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上面写的是……
  姻缘。
  岑树仿佛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只从案台上拿了根马克笔,偏过头问:“你写还是我写?”
  明灿回神,“你写吧。”
  在石凳上坐下。
  祈福牌翻到空白的一面。
  明灿看着岑树在姓名那一栏认真地写上了她和他的名字,再往下是心愿,他似乎思考了会,只见笔尖停顿片刻才继续动了起来。
  片刻。
  他停下来。
  明灿看着那两行黑色字迹,不自觉默念出了声,“长命百岁。”
  “百年好合。”
  岑树接过后半句。
  又一次。
  明灿从他的口中听见这几个字。
  百年……
  百年于他们无疑是一场遥远的梦。
  不过快乐。
  是当下存在的。
  她不能去苛求生命太多。
  瞬间即永恒。
  “百年好合。”
  她想着重复一遍,就好像多说一遍心愿便能多达成一分。
  按照售票大叔的说法,祈福牌要挂在和人磁场最合适的地方,明灿其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环顾金刚塔一周,的确看到了她最想挂祈福牌的位置。
  塔东边的一棵柏树。
  长势极好。
  岑树负责拨开柏树无关的枝叶,明灿负责把祈福牌的红绳系在想要的那截枝丫上,她反复系了几次,确认两遍后才终于安心地松开了手。
  惟愿松柏长青。
  渡我心愿常灵。
  从金刚塔出来往回走,会经过玻璃栈道,售票处门口放了个游玩须知的立牌,明灿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视线还未挪开,便听见了岑树的声音。
  “想去吗?”
  “嗯?”
  明灿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岑树拉着往售票处的方向走了过去。
  玻璃栈道是单向的。
  分为三部分。
  每一部分的形状构造不太相同。
  明灿起初刚站到悬空的玻璃上时有瞬间的紧张,下意识地把岑树的手抓的很紧,走出几步后紧张缓和许多,再看边上少年从始至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态更是平和了许多。
  他都不怕。
  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心里这样想着。
  她大步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同时。
  放开了他的手。
  明灿站在玻璃边缘,整个个旧城的风光尽收眼底,山风很大,将她的发丝吹的乱飞,而她丝毫没有介意,只是往前张开她的双臂,仿佛下一秒她便可以随风飞向远方。
  “阿树。”
  她的声音随着风一起飘过来。
  是愉悦的。
  岑树走近,在她的身后停下来,他同她一样张开了双臂,接着往下,将手掌覆在她的手上,霎时十指相扣。
  明灿楞了下。
  转头。
  她看见少年在日光下迎着风起舞。
  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她隐约之间闻见芳香的气息。
  不知是来自风。
  还是来自他的身上。
  “阿树。”
  回应她的是一个轻柔的吻。
  毫无征兆。
  又在预料之中。
  明灿感受着来自唇瓣的湿软,竟然有一瞬觉得陌生,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这段时间里他们太过于执着于去得到一个未可知的结果,反而忘记了当下如何去抱紧对方。
  now is good。
  又一次。
  她想到这句话。
  明灿松开右手顺势勾住他的脖颈,缓慢往上,直至紧贴住他一侧的脸颊,与此同时,岑树的右手落在她的腰侧,手臂稍作用力,将二人贴合的更为紧密了些。
  她听见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剧烈。
  滚烫。
  她的身后有股不属于她的温热正涌进她的身体,穿透皮肤和骨骼,抵达她灵魂的最深处,让她得以在这个绝望的冬天里重获新生。
  许久过后,明灿睁开眼睛,视线里除了少年微红的脸,还有远处茂密山林掩映下的金刚塔和那不被人发现的隐秘心事。
  这天。
  他们和太阳一起下了山。
  从山顶到山脚,他们在缆车里共同观看了一场完整的日落,眼看着天空从日头高照变做晚霞满天,最后归于黑暗。
  小寒过后。
  天气逐渐凉了起来。
  明灿自那日爬山之后便再没出过门,她一天基本上都待在店里,作息和从前无差,只不过一天要多喝几回中药,除了偶尔腿痛和体力不支,她现阶段感受不到其他身体上的不适,这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她其实病入膏肓的事实。
  大寒这天。
  正好腊月初八。
  在明灿小时候的印象里腊八过完就该过年了,因此她特意去超市买了腊八粥的原料回来准备煮粥喝,
  一个小时后。
  粥煮好了。
  明灿先盛了一碗出来,加了两勺糖,尝完觉得有点淡,于是她又往里加了一勺。
  “阿树。”
  明灿把糖放在一边,“你尝一下,看还要加糖吗?”
  岑树走到旁边,舀起一勺吹了两下,尝一口,意料之外的甜,他楞了下,抬头,“不用,这样正好。”
  明灿笑,“那我出锅啦!”
  岑树温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