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此时,袁家老宅的小黑屋里,有一主一仆。
  主人坐在榻榻米上,拿着专用丝绢擦拭着牌位。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都安排好了?”
  “是,艾米已经让江梨躲到袁燊的后车厢了。”管家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回答。
  “嗯,那她可以去死了。”男人声音平缓,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反倒是管家,身子微颤:“二爷……这艾米怎么说也是你的干女儿,养了这么久,对您忠心耿耿……您又孑然一身,不如留着给你养老。”
  “养老?我不需要。”男人讥笑一声,声音重了几分,透着警告,“从陆勋找别的心理师开始,艾米就对我没有任何价值了。既然她对我忠心耿耿,那就帮我实现最后的价值,让老三背这口锅吧。”
  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应着:“是,我这就安排三爷身边的人,去撞死艾米,杀人灭口。到时候袁燊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您的头上。”
  “嗯。”男人听了这话,似乎舒心很多,“帮我选件好看点的衣服,今天是我三弟生日,应该会有一场大戏。”
  管家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素色的唐装要给男人穿上:“二爷,你怎么就确定袁燊会选在今天?”
  “袁燊的父母是在我妈的生日那天走的。我妈生日那天,袁燊又还没拿到足够多的东西,所以没办法翻脸。
  最近,他动作搞得七七八八,加上艾米药物的刺激,他忍不了的。
  所以,选我妈最在意的儿子生日,夺走这一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男人看了眼素色的衣服,淡声道:“选那件砖红色的吧。阿芬最喜欢这件衣服。”
  管家连忙重新拿了那套衣服,又忍不住问:“可艾米已经没作用了,现在没人可以给袁燊下药,他疯不了,二爷你怎么继承袁家家业?”
  男人诡异笑了起来:“所以江梨就变成一颗重要的棋子了。”
  第797章 袁燊二叔与袁燊母亲的过往
  管家不解,但也不敢细问。
  男人难得心情不错,替他解了惑:“我把艾米放在袁燊身边这么久,下的药物剂量不大,但经年累月影响着他的神经,尤其最近加大了剂量……这个时候,他再得知心爱的女人背叛他,不疯才怪。”
  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被心爱的女人背叛,得吃了很长一段时间抗抑郁的药。
  每每都觉得要发疯!
  当年阿芬原本是他的女朋友,谁知道么分手后变成了他大嫂!
  他不甘心!
  他死都不甘心!
  到现在还没娶妻生子。
  因为在阿芬嫁给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那天开始,他的爱情就死了。
  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爱情。
  男人忽地诡异笑了起来,擦拭着牌位:“所以阿芬啊,你儿子凭什么得到爱情?他凭什么?”
  男人笑着笑着,眼角就溢出了眼泪。
  他抬手轻轻弹去,又阴恻恻勾起嘴角,不知道对管家还是对自己说。
  “你放心,我还买了双重保险。
  今天会有人替我刺激袁燊,让他失手杀了老三。
  只要他杀了老三,我看陆勋和周怀还能怎么保他,哈哈哈哈……
  不,是三重保险哦……
  阿芬啊,阿芬啊,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着,男人换上了砖红色的中式禅服,用一块黑布包起牌位,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起身朝着客厅走去。
  --
  袁家老宅的客厅里,临时搭了个戏台子。
  戏台上请了两个名角儿在唱曲。
  明明是袁燊三叔的生日,却请了袁老太最喜欢的角儿唱她最喜欢的曲目,真怪不得袁老太偏心这个小儿子。
  袁燊二叔恭恭敬敬唤了声:“母亲。”
  原本闭眼,拍着节奏听戏的袁老太撩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来了?”
  见他穿砖红色的衣衫,袁老太面色缓和了几分:“这就对了嘛,你弟弟生日,你是应该穿得喜庆点的,别整天一副吊丧的模样。”
  当年,袁燊的母亲身亡,她这个二儿子当下就换一身白衣,哭得肝肠寸断,恨不能两兄弟为了一个女人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最后还为了那个大儿媳守丧三年,说什么不娶,不相亲,还天天穿着一身白衣,吃着素食,最后把自己的身体都给搞垮了。
  袁老太见到这个儿子,心里头就有气,哪哪都不顺她心意。
  收回思绪,袁老太对身侧的三儿媳吩咐:“人到齐了,可以让厨子准备点餐前点,让大伙儿一边吃,一边听戏。”
  袁燊三叔的媳妇恍神,没应。
  袁老太声音高了几分:“想什么呢!让你去厨房交代厨子可以准备了!”
  “哦,我这就去。”袁燊三婶手心冰冷,朝着厨房走。
  身后传来袁老太刻薄的声音:“结婚这么多年,蛋也不下一个!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怪不得拴不住男人的心,让男人在外面乱来。”
  袁燊三叔陪着笑脸走过来,给母亲捏捏肩膀:“妈——你跟她置气做什么?她这人没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有妈这么聪明,我早就成事了。”
  袁老太被这话哄得特别开心,拍了拍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放心,待会生日宴上,我就把手里的产业都给你。”
  两母子的对话传了过来,袁燊三婶面色沉了沉,死死抿着唇瓣朝着厨房走去。
  袁燊二叔见了这一幕,眸角也有些阴沉。
  这会儿,老太太还想继续听戏,就听到管家高声扯着嗓子。
  “大少爷袁燊到!”
  第798章 那模样不像来上香,更像来干架
  至今,袁家依旧保留着老一代的传统,凡是来人,都会高声报名。
  高管家这一扯嗓子,袁老太愣了下。
  “这狗崽子今天来做什么?”
  袁燊三叔摇摇头:“不清楚啊。我又没邀请他来。”
  声音落下,袁燊带着一群黑衣人,抬着一个高大的铁笼子走了进来。
  他一身英气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衣,偏长的刘海用发胶梳向一侧,一缕一缕,有些凌乱,却堪堪遮住眉角那抹伤疤。
  那是当年他被关在狗笼里,他三叔用鞭子抽时留下的。
  他三叔许是当时只想吓唬他,毕竟还隔着笼子。
  可谁想到一鞭下来,柔软的鞭子恰好穿入狗笼,落在他眉角,当场鲜血从额角爆裂般流了下来,场面极度骇人。
  当时袁燊也才13岁,不哭也不闹,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三叔,反倒他三叔被盯得有些怵。
  此时,袁燊三叔也被这种厉鬼要掐住喉咙般的眼神盯着,浑身不适。
  “你来做什么?”袁老太见那落地的大狗笼子,心里头发虚得很,连笑都有些笑不出来。
  毕竟当年就是她提议把这小子关进狗笼子里的,对着宗亲说是说这小子不服管教,不尊重长辈,得关起来磨一磨性子。
  可眼下,那硕大的笼子,高度有一米八,宽度有三米,一看就是要关他们两母子的,叫她怎么能不慌。
  袁燊笑:“我来给爷爷上上香。”
  说着,他脱掉了西装外套,把黑色衬衣的袖子一节一节挽到手肘,露出一只布满繁复纹身的花臂,那模样看着不像是来上香的,更像是来干架的。
  袁老太看了一眼那花臂,心里慌得更甚。
  袁燊那只手上有几道疤痕,是拜她和老三所赐。
  当时,老头子中风昏迷,袁家长房出车祸,整个袁家由她做主,她确实有些飘了。
  闲来无事,就让人提着狗笼来玩。
  有一次,袁燊出口不逊,她直接把滚烫的汤泼了过去。
  就是那个时候,袁燊的右臂被烫伤了,好了后有着骇人的疤痕和烫伤的痕迹。
  袁老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现在族中许多老人还为自己马首是瞻。
  这小子是动不了他的。
  袁燊给爷爷上香,躬了躬身,从牌位下面的盒子里,取出一条长皮鞭。
  黑牛皮制成的长皮鞭已经有些年月,据说从祖上传下来,传了好几代,上面淬满了鲜血,滋养得这条皮鞭越发锃亮。
  袁燊抓着皮鞭的手把,摩挲着。
  这时,厨子把一道精致的餐前点心放在长桌上。
  是用面团制成的,上面有锦鲤、长鹿、松柏各种图案。
  “老夫人,这是寿宴的第一道菜,名叫福寿延绵。”
  介绍完菜名,厨子就走了。
  袁燊长鞭一甩,啪一声,鞭尾落下,正好把这道“福寿延绵”打成两半。
  现场一片安静。
  袁燊勾起嘴角看向袁老太。
  “不好意思,想着试试这鞭顺不顺手,没想到弄坏了你们的福寿延绵。”
  袁老太这人最忌讳触霉头,磨着牙站了,怒目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