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之章-(7)调制
  少女觉得自己在作梦。
  有双白皙的冰凉大手,不停轻轻抚慰她焦热痛痒的皮肉,还有流泉般冷澈的声音,凑在耳际低回优美地诉说着一串词语。
  …重盾…军刀…天狼星…
  「苏醒吧,米斯特。」
  迷茫眼神慢慢变得清明,海蓝色恢复一片澄净。
  米斯特安静看着裸身拥抱她的榭尔德,表情平淡漠然。
  调制完成。
  赛柏实在抵挡不了少女天然的诱惑,后来都是榭尔德单独进行植入。
  三天期间,共注射了六剂的亿万星尘,榭尔德不眠不休反覆用精神力塑造,完美调教了少女的意识。只待西琉士赋予“洗礼”,即可产生劫火的第十三位从者。
  「米斯特,现在感觉如何?」所谓调制意识,即是强行改变素材的认知,对少女的性格与记忆毫无影响,不必捏造任何虚假事物,在她知觉里就会认定自己是劫火的一份子。
  她坚持守护的目标,从帝国扭转成劫火。
  植入的启动字串,将做为加固洗脑的钥匙,假如日后调制品意外觉醒恢复原状,颂念字串可再度把意识置换成植入知觉。
  榭尔德向她施药,两人裸裎相拥,她突然改变身份立场变成劫火一员,各种的匪夷所思,米斯特竟然毫无困惑,清醒后的态度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就是调制的效果。
  「别抱着我。」米斯特推开男人。她的下腹隐隐觉得空虚酥软,带给她一种想要有什么东西填满的感觉,似乎是药物的后遗症。
  米斯特瞥见手边地上折叠整齐的衣物,径自拾起套上。简单的纯白色天然绵制罩衫与便鞋,是榭尔德顾虑她还很敏感的皮肤,特别为她准备的。
  「榭尔德,以后不要再对我用那种药。」少女起身背向男人,等他着衣。
  她还不知道亿万星尘的可怕,榭尔德也不打算说,药瘾发作时,她就会懂了。
  男人带她走出共处了三天的隔离室,前往西琉士的灰白之间。
  黑色大门打开,空旷的中心,钢铁王座型态的悬浮椅照旧飘在半空。
  西琉士背后光幕映照着蓝星的影像。
  幽邃遥远,美丽哀愁。
  「过来。」震荡心灵的声音命令道。
  米斯特依言走到他座椅之下,仰望西琉士的橘金左眼。
  「总领。」米斯特毫不犹豫、俐落地朝他行军礼。精神调制时,对西琉士的崇敬也写入了意识。
  「晨星之影,」西琉士维持在半空高度,一手摆出引导向上的动作,少女被他凝实的精神力牵动浮起,飘到他面前。只见周遭光线受他影响,呈现扭曲的波纹,诡谲又妖异。  「在此赋予妳劫火洗礼,成为我的第十三从者。」
  宛如巨浪的精神力刹那淹没了少女。
  她顿时七孔流血,恐怖力量撕裂她的筋脉,游走骨肉之中,燃烧她的灵魂。
  少女仿佛看见西琉士的精神力化为缠绕锁链的巨狼虚影,充满整个广阔的灰白之间。
  米斯特连毛孔都汨出血液,染成一个红色人形,凌迟般千刀万剐的痛楚,钻入每条神经。西琉士的洗礼,是由他灌注大量精神力,强制赐予力量,建构起主宰与从者的连结,让从者化为主宰的工具,供主宰操控从者行动。
  能力等级越高的从者,接受洗礼越痛苦。
  即便意识顺服西琉士,身体依然本能的排斥外来精神力,少女的血肉化为战场,不断厮杀绞碎,裂解又复原。
  海蓝眼睛流出血泪,少女朦胧望着西琉士孤傲的脸,恍然错觉他跟失去的记忆中,深刻在她神魂里的那个人非常肖似。
  她莫名朝独眼男人伸出双手,犹如在祈求他什么。
  西琉士竟然抱住了米斯特。
  少女镶嵌在黑衣男人怀中,显得娇小孱弱。
  西琉士持续高强度的精神力输出,塑造从者的过程非常血腥,但米斯特完全卸除防御,身心彻底臣服于他,在男人手中锻造成新的武器。
  米斯特的洗礼持续了将近半天,西琉士强得超过常理的力量,填满了少女,她全身血液几乎流尽,只剩下精神力支撑着生命。
  「榭尔德。」西琉士召唤他忠心的部属。
  「是,总领。」榭尔德应诺。
  独眼男人放掉怀中少女,她缓缓飘落,给榭尔德接个正着。
  「剩下交给你,由你带领她,安排参与任务。」
  榭尔德抱着刚刚新生的第十三位从者,遵命告退。
  基于某些难以言喻的心思,榭尔德替米斯特治疗完毕之后,将她领到了自己居住舱。
  少女满身血腥已被清理干净,榭尔德令她躺在白色大床上休息。
  米斯特脸色很苍白,看来可怜又脆弱,她环顾四周,这是个宽敞得奢侈的套间,卧房比她在猎枪号的居住舱大了至少十倍,显示主人拥有相当地位,她猜测这是榭尔德的地方,于是挣扎着想要起身。
  「妳做什么?」男人大手按回她,塞进薄被子盖好。
  「我要自己的房间。」米斯特不相信没有多的居住舱给她。
  「身为妳的指导者,在我允许前,只能跟我住。」见米斯特还想乱动,榭尔德压制住少女,以坚硬的胸膛与手臂将她围困在身下。
  「警告妳,别挑战我的决定。」长相阴柔秀丽的男人拧起细眉,肌肉挤着少女柔韧豪乳,两人呼吸相闻,被对方的气息侵入胸腔,感觉很奇妙。
  患有严重洁癖与强迫症的榭尔德,从未让任何人躺过他的床,少女的味道却不让他觉得反感,甚至还相当吸引他……
  米斯特此时还没恢复力量,无法推开男人。她尴尬地察觉,对他生出一种怪异渴求,想要紧贴他的皮肤,宛如动物地用力厮磨。
  虽说榭尔德是为了调制少女而行事,但亿万星尘药效发作时,他细致地不断轻轻抚摸安慰,帮她消减药物造成的不适,任由她在身上摩挲寻求肉体快感……即使米斯特不记得,身体印象却刻画极深,所以榭尔德一靠近,便唤醒了她羞耻焦灼的欲望。
  「走开。」少女僵硬喝斥。他再压着她,就要忍耐不住了。
  榭尔德没动,在等她答应乖乖配合。
  「住你房间可以,请给我一张床。」米斯特退让了。
  「不,我房间摆不下多余的物品。」榭尔德的强迫症包括家具配置,不容许地盘内随便增加东西。
  米斯特侧头望着偌大的亮堂空间,觉得男人不可理喻。
  一缕发丝垂落遮住少女额角,榭尔德看不顺眼,伸手拨开把它别到精致的耳后,
  米斯特被摸了这一下,瞬间汗毛直竖,差点要像只猫儿往他的手心凑,以寻求更多抚慰。
  「我听你的,别碰我。」
  榭尔德终于翻身退开,少女松了口气。
  她窝在男人的床上,乖乖休息恢复体力,因为没有睡意,只好一直盯着榭尔德瞧。
  他不再理会少女,径自将纤尘不染的房间拿分子清洁仪扫描一遍,确保一切完美无缺,然后进了浴室,片刻后带着沐浴完的清爽回到床边。
  「去洗澡。」榭尔德换掉铁灰色常服,穿着一身纯白绵衣,将他阴森气质软化,比较像个正常人。
  真是……莫名其妙的碎片化身。米斯特听话走进浴室,一旁架子上已经摆好给她替换的衣物,浴室很大,整间淡淡的星光蓝,内装颇为精美。除了淋浴设备之外,居然还有普通星舰上罕见的浴缸,显示其主人的奢侈。
  基于不愿太快回到卧室面对他的想法,米斯特启动淋浴模式,站在淅沥水花下,蓦然发起呆。
  三个碎片化身。赛柏、榭尔德、西琉士。
  她是劫火的第十三从者。
  少女隐隐觉得违和,有些茫然若失,但又说不上来。
  她慢吞吞地打理完,换上样式跟榭尔德一样的衣物。
  她有点别扭的走出浴室,看见榭尔德正在清洁床铺,把已经很干净的床单整理得像会发光。
  少女发现男人异常的洁癖,实在不懂为何他要坚持她一起住。
  「过来。」榭尔德招手叫她,让她坐在床沿,双手捧住她小脸,拿精神力覆盖她,确认整个人的状态是否良好。
  米斯特本想拍掉他,但是一被榭尔德特有的清冽能量包裹,就舒服得没法抗拒,放它细密滑过全身,非常配合。
  「嗯嗯……」少女半眯着眼,无意识的哼唧,突然乖得像只小动物,沉溺在男人的精神力中。
  榭尔德感知著少女体内蛰伏的力量,手指顺势开始揉捏她耳朵,动作类似在抚挠宠物。
  她让他想起少年时期养的白猫,长着同样海蓝色的大眼睛,向来高傲又难以接近,但只要他的手指轻轻搔弄,就会可爱地瘫软在他手心。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带妳训练。」
  「什么训练?」米斯特眼睛几乎闭上了,浓密的眼睫毛形成一片深金色暗影。
  「明天再说,妳该睡了。」榭尔德俯身,凑近轻吻了少女一下。
  米斯特感觉有什么柔软的物体一触而过,睁开眼,榭尔德已然松手退后。
  冰蓝眸子像是清澈见底的溪流,锐利又纯净,室内灯将他的白金色短发照出一圈昏黄辉光,阴柔俊脸有些梦幻朦胧。
  少女从恍惚中乍然清醒过来,不能接受自己刚才近乎撒娇的行为,炸毛地钻进被窝,背对他表示抗议。
  榭尔德将室内光线调暗,自己转移到小书房查阅他的研究资料,直到少女睡熟,才回去休息。
  他躺到少女身边,浸淫在她幽淡香味里,闭眼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