有办法成为她生命中的那人,又何必再去叨扰她呢?
  皇宫是一个城市最精美,最威严的地方,同样,跟其他地方相比,它的建筑也是最高的。
  修胤不由自主的就爬上了皇宫中最高的那座楼房。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电梯,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脚力。他却走得很轻松,脸不红心不跳气不踹的,平淡到了极点。
  他迈动间,那条深紫色的朝服好像开了花儿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颤动着,知道陪他走上了最高的那个台阶。
  一共一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
  也许其中也有迂回的地方,但这个程度,也绝对说得上是至高之地了。
  他一路走过去,直到到了高楼亭台下,坐下去。
  脸上神色还是没有变化。
  只是那双眸子却莫名的深邃着。
  他轻轻的抿着唇,转过脑袋看着亭台下的风景。
  起先是绵延不绝的台阶,其次是坐落有序的宫廷,再接着就是皇宫外面的风景了,他一路看了过去,期间薄唇忍不住又抿了抿。
  直到看到某一个点的时候,眸光中透露出了深深的眷恋。
  他闭上眼睛,妖孽般的完美脸上充斥了纠结。
  半响后,这纠结终于归于了平淡,他又一次战胜了这个心魔。
  对于颜幼彬念念不忘的心魔。
  他执念太深,已经不是说放手就放手的程度了。
  当初也曾经想过放手,也曾经下定过决心,可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决心这种东西有多么的不靠谱,简直就是虚无缥缈到了极致。
  而且也是没用到了极致。
  如果决心真的有用的话,那怎么会在爬了这么多的台阶后还是平静不下来,为什么脑海里还是全部都是她?
  他清楚这个东西不能相信,但是比起不相信这个东西,他更加的不相信自己。
  所以,他咬了咬牙,那一瞬间,变得有些隐忍,特别是他握着拳头的时候,真的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是像受了什么委屈。
  这命运让他太委屈,这世界让他太委屈。
  他眼中好像是有泪光闪闪,只是很快又让自己克制住了。
  如果见过一个男人流泪——真正的那种男人,不是小男生,那你可能可以从中看出很多的惊骇。
  在潜意识中,他们本来是不应该哭的。
  但是,当他们哭了的时候,你接触到的,也是满满的手足无措。
  如果让外人看到修胤这个样子的话,一定会怀疑现在的他是不是被人掉了包,因为他们记忆中的摄政王啊,就是那种强大到不会掉眼泪的人了。
  也是那种冷清到没有人的情绪的存在了。
  竟然能有什么东西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得不说的确是有些儿惊悚。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也有可能是修胤需要给自己一个自我调节的空间,所以他并没有带任何一个人过来。
  他站立起来,对着那看中的一个点专注了几分,好像能够透过那个建筑物看到他真正想要看到的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嘴里溢出了一声冷笑:“修胤,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这句话,他在问自己的时候充满了无奈,他不知道真的有必要吗?
  一直成为这个样子有必要吗?
  想要却不敢说出来有必要吗?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的样子全都颠覆了,有必要吗?
  他不敢肯定的说有必要,也不敢肯定的说没必要。
  他更加不敢后悔遇见过颜幼彬这样的奇女子。
  他不敢后悔遇见到她。
  他唯一后悔的,只有在当初第一眼的时候,为什么把她带走的人不是他。
  如果他那个时候的考虑少一点的话,如果他那个时候防备心少一点的话,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这个问题,修胤同样是不好回复自己。
  这样的问题太沉重。
  稍有不注意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甚至让他心爱的那个姑娘也步入两难之地。
  终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也不至于到了得不到也要毁掉一个人的病态地步,修胤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那一瞬间,一阵风吹了过来。
  高处不胜寒。
  本来在高处风就是更大的,他精神也有点恍惚,他身子微微晃了晃,被这阵风一吹险些就掉了下去。
  但好在,他反应得快,当下就抓住了栏杆,这才险险的稳住了身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走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的脚甚至已经有半截踩在了半空中。
  面对如此惊险的场面,他却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害怕,反而是转过了头,一脸的无所谓,一脸的淡然——这就是他的一贯表情。
  只不过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多了一些恍惚,游离而已。
  风还在坚持不懈的吹啊吹,深紫色的衣袍被吹得高高飞起,他好像被衣袍包围住,困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地区中。
  他的长发也被风吹起,微微有些弧度的飘散在空气中,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的空灵了。
  他突然笑了,眼睛里却没有什么内容,仿佛那笑仅仅是存在于形式上面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