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狗都吃不消。
  何况是受了还蛮严重伤的顾钰,嚷嚷最多一时辰,也就没了嚣张的劲儿,如只软猫,叫声虚弱得似若下一秒要给断气一样。
  他哪里会真睡茅厕,就算冻死在凉亭也绝不过去,臭气熏天,他才不要。
  “苍天啊,没死在李纷呈手上,也没死在不长眼的刀剑下,没病死,却要被活活冻死,惨啊,惨啊,这天不冷,我受了伤,都说这有伤必有寒,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了,要替我收尸啊!”
  我才不要曝尸荒野,凄惨至极。
  然,最后一句还没说出口,怼着最近那间屋子里的人终于受不住,吭声:“进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顾钰嘴角勾起弧度,得逞了,开心了。
  但表面没表露一点,甚至连任何反应都没有,像是死了般继续无病呻yin。
  满脸黑线,又要爆发的舒北压着声儿,有那么咬牙切齿要把外面那人碎尸万段的既视感。
  “顾钰!”
  “我在呢!”顾钰动了动眼珠子,面上笑意越发明显。
  不出所料
  下一秒,屋内爆发出比适才还要响的呃声儿:“你给我进来!”
  “好的!”
  无论是新搭建的屋子还是老房子,为求节约成本,隔音效果较为差劲,在边缘处刚造好住进去的两人大眼瞪小眼,颇有种两眼泪汪汪。
  简岁蹙紧眉头:“他们这样吵嘴不动手的相处方式维持多久了?”
  “啊”了一声,豆芽寻思着,“好像,蛮久了。”
  眼见着顾钰挪步到屋内,门关上的那一刻,咣当巨响炸开,好像是重物砸在地面的动静,还不小。
  两人无语地垮下脸:“……”
  第69章 他总是一直瞒着可兔兔什么都知道
  相安无事数月之久,就连顾钰都快适应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舒北又何尝不是。两人总是能不说破就会了对方的意,好似生来便是知己。
  除了偶尔
  顾钰会嘴贱说些玩笑话liao拨小兔子,然后给追着打了几条街,上跳下窜几个回合,倒也无大碍。
  李纷呈没再来过。
  李家传话的人也没有行动。
  一切风平浪静。
  却让顾钰觉着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惶恐不安,就好像上了刑场的人不知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子何时落下,斩得头首分离,斩得到处血腥。
  只是这惴惴不安的心一直揣着,装模作样在舒北面前,总觉着,对方应该是知道的。否然又怎会在他再次回到药铺子时,说了那么一句吓死人不偿命的话。
  [医馆不治人,那你还来作甚?你也知我这地,小得可怜,讨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撇去这些,我只能想着,你要来杀我了。]
  杀么?
  许是在第一次相见,当那双看似软绵实则还有些力气的手把他扛起的时候,顾钰就有想把他一刀给杀了的冲动。
  可他没有
  倒不是说他怕这叶神医和屁大点的孩子,只是想着,医者仁心,又怎会招仇惹来杀身之祸。
  不曾想过
  朝夕相对下,好似来了个日久生情,他越发看不透自己的想法,总在面对舒北时,心情会随那人而变动。最为明显的便是见不到人时,会心烦意乱胡思乱想,见到了吧,又不知说些什么。
  单纯看看他
  也是好的
  大抵病了,得了个相思病。
  李纷呈在顾钰穿来之后,骂过他一句:别总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那一个,没有谁会因为你的离开而难过。
  那么,见着舒北因为他的不辞而别生了将近几日的气,可不可以理解成,还是有人在乎他心疼他的?
  不过不善言辞罢了。
  人啊,一旦动了恻隐之心,就烦了,注定顾钰没法完成李纷呈给他下达的任务,他不愿和他不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若是有朝一日,枕边再无那人的体温。
  寻遍整个医馆,都找不着那人的身影。
  会感到一种天地间的沧海一粟,成了一片孤零零的叶片,没人再会怜他,宠他,逗他。
  像是终究承受不住,顾钰暗藏在袖子里抓着匕首的手脱力般松了开来,可他是站着的,松手就直接掉在地上。
  “咣当——”
  这声儿还不轻,蛮响得。
  他的跟前,三四步路远的距离,舒北就站在窗前,他没转过身,低头忙活的手顿了顿,他抽开撑在桌面上。
  反问顾钰:“你说,有些人降临这世上,是不是真就注定碌碌无为?成为人们的笑话?”
  一句话,堪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子,扎进顾钰的心头,尖儿颤颤的疼。好像舒北偏过头来在看他的狼狈,看就看吧,反正再难堪的时候都让他给瞧见了,也不在乎眼下。
  应了句:“是真的。”
  “哈,原来如此。”
  舒北蓦地就笑了,但眼尾泛红,桃花眸中隐约有泪花闪过:“那么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事无成?落成这般田地都是咎由自取的结果?”
  是知道了。
  刀子都在地上躺着,顾钰再无其他理由好搪塞过去,杵在那不吭声。
  傻了?
  真傻倒好了,算是解脱,活着,多累。
  “你是赏金猎人,拿刀子总不可能自尽,我果真是你要杀的人。”舒北扫了眼地上还在反射刺眼白光的匕首,觉着越发讽刺,他走向顾钰,一字一顿质问着,“刀都拿不稳,还怎么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