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节
  赵逊总结道:“三个任务区域,但凡有一个完成预定目标,就能支援其它两个区域,若是秦军反应稍微不得力一些,那便是大有可为的局面!”
  赵宁听得连连颔首。
  其实秦军在左翼的排兵布阵有些问题,除了之前提的那些,另有一个值得一提的是,兵力配属不是很得当。
  一个区域往往不是一个师、一个旅的完整配置,而是有友军部队协防,组成了临时战斗序列。
  这本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这样的事在战场上屡见不鲜,毕竟各部实力有差别,主力与非主力战力不同,再加上其它种种临场因素,为了有针对性的应付敌军情况,难免有所取舍。
  正因如此,秦军在左翼的排兵布阵虽然不是很严谨,但依然成为了既定事实。
  而这,也给了起义军不小机会。
  “接下来就看第三大队带领的起义军,能否如期攻下官东城。”赵宁的目光锁定官东城。
  事情如果成了,局面就能打开,事情若是不成,那不仅辜负了某些人的好意,也会让战争的未来变得不可控制。
  ......
  韩树率部在赵渡镇休整一日,除了安置伤员外,主要是处置新抓的上千俘虏。
  依照惯例,他对俘虏们进行了一整日的宣传动员,最终根据自愿原则,新得了三四百革新战士。
  至于那些不愿意——至少是暂时不愿意加入起义军的秦军将士,他让人将其押送到了后方看管起来。队伍接下来要去官东城,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放他们回去,任由他们增加官东城的军力。
  次日,韩树如期抵达官东城,在距离城池十多里的地方扎营。
  差不多同一时间抵达的,还有另外两支队伍。
  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韩树见到了方闲与李光北。
  “不错啊小韩,竟然带了超过一个团的兵力过来,这都跟我的部队差不多了,不愧是我方闲看重的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脸上伤疤十分惹眼的方闲,一看到进门的韩树就一副老大哥的模样,笑眯眯地过来拍他的肩膀,并故作姿态地赞扬一番。
  方闲年纪比韩树大一些,修为强一些,职位高一些,第三大队合兵之后他就是最高指挥者,所以老大哥的做派倒也没有问题。
  见到曾经朝夕相处、浴血并肩的自家兄弟,韩树不像面对其他人时那么严肃,笑着商业互吹:
  “到底还是没有你带的人多,听说你们一路打得很强势,势如破竹无可匹敌,我们就比较难,差些没有完成任务。”
  方闲摆着手故作淡然:“这不怪你们。
  “我再怎么也是个元神境中期,还带着第三大队的诸多好手,要是不能做到势如破竹那就是饭桶了。你们不一样,你们的胜利完全是英勇奋战与才智卓越的结果。”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韩树又跟李光北打招呼。
  “我比不上两位,如果不是你们率先取得大胜,震慑了这片区域的秦军,也让我攻打的目标军心受损,我都不一定能够战胜秦军一九九团。”李光北颇有些惭愧。
  他的人在战斗中损失不小,眼下带来的兵马勉强够一个团,跟方闲与韩树确实有差距。
  “李队长不必谦虚,我了解过你们跟一九九团的战况,就算最后对方士气不崩,你们的胜利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跟李光北这位不熟悉的下属说话时,方闲就是一本正经,显得认真严肃。
  三人没有过多闲话,很快开始构思对官东城的作战计划。
  驻扎官东城的六十七旅,下辖一九九团、二零零团,以及临时指挥的五十二团、五十三团,加上旅部直属的各单位,战斗人员原本有六千来人。
  到现在,五十三团被整团解决,一九九团被击溃只逃回来了两三百人,派驻在外围的一些营、连也被解决,眼下城中兵力加起来也就两个团左右。
  方闲之前率部进攻的区域并非六十七旅的防区,所以他削减的并不是六十七旅的战斗力量,韩树、李光北在攻打团级目标前,战斗区域大部分也不是六十七旅的地盘。
  如若不然,六十七旅早就不复存在。
  三人合兵之后的目标之所以是六十七旅,是因为这个目标可以攻打,有胜利的把握,另外也是因为这个目标自身够分量,值得三个分队合兵来大动干戈,且能对全局产生巨大影响。
  从第三大队的角度上来说,几次作战的区域不隶属于敌军一支部队,看起来似乎不太完美,但站在特别行动团的角度上来,这就合理得多了。
  特别行动团的任务区域是整个秦军左翼,要对付的是这个区域内所有敌军,行动目标取决于是否具备战略战术价值,哪里还需要照顾敌人的番号序列?
  此外,官东城毕竟是一个核心地带,周围秦军不少,如若方闲、韩树、李光北等人没有在先前的行动中,削弱其它地方的秦军力量,那么围攻官东城时就得被秦军增援掣肘。
  不像现在,他们可以较为放心的专注于对付六十七旅。
  “如果我们能拿下官东城的敌军,那就摧毁了一个完整作战旅,这片区域的秦军必然大乱,我们将威震秦军侧翼,有效策应正面战场!”
  方闲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引得韩树、李光北连连点头。
  驻扎在这一带的秦军,已经被特别行动团偷走了四五个团,还有大量兵力被起义军俘虏,若是连官东城的六十七旅都被解决掉,那一个师的兵力就没了。
  这肯定得引发秦军左翼混乱。
  然而,官东城的秦军是那么好打的吗?
  第一二六二章 攻官东城
  “此战我们的优势在于兵力,四个团对付敌人两个团;
  “劣势之一在于火力,我们只有团一级火力,而官东城有旅一级重火力;劣势之二是军队素质,起义军刚刚组建,凝聚力有限,打顺风仗没问题,打逆风仗不行,连势均力敌的较量都很勉强。”
  方闲谨慎地说道,“所以,我们的策略依然是速战速决,争取一开始就以凶猛攻势把秦军打懵,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军心动荡,若能做到一战破敌那是最好不过。
  “这并非不可能。
  “虽然行动团在北方的攻势不顺利,但毕竟造成了不小声势,加上我们在之前迅速取得的巨大战果,这片区域已是遍地开花,秦军不会不胆寒。
  “只要我们打得够快够急,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秦军,必然形同惊弓之鸟,不说一触即溃,至少也是难以死战。”
  特别行动团这次行动的核心思想若是用一个字描述,那就是“快”,如果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出其不意”。
  无论是发动秦军起义的战争形式,还是四面出击的战术策略,都是为了服务这个核心战略。
  只有足够快又足够猛,才能把秦军打懵,打得他们战战兢兢,打得他们草木皆兵不敢酣战。
  说到这,方闲面色凝重起来,“但如果战事迁延,让秦军回过神,他们必然派遣强力增援。一旦对方增援赶到,我们就会陷入劣势;而要是我们陷入了劣势,那就是瞬间万劫不复!”
  韩树、李光北无不满面肃杀。
  起义军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脆弱得很,眼前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实则根本经不起任何强有力的考验。
  而他们偏偏是在四面皆是强敌的环境下,没有后援没有后勤没有补给的一味进攻。
  特别行动团执行的这种根基不稳的冒险战术,在正常情况下几乎等同于空中楼阁,失败完全可以预见,莫说赵宁没道理同意,换了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沙场将领过来都不可能支持。
  无论如何计议已定,方闲等人紧跟着布置起具体战术。
  此时此刻,得知大量起义军抵达官东城外围,预备对城池发动进攻的秦军六十七旅,人心不安,无论是城头战士还是营中士卒,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刚去团部溜达了一圈的连长魏小婧,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回走。
  穿梭于军营之中,她想不体会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闷紧张气氛都难,索性放开修为感知,偷听到战士们躲躲闪闪的交谈。
  “听说城外来的的晋军有好几千人,是不是真的?”
  “什么好几千人,我在团部的亲戚告诉我,至少有一万多人!”
  “这么多吗?可我们只有两个团啊!两个团打一个师,怎么打?”
  “笑话,晋军哪里来的一个师?上面不是告诉我们了嘛,来的就是一群杂兵而已,之前都是我们的人,满打满算没有三个团!不要编排谣言,当心军法官把你抓走。”
  “这就是你年轻了,上面的话是能信的?他们就会蒙骗我们让我们卖命,别到时候他们跑了,你还在拼命给他们殿后!”
  “你这家伙,上面的话不信你信谁的话?”
  “当然是信自己的脑子,你没有脑子的?如果晋军只有三个团,他们凭什么赶来官东城?那不是找死?你觉得晋军都是蠢货不成?”
  “你......我......”
  “好了好了,这种时候自己人就不要吵了,都是泥腿子大头兵,命薄得很,跟那些官老爷不同。他们有修为实力强,见势不妙怎么都能跑了,我们只有抱成团才能保命,大家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唉,听说外面现在都是晋军,河东支援了不少人马过来,四面八方绵延不绝,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啊?我可不想死,我爹还等我回去成亲呢,我今年刚说了一门亲事,你们是不知道,那姑娘好着呢......”
  “你这不是废话嘛!谁想死啊?就你有爹娘有妻儿,别人没有?”
  “就是,咱们出来当兵是为了挣钱养家,谁想把命弄丢了?我可不想跟晋军同归于尽,老天保佑,可千万让我完完整整地回去吧......”
  “小声点!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现在外面到处是军法官,当心军法!”
  营地各处苍蝇一般的窃窃私语汇入耳中,魏小婧神色如常,嗑瓜子的节奏有条不紊丝毫没受影响,就像不曾听到这些不符合军规不利于军心的议论。
  到了自己的连,魏小婧看到两名军法官带领的纠察队,正抓了自己的几个部下要带走,她顿时一脸不悦地挡到了对方面前,冷着脸问:
  “趁我不在抓我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几名原本挺硬气,被纠察队揍得鼻青脸肿依然昂首挺胸的部下看到她,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喜色,反而心虚地扭头看向一边,好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魏连长,你误会了,我们.......”看到魏小婧面色不善,团部军法官连忙赔上笑脸。
  魏小婧虽然只是个连长,但却是参谋长亲自带到团部的人,而且出自魏氏,这个连长必然干不长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官复原职,就算团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他们哪里敢造次?
  “怎么,以为我丢了团长职位,就能任由别人欺负了?不通知我就动我的人,你是觉得我来团里时间短,可以任凭你们拿捏?”
  魏小婧根本不给军法官解释的机会,语气要多严厉有多严厉。
  “不,不,我们真不敢对你不敬,纠察队是接到举......”
  军法官想说他们有权力对扰乱军心的人进行调查,而且他们是接到了举报,这次来也不过是把人带走询问。
  刚刚魏小婧不在连部,他们想通知都没办法。
  “混账!”魏小婧再度打断军法官的话,态度极为强势,“难道我的部下里出了奸细?难道我魏小婧是晋朝细作?告诉我,是也不是?!”
  面对魏小婧的怒火,军法官额头冷汗直冒:“不是,当然不是......”
  他们接到的举报,是说那几个战士在传播一些不利于军中团结的话,还有谈论革新诸事的嫌疑,跟细作的确没什么关系。
  “不是就给我滚!”魏小婧吹鼻子瞪眼,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
  军法官不敢把魏小婧得罪死,只能选择低头服软,连忙让纠察队放过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顿赔礼道歉后灰溜溜的走了。
  大半个连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耳闻目睹了魏小婧的行为。
  “记住,你们是我魏小婧的部下,谁敢欺负你们就是打我的脸,我虽然刚到这个连,但绝对不会让我的部下吃亏!”
  魏小婧环视众人一脸霸道,“同样的,你们也不要给我丢人,有什么事不能跟我汇报?再要让外人看我笑话,别怪我翻脸!”
  战士们听到魏小婧这番话,无不被她的威严与霸气折服,护短的上司没人不喜欢。
  同时他们也听出了魏小婧的潜台词:不要再越过她跟纠察队打小报告,这是无视她的长官颜面,绝不宽恕。
  魏小婧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战士们相继散去,那几个刚刚险些被带走的战士俱都挺直了腰杆,仿佛自己成为了英雄,连带着他们先前做的事都成了对的。
  而那个向纠察队举报他们的人则耷拉下脑袋,成为了众人不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