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了崽 第19节
  幼清压根儿就不担心,“他才买不起。”
  幼枝轻轻地捏了几下幼清的脸,逗弄他道:“买你哪里用得着花钱?天天只会招人烦,简直是个烦人精,有人要你,当然是立即给你收拾好包袱,白白送过去,省得过几日人家反应过来,我们家还得倒贴钱。”
  幼清鼓起脸,“阿姊才是烦人精。”
  吃饱喝足以后,点翠把幼清送出去,她正要按照幼枝交待的那样开口询问,薛白一个眼神瞥过来,目光无波无澜,“小贵子在本王手里。”
  他的余光从少年身上掠过,见幼清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又平静地说:“本王闲来无事,在大理寺走动时恰巧碰见有人意图谋害小贵子,便命人将他们一同带走了。”
  这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不是说来哄小公子玩儿的。
  点翠忍不住笑,“是庄妃的人?”
  薛白微微颔首,而后语气淡淡道:“贵妃若是不便,可交由本王处理。”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点翠婉言回绝道:“小姐说了,既然庄妃娘娘不自量力,她便要让庄妃娘娘知道,纵然污名在身,只要有小姐在一日,庄妃娘娘想要的,永远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她日思夜想的,陛下早已捧在小姐的面前,可小姐却弃之如敝履。”
  既然幼枝已有打算,薛白便不再多言语,与幼清一同坐上返回王府的马车。
  幼清把手心摊开,低头摆弄起点翠的妃色香囊,这是他盯了好久,临走时从桌上摸过来的。幼清玩了一小会儿,又扯住薛白的衣袖,献宝似的给他看完,脆生生地说:“太医说这个可以让人睡一整天,爹爹老是怪我害他睡不着觉,以后他再说我,我就悄悄把这个给他喝下去,这样他就可以睡一整天的觉,不能再追着我念一整天的经了。”
  说完,幼清沾沾自喜道:“爹爹肯定要感动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幼老爷:???亲儿子。
  第27章
  薛白的眉头一动,自然不能让幼清乱来,他从幼清的手里拿走香囊,半阖着眼帘说:“我来替你保管。”
  幼清不肯,伸手去够,“我要自己保管,你把它还给我。”
  他为了抢回香囊,几乎整个人都扑在薛白的身上,并且在薛白的怀里动来动去。薛白没有让他碰到香囊,只顺势把人按坐下来,不过即使幼清被按住动不了,也依旧不死心,他不满地说:“你再不还给我,我就、我就……”
  幼清凶巴巴地威胁道:“我就让爹爹来揍你。”
  薛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幼清指责道:“你连香囊都要和我抢。”
  薛白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毕竟本王太穷了。”
  稍微想了想,幼清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一把金珠子,他歪着头和薛白商量道:“那我用这个和你换。”
  薛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几眼,把幼清手里的几颗金珠子与香囊一同收起来,他趁着幼清尚未反应过来,把人抱紧了些,而后抬眉道:“……当真是个散财童子。”
  自己的金珠子没有了,香囊也没能换回来,幼清不可置信地瞪圆眼,扭头就要揉他的脸,结果薛白轻而易举地捏住幼清的手腕,害得他动弹不得,幼清只好气鼓鼓地说:“穷死你算了!”
  没过一会儿,幼清踹了薛白几下,终于发现自己又被人抱在怀里,气得只想跟薛白打一架,“你、你等着!”
  薛白低笑一声,给幼清剥了几颗荔枝,喂到他嘴里。
  幼枝用力地咬住晶莹剔透的果肉,决定暂时放下仇恨,吃完再和他打架。
  这一放就回到了王府,幼清早把这回事抛到了脑后。候着他们归来的幼老爷与赵氏则连忙凑上来追问幼枝的状况,幼清眨着眼睛说:“阿姊没事的呀,吃饭睡觉养狸奴,她不用出门,还没有人唠叨。”
  他是没心没肺惯了的,赵氏摸了摸幼清的头,又望向薛白,“枝枝她……”
  薛白说:“岳母不必忧心,贵妃的事,她已有眉目。”
  “这就好。”赵氏叹了一口气,“枝枝一人在宫中,即使做的是贵妃,我和老爷的心日日都是悬着的,生怕有朝一日,她会触怒龙颜,无法保全性命,毕竟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自己干着急。”
  “枝枝处事尚有分寸,我们都担心不已,更别提清清他……”
  提及了自己,幼清竖起耳朵来,他趴到桌上偷听,结果嘴巴有点闲不住,就挑了几块糕点各自咬下一小口,幼清又嫌这几块糕点都不好吃,再悄悄地放回去。
  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赵氏倒是让幼清的举动给逗笑了,只不过少年眉眼里的天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清清让我们宠得毫无城府,也不知天高地厚,丝毫受不得委屈,但是这京城到底不比金陵,即使清清从来都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总有人上赶着来笑话他、欺负他,难不成要他忍着?”
  幼清小声地抱怨:“我什么都没有做,娘亲又在说我坏话。”
  赵氏没有答话,只是怜爱地摸了摸幼清的头发。
  她这番话说得着实耐人寻味,薛白掀起眼帘,嗓音沉沉道:“本王护得住他。”
  幼老爷瞅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毕竟还欠着一个人情。不过在幼老爷的心里,幼清当真太过于不谙世事,他成日只知道傻乐,好哄又好骗,所以打从一开始,幼老爷与赵氏就没有想过让幼清出金陵。
  往日他们的算盘打得响,幼清被宠坏了就宠坏了,自己还可以在金陵给他挑一个会疼人的好人家,那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幼清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更不会受什么委屈,结果没成想薛白横插一脚,把幼清带来了京城。
  京城里规矩多、水又深,幼清怎么待得住?
  饶是薛白说得再好听,幼老爷对他也不大信任。他和赵氏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两人一致决定待到确认幼枝安然无恙以后,依旧是要趁着幼清失忆,把人带回金陵,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他们总能把幼清带回去的。
  无论是薛白还是幼老爷与赵氏,此刻都各怀心思,只有幼清还在一门心思地挨个尝桌上的糕点,待到他实在吃不下了,终于放下手里的糕点,偷瞄几眼赵氏,幼清生怕赵氏会揪着自己出去散步消食,忙不迭地编造出一个借口跑开。
  赵氏当然知道他的小九九,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一连过了几日,在幼枝被禁足的第四日,薛蔚摆驾瑶华宫。
  点翠扶着躺在美人榻上的幼枝起身,“小姐猜得真准,当真不出五日,陛下便来看望小姐了。”
  幼枝轻轻推开点翠,倦怠不已地说:“偏偏挑了这时候,扰了清梦。”
  话音刚落下,薛蔚推门而入,幼枝并没有看他,只是把手里的书卷放下来,行了一个礼,“臣妾恭迎陛下。”
  薛蔚扶她起来,“爱妃不必多礼。”
  点翠沏了一壶茶端过来,幼枝抱着打盹儿的狸奴,一只手撑住下颔,也是一副稍有困倦的模样,她那松松挽起的发散下不少,落在雪白的肩颈处,显得慵懒又妩媚。薛蔚望了一眼,缓声问道:“爱妃近日在做些什么?”
  幼枝答道:“看些书、睡会觉罢了。”
  薛蔚环顾四周,“不若出去逛逛,整日闷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幼枝摇了摇头,“臣妾如今戴罪在身,恐怕不妥。”
  “朕本就不信你会与小贵子私通,更何况当日是因李阁老他们一同跟来瑶华宫,朕不得不处罚你,给你禁足三月,否则会给你招人口舌。”薛蔚覆上幼枝放在狸奴身上的手,“何况有朕陪着你,哪个敢多嘴?”
  幼枝蹙了蹙眉,到底收回了自己的手,“多谢陛下。”
  薛蔚久久地望着她,不免有些失神。六年前自己把幼枝从江南带回宫里,既给了她无尽宠爱,又力排众议,让出身商贾世家的幼枝做了贵妃,只是即便如此,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思此及,他忍不住说:“枝枝,你知道朕对你的心意。”
  “臣妾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意。”幼枝轻轻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清清进宫来玩时,时常会把别人错认为臣妾。”
  薛蔚一顿,知晓她指的是庄絮照,情深款款地说:“……她同你太过相似,朕只是一时情难自持。”
  幼枝低下头,眼神凉薄到了极致,“臣妾晓得。”
  他们甫一出门,薛蔚携幼贵妃到御花园散步的消息便传遍三宫六院。嫔妃们咬牙切齿也好、嫉恨交加也好,仍是梳妆打扮一番,坐了轿赶来御花园,以求恩宠,再加上昨夜又恰巧下过一场雨,天气凉爽许多,本就有不少嫔妃在御花园里四处走动,是以一路走来,碰见了不少妃子。
  “娘娘。”
  同样过来散心的庄絮照立在不远处,冷冷地望过去,她正见到薛蔚低头对幼枝耳语,而幼枝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只盯着过路的月季,甚至无一丝回应。这样的亲昵是自己未曾奢想过的,庄絮照不由捏紧手里的帕子,“为什么陛下偏袒她至此地步?”
  “没事的,娘娘,没事的。”雪生轻声安慰道:“陛下再怎么宠爱她,怀上龙种的都是娘娘呀。”
  庄絮照抚住自己的肚腹,指尖轻颤,“……我知道、我知道。”
  稍微定了定神,庄絮照迎上去,施施然地行礼道:“陛下和姐姐也在呢。”
  薛蔚“嗯”了一声,目光并未从幼枝身上挪开。
  庄絮照又问道:“陛下可是陪着出来姐姐来散心?”
  “枝枝闷了这么些日子,自然要出来走一走。”薛蔚终于给了庄絮照一个眼神,随意敷衍道:“你自己逛自己的,不必跟着朕。”
  庄絮照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臣妾……”
  幼枝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瞟向庄絮照,而后轻声问道:“臣妾不过只有四日未出屋罢了,哪来的这么些日子?”
  薛蔚情深款款地说:“朕一日不见枝枝,只觉得隔了三秋那么长。”
  幼枝笑吟吟地说:“这样啊。”
  他们两人交谈,庄絮照插不上话,又不愿就此离去。余光瞥见身旁的雪生,庄絮照忽而心生一计,她轻轻的“哎呀”一声,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又稍微抬起脸,蹙着眉望向薛蔚,“陛下,他在踢我呢。”
  薛蔚难得兴致盎然,“踢你?”
  庄絮照微微点头,抿着唇笑的样子颇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感。她很轻很轻地问道:“陛下可要摸一摸?”
  薛蔚欲要把手放上去,只是才抬起,动作却是一顿,他回过头问幼枝:“枝枝,你何时才肯给朕生一个皇子?”
  说到这里,他喃喃道:“朕每日都在想,若是你给朕生下一个皇子,朕便把他立为太子,日日悉心教导,对他嘘寒问暖。”
  庄絮照闻言,面容有着一瞬的扭曲。
  幼枝不欲多言,只淡淡地说:“陛下,臣妾乏了。”
  薛蔚立即收回手,关怀地揽过她,“朕陪你去凉亭里坐一坐。”
  “陛下。”庄絮照上前一步,泪盈盈地说:“陛下已经有些时日未去过臣妾的蒹葭宫,臣妾近日学了煲汤,晚些时候陛下可要来蒹葭宫,尝一尝臣妾的手艺?”
  薛蔚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朕还要去慈宁宫。”
  庄絮照失落地说:“好。”
  幼枝偏过头来,薛蔚问她:“怎么了?”
  “本来想让陛下再多陪一陪臣妾的。”幼枝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既然陛下要陪母后,那便算了。”
  入宫这六年来,幼枝待薛蔚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就像是远天的明月,清清冷冷、出尘而脱俗,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触不可及。薛蔚闻言不由一怔,随即握住幼枝的手,狂喜道:“好、好!你要让朕陪你,朕当然要陪着你。”
  说完,薛蔚牵着幼枝急忙走向凉亭,幼枝却是脚步一住,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陛下,您先去凉亭,臣妾还有几句话要与她说。”
  薛蔚并不多问,“你去。”
  “你看见了吗?”幼枝再度走近庄絮照,“你想要的,无论是他的宠爱与无上的地位,本宫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
  “难不成你以为想要除掉本宫,只需要泼一些脏水即可?”幼枝弯着眼睛笑,“这般尝试的人,从来都不只是你一人。哪怕洗不清私通的污名,他依旧为本宫神魂颠倒,怪罪的只有那些下人,并非是本宫,而你见了本宫,依旧要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再在夜里咬牙切齿地做着将本宫取而代之的梦。”
  “你真当以为认了庄丞相做义父,便不再是往日的温娘,那个勾引王爷不成,又爬了龙床的侍女?”幼枝带着几分怜悯,“你算什么东西呢?”
  庄絮照被她戳中痛脚,“你……”
  幼枝站直身子,垂眸道:“给本宫跪下。”
  庄絮照攥紧手心,即使气得浑身发抖,也不得不缓缓跪下来。
  “你瞧,只要你在这宫里一日,便要跪本宫一日。”幼枝言笑晏晏道:“当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庄絮照低下头,直到幼枝缓缓走远,也没有立即起身。长长的指甲深陷皮肉,手心一片斑斑血迹,庄絮照用力地闭上眼,身子尚在发抖,方才幼枝的那番话,无一不戳中自己的痛处,字字刺心,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再将幼枝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