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李艾青是外嫁别村的女儿,在李艾青兄弟姐妹里,其他人都是嫁本村的,也因为,肖云外婆特别喜欢肖云,因为见面的时间少,所以每次李艾青带着肖云回村的时候,会把很多好吃的拿出来,尽管这种好吃的对一个生活在大城市的慕肖云而言,也许可以说是有些寒酸,但慕肖云每次吃的津津有味。
  也像慕肖云说的,他喜欢小舅妈的荷包蛋,每次去餐馆的时候,都会叫厨子做,但是没一家餐馆甚至大酒店的厨子,能做出这种味道。
  想来也是因为感觉,他吃的,是小舅妈的心意。
  在他小时候,对农村人而言,并不富裕贫穷的家庭里,荷包蛋也是奢侈的。
  “我很久没来了,这些路都是照着记忆中走的,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水泥路。好在以前小路的时候车也开得上来,不然路走上来太累。”当年经过小路的某一栋房子时,慕肖云又道,“这栋房子是我阿姨家的,待会下来坐坐,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家。”
  “这地方不错,交通还算方便,而且空气新鲜。”夏铭禾虽然挑剔生活方式,但是不挑生活的地方。
  “嗯,从这里可以看到我老家的村子,这几天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
  “到了,就停主里吧……这栋别墅应该 是我大舅家的吧,我记得以前是两层楼的楼房,没想到现在造新房了。”慕肖云下车,看着后院的大门开着,又看着别墅的后门锁着,不知道人在不在。于是叫道:“大舅,大舅妈,你们在吗?”
  声音才落,别墅的后门开了,首先跑出来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妇子,妇女穿的很随意,但气质不错,而且妇女带着黄金的耳环,手中又带着玉镯,可见家里的条件挺好的。
  妇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犹豫叫了声:“肖云?”
  “大舅妈,是我肖云,我回来了。”上前,把大舅妈抱住,慕肖云表示亲切的方式,让大舅妈很高兴。
  “肖云快进来,这你朋友吗?大舅妈很久没看到你,你都长这么高这么俊了。”拉着慕肖云的手,大舅妈相当激动。“今天早上听你小舅妈说,你要回来,我想着也许会从后院这条路上来,所以大门一直开着,又怕你来的时候家里没人,都不敢出门了。”
  这种兴奋和激动的心情,慕肖云就算没有那么深,却能感受到,大舅妈脸上的喜悦,是真真切切的。
  “嗯,我昨三晚上临时的决定,又没你们的电话,就给小舅打了个,我大舅不在吗?还有表哥表嫂他们呢?”
  “你大舅去打麻将了,你表哥表嫂不在家,你表哥去a市了,他现在也中你爸……”话到嘴边,大舅妈突然止住,有些不好意思,“你表哥也接了工程的活儿,跟着他表哥一起,你看我们家的房子是去年造的。本来想叫你们,但是想着你们在国外,如果为了这乔迁之喜回来,也费事,就干脆不通知你们了。”
  “大舅妈做事情永远都这么仔细,乔迁之喜这么高兴的事情,应该 叫我们凑热闹的,这房子造的真好,花了很多钱吧。”
  “也没多少,这几年你表哥做的很好,就花了一百多万,你们快坐,舅妈给你们倒茶去。”
  “好的,谢谢舅妈。”慕肖云也不娇情,在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是有些渴了,他看向夏铭禾,只见夏少爷安静的坐着,双眼四处溜达着。
  “我大舅家是所有我妈这边亲戚里,条件最好的。”慕肖云这话是和法语说的,毕竟让大舅妈听见不好。“之前就听我小舅舅说了这事,五年的时候,每个地方都会变,不只是我们的。”
  “你大舅妈对你挺好的。”夏铭禾是个敏感的人,他能感受到那个农村妇女的热情,这种热情带着一点淳朴,又带着一种都市的味道。
  “嗯,我妈这边的亲戚都对我很好,因为我妈结婚的晚,又在结婚一年后才生了我,所以我跟一些表哥表姐年纪相差的很多,也因此,不管是舅舅舅妈们,还是表哥表嫂们,或者表姐表妹们,都对我挺好的。”主是,小时候的记忆。
  “肖云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舅妈就洗了点梯子,还有桔子,叫你朋友不要客气。”
  “谢谢舅妈。”夏铭禾一边双手接过大舅妈给他的茶,一边马上道。
  “啊?会说普通话啊,刚才听你们讲外语,我以为这朋友是外国人呢。”舅妈好奇,她看刚才那辆奥迪车,虽然不知道值多少钱,但是四个圆圆的牌子还是认识的,又看这个人长得高高帅帅的,从穿着还是气质上,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别怪大舅妈会认为这车是夏铭禾的,而不是慕肖云的,不是她势力,而是慕肖云才18岁,大舅妈没想过他一个18岁的孩子会开车,所以就下意识的认为,这车是夏铭禾的了。
  “嗯,因为他对外语比较熟悉,所以习惯说外语了。”慕肖云说的含糊。
  大舅妈也没认真的去听这些,毕竟夏铭禾是什么人,她还真不在乎。
  “肖云,别管舅妈话多,这几年你们母子过得好吗?”说到这里,大舅妈眼睛红了,“你们也真是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舅妈说。家里又不是没人,难道由着别人欺负吗?”
  接着大舅妈抽泣了起来。“还真以为李家没人了,就算你妈老实,她还有这么多兄弟在,还有侄子在,就算打,我们家人口合起来,也不怕打不过他们。”
  “舅妈,您别难过,都过去了,我妈是不想麻烦你们,你知道,她一向做人有点自卑。”手轻拍着大舅妈的肩膀,这个为了自己和妈妈哭泣的女人,慕肖云的心微微触动。
  “是的,你妈妈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跟我们说,以前他跟慕有成刚出事的时候,你妈给我打电话了,说心里不痛快,来我家住几天,我那个时候就问她怎么了,可是她又不说,接着又说不来了。这人就是老实啊。”慕肖云外公去世的早,李艾青的年纪跟肖云大舅又差的多,而且以前农村人结婚的早。
  大舅妈还是大姑娘的时候,20不到的年纪就嫁了进来,那个时候,等于李艾青半个妈了。所以她也痛惜李艾青,以为找了个可靠的老公,却到头来,还是个不老实的。
  以前慕有成发达了,别人都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李家的小女儿找了个好归宿,可是现在呢?
  甚至还有人会问:“你们家小妹怎么就离婚了?”
  这问题,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131章
  “是肖云到了吗?”小舅妈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小舅和大舅家,是一前一后的,所以哪家有点风吹草动的,另外一家只要走到院子,就能知道。小舅妈看着时间,也觉得慕肖云差不多到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听到里面声音了。她走进屋内,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一个少年,一个青年。
  脑海里还有幼年慕肖云的影子,就算现在已经长得高高大大,可是第一眼小舅妈就知道,那个少年才是慕肖云。“肖云。”
  “小舅妈。”慕肖云微笑的看着她,慕肖云有三个舅舅,几个舅妈时,大舅妈和小舅妈年轻的时候都是美女,她们长得又高又瘦。而二舅妈长得矮了点,155的个子,全身的肉有些壮,不过二舅妈笑的时候最和气。
  所以慕肖云幼年的时候,很喜欢来外婆家。
  “真的是肖云啊,长这么高了,这都几年没见了。”小舅妈跟大舅妈一样,同样很高兴的看着慕肖云,眼底隐隐藏着泪光。李艾青娘家亲戚的和睦,是慕有成家永远比不上的。相反,两家的亲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因此,使得慕肖云更加喜欢这边的亲戚。
  “倒是小舅妈几年没见,似乎有些老了。”慕肖云调侃着道。有一种人不需要拍马屁,来说些好听的话,因为这样的人,反而让对方觉得更亲切。
  “是啊,你都五年没加来,小舅妈能不老吗?哪里像你大舅妈,你表嫂经常带她面膜,这什么而看都是荣光满面的。”小舅妈把玩笑开到了大舅妈身上。
  “你这话说得好听,都一把年纪了,再做面膜也改变不了已经老的事实。”小舅妈的心态好,所以看上脸色和精神都好。
  “我给你小舅打个电话,他估计去打麻将了,饭已经弄好了,大嫂跟肖云一起,就来我家吃吧,大家热闹一下。”小舅妈干脆道。
  “也了,那我给你大哥也打个电话,免得说我不做饭,这老头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像女人一样有了更年期,火气越来越大了。”大舅妈说着去打电话。
  “大哥的脾气很好的,哪像我家那个,三句话不说,就拉下脸,所以说这辈子的夫妻是上辈子的冤家,不然哪来这么多气。”小舅妈叹了一声气,又看向夏铭禾那边,“这是肖云的朋友吧?”
  “舅妈好。”夏铭禾同样礼貌的打招呼。
  “嗯,我朋友,这次回来,有很多事情全是他帮的忙,是我最好的朋友。”慕肖云介绍,“小舅妈叫她铭禾就好。”
  “好好,我们家肖云年纪小,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多多体谅。”
  “不会,云云很懂事。”夏铭禾对长辈的态度,或者说,对陌生长辈的态度,那是一个礼貌。也因此,他给外人的第一印象,除了不太说话,外表有些冷淡之外,都挺好的。
  不过今天对着慕肖云家的那些亲戚长辈,夏铭禾脸上一贯的冷淡赢褪去了不少。夏少爷也懂得怎么待人,虽然不适应对着陌生人笑,但起码和颜悦色,他还是会的。
  “是吧,肖云是懂事,从小就懂事,这么小的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才让人心酸。不过好在熬出头了,肖云也长大了,我从报纸上知道肖云的消息,13岁的天才,轰动了整个教育界。肖云好厉害,大家也跟着有面子啊。”亲戚,很多都是这样,一家好了,大家都觉得光荣。而一家不好了,有些亲戚就会觉得没面子,不愿意走的太近。
  “跟你大哥打电话了,说跟小弟在一起打麻将,马上回来了。这两兄弟,每天在一起还不够,连麻将也凑一起。”大舅妈虽然在嘀咕,可是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兄弟和睦,妯娌又好,一个家庭,这样就是最简单的幸福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赌鬼不值得等。”小舅妈直接哼了声,对着慕肖云又笑道,态度转的太快,“肖云,铭禾是吧,今天小舅妈大露了一手,可厨艺没你大舅妈好,要是不好吃,得憋在心里不能说啊。”
  “小舅妈放心,你那厨艺,我是知道的,我去过不少酒店,你的厨艺比起那里的大厨,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然待会儿让我朋友尝试,他家有请大厨,我说的话你们不信,他的话总能信的。”慕肖云的话,有一半是说着好听,可是不管是大舅妈还是小舅妈,甚至包括他们的二舅妈,那厨艺,慕肖云一点也不夸张,绝对是好的,可是,就李艾青的厨艺不行。
  借着慕肖云的话说,他妈妈就是把所有生的东西 煮熟了,然后加点盐让它变的有味道,而不知道要放点葱让菜变的好吃一点,甚至也不知道要放点糖或者醋,让菜变得更美味一点。
  关于这点,他的继父则认为,这是最养身,油盐酱醋,本来就不能多吃。
  这叫什么来着?
  情人眼里出西施,慕肖云明白。
  “迟到了迟到了,你们不会等着我们吃吧?”菜刚摆好,慕肖云大舅的声音就响起,接着和小舅一起,两兄弟走了进来。兄弟两人长得差不多高。其实李艾青娘家的人,跟她同辈的个子都不高。不过孩子这辈子的,慕肖云,甚至慕肖云的几个表哥表姐们,都长得挺高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大舅,小舅。”慕肖云见他们进来,笑着打了招呼。
  “还真五年没见了,你小舅说你变化很大,我还不相信,这五年变化再大,也就个子长高点吧,现在看来这个子长的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肖云,你多高了?”大家是个随和的人,一般舅舅和外甥五年没见了,第一时间,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大舅的花花肠子,一出口就是一大堆的话。
  “净身高178, 不过大舅放心,我还在长高中。”慕肖云互带,以他上辈子的身高,能长到182的。
  “够了够了,再长上去,这老婆都不好找了。像你两个舅妈那么高的女的少,现在的女孩子,都长得偏矮。”
  大舅和小舅入座。
  “女孩子长的矮没事,咱们家谁长得高了,现在女孩子长得矮那是娇小。”小舅笑着一起聊天,“这流行怎么说的,男人长得矮,那是残疾了,女人长得高呢,那是修长,男人长得高,会被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女人长得胖,那就……”小舅舅那个年代,书都读的不多,到高中已经是现在本科水准了,可是那个时候不流行说词语或者成语,所以一时之间,小舅舅还真想不出怎么说的。
  “变女人长的胖,那是雍容,男人长得胖,可就是胖了。”慕肖云笑了,虽然是跟长辈完全不同的生活观念,可是这种淳朴的相处烦死,让他的心也觉得平静了下来。
  小时候,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每次来外婆家这边的时候,就总是这么说笑着。慕肖云记得清楚,他的麻酱,就是在这里学会的,看着爸爸跟舅舅他们打麻将,他坐在一起,看了几次就会了。
  一桌子六个人,几个长辈的话挺多的,不过都是关心慕肖云的话,其中跟不缺大舅舅的冷笑话。
  说道李艾青的时候,舅舅和舅妈们纳闷,怎么就嫁给外国人了。
  慕肖云解释:“我们到国外的时候,住的是一个朋友的朋友家里,那个人是单身汉子,对我和妈妈很照顾,而且妈妈还年轻,总是需要人来照顾的。所以我想,如果那个人对妈妈好,是哪国人,根本不重要。”
  “也是,人好才是最重要的,别像那个慕有成,真他妈的没良心。”大舅舅忍不住骂了。
  “我说什么呢?”大舅妈暗中眨了眨眼,让大舅舅说话注意分寸。
  “没事,我妈都放下了,我又怎么会介怀,而且大家感情不合离婚,我一个孩子也无权干涉。到少,谁也没有抛弃我,不是?”慕肖云风轻云淡的态度,令舅舅和舅妈们松了口气。
  他们就怕这孩子心里藏着词,怕他想不明白。
  是的,不管慕有成是怎么的没良心,但是大人的事情,对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干涉的权利。
  一顿话吃下来,一桌子的菜起码有10来个人的分量,可竟然全部吃光了,慕肖云吃的最多,他平时虽然吃菜有点挑,可是今天吃的津津有味。开始夏铭禾以为他是撑 的,给他小舅妈面子,可是后来发现不是。
  慕肖云虽然一口一口慢慢的吃,可是每一口,他都吃得很有味道。
  “好像有点撑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久没吃过家乡了,我妈那手艺真不行。”慕肖云感慨。
  “那在这里多住几天,让你舅妈再多做些好吃的。”小舅舅接起道。
  “嗯,我带了行李来,有这个打算。”慕肖云也不客气。
  原来只是打算住一个晚上的,第二天回老家的村子去看看,毕竟出生在那里,何况他想让夏铭禾看看他落地的地方,这是自己对他的从头到尾的坦白。
  可是没想到这饭从小舅家吃到大舅家,再到二舅家,最后到阿姨家,这就两上晚上了。途中那些在外的表哥表姐,听到他回来了,所以大部分赶回了家里,接着又去市区里开了包厢,唱了ktv,全程,虽然夏铭禾很沉默,可到ktv的时候,也能唱上两首歌,让慕肖云大吃一惊。
  夏铭禾钟爱法语,开始只是喜欢,后来因为慕肖云就变得钟爱了。奈何ktv没有法文歌曲,只要唱英文歌了。
  慕肖云倒是入乡随俗,跟大伙儿一起唱了时下的流行歌曲,只是从小听外语长大的他,那流行歌曲,要多跑调有多跑调。
  过了两天,慕肖云和夏铭禾打算回去的一个晚上,慕肖云找了小舅舅谈话。
  “舅,我们是自己人,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我。这几天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恐怕心里藏了话也不痛快。我也不是三岁毛孩了,你可以放心。”慕肖云靠着阳台,看着在阳台上抽烟的小舅舅。
  小舅舅跟大舅舅的爽朗不同,但是小舅舅也爱笑,而且他笑的时候,跟李艾青很像。
  小舅舅抽了几口烟,把烟头扔下了阳台,下面是水滴池,不碍事,这烟是慕肖云买 来送几家亲戚的,他又拿了一根出来,想继续抽。
  这几年,因为李艾青的事情,他没少担心,他和李艾青的关系,比起其他的兄弟又深了点,因为两人年纪亲。老爸死的时候,李艾青才七八岁,而他也只有三岁,那个时候,他就跟在李艾青的后面跑。
  他的老婆还是在等李艾青结婚的时候,他陪同去慕有成家,那边的村民给介绍听,所以姐弟的感情,相当的深。
  “肖云,告诉小舅,你对你爸是怎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