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没什么胃口。卢景航把止疼药放进嘴里,一颗药干了一整杯水,我就喝点儿粥吧。
  嗯。文乐把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卢景航微皱着眉敲了敲脑袋,拿起勺子开始一勺一勺地喝。
  亲密大概是会上瘾的。
  看着卢景航头疼的模样,文乐下意识地又想像昨晚那样,搂过来给他揉一揉,顺便再摸摸他那硬茬茬的头发。
  可惜他现在没有醉。
  保持距离真的很难。文乐默默地想。别说远了他,一不留神近上一分,都难以控制地想要更多。
  还是放不下。
  文乐暗自叹了口气。
  昨晚他很晚也没睡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异常清醒地想了很多。
  其实自己并没必要这么煎熬。
  他这样的取向,不需要像一般人一样急着结婚,急着生子,也并没人关心他是不是单身,或者还是和谁在恋爱。
  他不必急着在某个时间点前,找到或许能共度一生的伴侣,并没有谁催促他,也没有谁在意。
  谁也没有,他只有他自己。
  所以他什么都不用急。
  谁还没有过几段失败的感情,谁还没在什么人身上浪费过时间。
  既然喜欢了他,那就让自己喜欢吧。
  就当这是一段注定失败的感情好了。
  反正一辈子那么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我昨天没说什么傻话吧?文乐正走着神,忽然听到卢景航开口问。
  文乐收回心神,笑了笑:每句话都傻,你问哪一句?
  操卢景航也低头笑,一不小心又喝晕菜了。老跟你面前出洋相,形象全没了。
  粥还喝吗?文乐看他粥碗已经空了,问道。
  不喝了,饱了。
  文乐点点头,端起他喝空的粥碗拿到厨房去洗,这才接着他的话逗了他一句:别太在意,本来你也没什么形象。
  哎!卢景航眉一挑,也跟在文乐后边去了厨房,我本来形象还行吧?
  文乐洗着碗,只笑不说话。
  嗯?乐卢景航见他不回答,又凑近了点,我还行吧我?
  文乐把洗好的碗放在沥水架上,含着笑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便要往厨房外走。
  别走啊。卢景航把他挡在料理台前,非得找他要回答,哎,乐
  卢景航个子太高,往面前一站,文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站得还这么近。
  昨晚的亲昵的记忆又渐渐回笼,文乐心头一漾,空气好像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
  干嘛。文乐抬起眼看他,声音软了几分。
  我还行吧?跟文乐这样近地对视着,卢景航话音里也少了点底气。
  急躁得好像有点反常了。他想
  但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就想听文乐说自己一句好话。
  估计还是昨晚的酒没醒。他给自己找着借口。
  行,特别行,满意了么?哪根筋搭错了你,幼稚不幼稚。
  文乐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意盈盈的。
  卢景航捂着脑门也笑,但心里却毛毛拉拉地开始发痒。
  他真好看。特别是眼睛。
  眼角本来就有点下垂,一笑更是弯弯的,月牙一样。
  特别软乎,特别温柔。
  想摸摸他。
  想抱他
  想亲他
  他身上的衣服棉柔柔的,会有温热的松木气息透出来。
  贴在他怀里,很暖。
  卢景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真的被他拥抱过一样。
  傻大个,愣什么神呢,别挡着我了。文乐说。
  卢景航不想让开。他想离这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最终,他还是往边上错开了一步。
  文乐出了厨房,脚步响了几声,便是电脑启动的声音,应该是要开始工作了。
  卢景航却一直呆在厨房没出去,手撑着灶台,努力平息着躁动的心神。
  想亲他,想抱他,下一步想干嘛?
  卢景航心里一团乱,用力搓了搓脸,不小心搓到了伤口,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文乐在客厅听见他出声,远远地问道。
  没事儿。卢景航佯作镇定地走出厨房,我今天得回我妈那。
  嗯,好。文乐在电脑边转过头,鼻梁上架着眼镜。
  那个那你晚上别准备我饭了,我在我妈那吃。
  嗯。文乐眨眨眼,不是每周六晚上都跟你妈那吃么。
  嗯对那,那我走了。
  多说多错,卢景航心里乱得就要维持不住表面上的镇定,赶紧拿了外套就要往出走。
  文乐起身送他。
  明天过来么?他问。
  嗯。卢景航低着头穿鞋。
  开车慢点。文乐又说。
  好。卢景航穿好鞋,转身看向站在门口送他的文乐,忽然又有点舍不得走。
  我明天来。
  卢景航将门打开,却没有跨出去。
  好。
  那我走了。
  嗯。
  哟,脸上怎么弄的?卢景航家里,卢妈妈看到卢景航脸上的纱布,忙问道。
  没事儿,摔了一下,蹭破了。卢景航回答。
  多大人了,还摔跤。卢妈妈笑着说了他一句。
  卢爸爸去厨房给卢景航切了点水果,卢妈妈靠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挺厚的毛毯。
  这周检查,大夫怎么说?卢景航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
  没说什么,检查数值高了点,也没高太多,就还是按时吃药,注意保养。卢妈妈说。
  是不是又该做化疗了?卢景航问。
  唉,大夫说建议做,我不想做,太难受,做了也好不了多久,数值又上去了。卢妈妈说得有点委屈。
  卢景航笑,搂了搂妈妈的肩膀:咱们还是听大夫的,好好控制着,等哪次咱们做完,数值往下一降,结果再也没上去,那不就好了么?等好了之后咱们跳广场舞,旅游,到处玩去。
  我不想玩,我就想带孙子。卢妈妈对卢景航这套哄她的话都要免疫了,有这工夫跟我这嘴甜,不如快给我争点气。
  哎,行。妈妈说什么,卢景航都应着,我争气着呢。
  争气什么呀,你跟小徐又约了没有?
  亲妈对阵亲儿子是手到擒来,一句话直接把卢景航戳没气儿了。
  这,这不是刚约过么?
  刚什么刚,上次见到现在都半个月了吧,你跟人联系了没有?
  联系了啊联系了。
  其实根本也没有,打开微信就盯着le俩字母了。卢景航答得有点心虚。
  那明天你有空没?不约约人家?卢妈妈又说。
  嗯回头再说吧。卢景航想含混过去。
  他现在实在不是能好好跟小徐姑娘见面的心情。
  但是卢妈妈却不知道他什么心情,眉一皱,追问道:干嘛回头?你不满意人家姑娘?
  也没有,挺好的。
  那干嘛不见,你要有空,就给人发个微信问问,明天见一见呗。
  其实卢景航大可以随便编个借口说明天没空,但他还是没有说谎。
  毕竟他早晚还是要相亲结婚的,他没有理由拒绝约小徐见面。
  那个总想怂恿他拒绝的心思,不能成为理由。
  特别是在妈妈面前。
  小徐明天晚上有空,两个人约了晚上一起吃个饭。爸妈家离小徐家不太远,爸妈说让他今晚住家里,明天直接去接小徐。
  这么一来,这个周末就没什么理由再去找文乐了。
  卢景航想今晚回去,可张张嘴,又不知道要怎么推脱。
  毕竟他还特别热爱工作地把电脑也带回来了,想说回自己家忙工作都不行。
  他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着电视,心里琢磨了许久,还是拿出了手机。
  卢景航:乐,我明天有点事,没法去找你了。
  le:没关系,你忙。
  卢景航:不好意思哈。
  le:没事。
  卢景航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退出了微信界面。
  和小徐姑娘的约会还和上回差不多,中规中矩,风平浪静,卢景航拿出招呼客户的功夫招呼小徐,总归是不会冷场。
  卢景航照例送小徐回家之后再回顺兴,到了小区都快11点了。
  卢景航坐在车里,熄了火却没下车,把手机拿在手里开开关关,划来划去。
  还是想去找文乐。
  想看看他干嘛呢。
  哪怕已经很晚了。
  卢景航:我回来了。
  le:这么晚才回来,早点休息吧。
  文乐一句话把卢景航说没电了,想去找他的话在输入框里打了一半,却不知道该不该再发出去。
  他低了头,自嘲地笑笑。
  自己这是干嘛。
  刚刚还和相亲对象吃了晚饭,殷勤周到的把人家送回家。
  这是在干嘛?
  卢景航深吸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摁亮了手机,删掉了输入框里原本打好的字。
  卢景航:好,你也早点休息。
  28、礼物
  最近很少能收到卢景航的微信。
  以前这个人废话上车拉,走路捡到一块钱,吃饭没有餐巾纸这种小破事都要给自己发发微信。
  但最近的聊天记录里却几乎没有不必要的联系。
  我明天回来。
  我明天回不来了。
  我周日去你那。
  我有事去不了了。
  手机充一次电能待机两天。
  不知道它会不会也觉得寂寞。
  不过没关系。
  文乐又一次摁灭安静了许久的手机,重新拿起鼠标。
  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拖他下水。
  不对他说什么,不对他做什么,不刻意接近,不抱有期待。
  他想怎样,都随便他。我怎么都可以接受。
  大不了就是疏远了,不见了。
  大不了就是有点难过,没什么的。
  这种事我有经验。
  卢景航:乐,我明天下午回去。
  周四,卢景航的微信又按时来了。
  文乐将擦完鼻涕的纸巾扔进垃圾袋,吸吸鼻子,拿起手机回复。
  le:你别过来了,我好像是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卢景航:怎么感冒了?严重吗?发烧吗?
  le:没什么事儿,不严重,就是怕传染你。
  卢景航:我明天过去,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le:你别来,我随便弄口吃的就行了。你自己吃好点。
  怎么可能不来。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从上个周末迈出你家的门,一直想到现在了。
  不过卢景航没想在微信里跟文乐拉扯这事,含含糊糊地应了,第二天一下飞机,先打车去了祥云mall,打包了一堆适合生病吃的东西,又不管有用没用的买了一堆药,拖着箱子大包小包地就去了文乐家。
  不是说让你别来吗。文乐打开门,看见他怔了一怔,还是让他进来了。
  你都病了,我哪能不来。卢景航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我买了粥,鸡汤,面点,也有菜,你待会儿看看你想吃什么。
  谢了。我挑两样留下,剩下的你拿你那边去吃吧,别跟我一屋待着了。
  文乐想着他下周还得东奔西跑地出差,实在不想让他也病。
  卢景航不回答,装没听见。
  看你鼻头红的。他放好东西,洗洗手,来看文乐,烧不烧?
  没等文乐回答,他直接上手捂上文乐的脑门。
  还挺烫的啊?发烧了吧?量体温没有?卢景航摸摸自己,又摸摸文乐。
  没事,你刚洗完手,手凉。文乐说。
  不凉,我拿热水洗的手。卢景航说着,去找文乐家的药箱,我记得是在这吧这呢,来,量温。
  文乐没再说什么,乖乖把他递过来的体温计夹起来,五分钟之后拿出来一看,38.1度,果然发烧了。
  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卢景航收好体温计,难受吗?先吃点退烧药?
  你你回去吧。文乐看他走来走去的忙,还是想让他回去,但这次说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卢景航站定在他面前,无奈地笑笑,两手揉了揉他的脸。
  我不回去,别赶我了。先吃点退烧药,再吃点饭,就这么定了。
  真霸道。文乐接过退烧药吃了,笑道。
  霸道卢总特别护理,机会难逢,错过遗憾啊。
  卢景航逗着贫,把饭菜一盒盒拿出来。
  有胃口就多吃点,要没胃口怎么也得喝点粥。
  文乐确实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卢景航把他按到床上歇着,自己稀里呼噜吃完了饭,又把桌子收拾干净。
  今天别工作了,多休息,睡会儿觉。
  卢景航掖了掖被子,坐在床边,非常满意地看着被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文乐。
  我待会儿就回去了,有事儿给我发微信,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