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烦忧 第5节
  时怀恩认定了这是时怀今的诡计,如何会听他劝:“你这是心虚!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公主说清楚的!”
  时怀今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
  翌日,惠安侯府又收到一道圣旨,这次不是换驸马了,而是召驸马入宫,另又赐了一座驸马府。吴国未灭之时,公主下嫁以后大都是住在夫家,也可住在公主府,或是驸马分家出去,另立府邸。只有受宠的公主,或者驸马深得帝王青睐,才会赐下驸马府。
  传言说这驸马府原是修葺好了给四皇子成婚用的,当初定下时怀恩的时候没赐,如今定下时怀今便赐了下来,由此可见时怀今不仅深得公主青睐,更得陛下青睐。
  时怀今接了圣旨,对惠安侯道:“父亲,孩儿下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进宫谢恩。”
  惠安侯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当日时怀恩的赐婚圣旨下来以后,英武帝并未宣时怀恩入宫谢恩,当时他只是以为是英武帝不重礼数,便错漏了,如今改为时怀今便立刻下旨召见,其中含义令人深思。
  俞霸天可没什么深意,圣旨都是他闺女自己拟的,他还不是看闺女脸色办事。如今是闺女对新驸马满意了,要带进宫来给他们瞧瞧,现下还跑出宫去亲自接人了,相比以往几个,闺女对这个新驸马着实宠的没边。
  这头,俞千龄骑着马在京中的大道上招摇过市,那张美艳逼人又带几分英气的脸张扬露着,有好事的人跟着她到了惠安侯府,瞧见侯府的下人跪拜她,才知道她竟是那日的鬼脸公主!
  惠安侯及夫人匆忙迎了出来:“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来了,怀今正要入宫谢恩,现下沐浴更衣呢。”
  哼,阴奉阳违的玩意。俞千龄瞥他们一眼:“不急,我是来接驸马的,让他慢慢准备,不必着急。”说罢自顾自进了惠安侯府。
  下人给她端茶,俞千龄喝了一口撂下了,一脸嫌弃,坐姿也没有上次端庄了,翘着二郎腿四下打量。
  惠安侯瞧见她态度上明显的变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说错了话,引她震怒。
  俞千龄晃了一会儿腿,问:“驸马的院子在哪?带我过去瞧瞧。”
  惠安侯不敢贸然拒绝,闻言起身:“臣带公主殿下过去。”
  俞千龄摆摆手:“不必了,找个下人带我过去就好。”说罢自己点了个小厮,“就你好了,带我去驸马的院子。”说完人就出去了,哪里像是来侯府做客的,更像是侯府的主人。
  小厮在前面替她引路,后背都积了一层薄汗,公主是貌美,可传闻中她可是手起刀落毫不眨眼的煞神啊,在她前面走路,都怕姿势不好惹她发怒。
  “驸马的院子够偏僻的,这么久还没到。”
  小厮一听忙回道:“禀公主,不远了,前面拐个弯就是了,世子平日里好清静,便选了这么个清静的院子住着。”
  小厮话音刚落下,前面走出个人来,一身锦袍,眉目精致,气质清雅如兰。府中两位公子虽然模样一样,但唯有世子是这般清清冷冷的样子,而二公子为人随和,眉目间总带笑意,于是他行礼道:“世子。”
  来人没有应他,走到俞千龄面前,行礼道:“公主殿下。”
  俞千龄打量他一番,眉头轻蹙,道:“时怀恩?”
  时怀恩闻言一愣,没想到她竟能一眼就认出他,他明明有些刻意扮作大哥平日的样子,连小厮都认错了,她怎么能分得清楚?还是大哥故意在她面前扮作他的样子,使得她以为这般清冷的模样才该是时怀恩?
  “公主殿下好眼力,正是在下,不知公主殿下是如何认出的?”
  俞千龄不悦了:你他娘的当我瞎?自己选的男人还认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千龄是如何认出来的!
  ps:本文所有礼数规矩以及风土人情都是淇哥哥瞎编乱造的,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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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宝宝们!破费了!么么么哒!
  第7章
  第七章
  时怀恩与时怀今模样确实很相像,但两人性情迥然,初见时怀今之时,时怀今并没有刻意学时怀恩,俞千龄便很容易察觉到了端倪。
  而这次……时怀恩手上没有她送的手链啊!不然他以为她这么早送时怀今信物是为了什么?她一世英名可不能断送在分不清自己男人上。
  此时俞千龄脸上的表情很不屑:你脸大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不答反问:“有事?”
  即便是在侯府,她也不相信什么偶遇之说,他特意过来一定是有事。因为之前时怀恩钱袋被盗,路遇匪寇,全是俞千龄设计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时怀恩察觉到她明显冷淡疏离的态度,心头一阵酸胀,对时怀今更是愤恨了。一定是他在她面前诋毁了他,不然她的变化怎能如此之大?明明前几日,她对他还是非君不嫁、满心喜欢的模样。
  时怀恩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刻退到了远处,这侯府里最是面善的二公子惹不得了。
  俞千龄瞧见了挑了下眉头,但也没阻止。估计是要给她磕头谢罪吧?毕竟人家一个俏生生的佳公子,也不能在小厮面前丢面啊,她能理解的。
  时怀恩向前走了几步,距离俞千龄有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下。
  等着他磕头谢罪的俞千龄听他说:“公主可还记得于七。”
  “于七”这个名字是俞千龄暗中相看京中各位郎君所用的化名,他问这干吗?难道他不仅觉得她好骗,还觉得她脑子不好使?
  俞千龄有点不耐烦道:“二公子明知故问是何意思?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若是没话,我先走一步了。”她现在可不愿意看见他了,她原还以为眼前的男子是个单纯清透又有些胆小之人,却不想丫的小心眼还挺多,胆子也够大,能干出让兄长给自己替婚的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如同赶苍蝇似的态度可是扎了时怀恩的心,放在从前,她怎会如此对他?追着赶着还来不及呢。
  越是如此,时怀恩越是挺直了身子,万不能露了怯,被她轻看了。
  “公主恕罪,我只是想问公主,公主可还曾记得对我说过的话。”他微微一顿,有几分动容道,“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话俞千龄当然记得了,军师给她写的,因为太拗口,她一天要看十遍小抄才能背下来。为了哄个男人,她容易吗?
  俞千龄不以为然道:“记得啊,怎么了?”我又不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么拗口的句子背下来还不多用几个人身上。
  时怀恩闻言瞪大了眼睛,她既然记得,怎能转脸就与他兄长定下亲事,是因为怨他不愿娶她,所以故意这般气他吗?
  思及此,时怀恩心中有了愧疚,放软语气道:“公主,之前同意让兄长替婚,是我的错,但绝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公主,怎可在与你有了情意的情况下,又与旁人订下婚事呢?这才出此下策,公主现下能否懂得我的为难?”
  俞千龄看着他,有点惊奇。之前答应她不是答应的挺为难吗?怎得现下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了,这男人的心思还挺难懂。
  她问:“之前赐婚的时候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时怀恩被她问得一愣,摇了摇头。
  俞千龄继续道:“既然没人逼你,你不愿意就入宫去拒婚啊,我还能逼你娶不成?既然应下了婚事,却暗地里偷梁换柱,是为不耻,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来!”之前俞千龄对他好言好语,是想上他,现在要上他哥,她哪里还有那么多好话?
  时怀恩被她说的脸上火辣,急急想要辩解:“我……”
  俞千龄摆手不听:“不必说了,事已至此,我就不降罪于你了,毕竟你哥还是挺让我满意的,你也算是立下了牵线的功劳,功过相抵吧。”
  她话音刚落下,时怀今从后面的转角走了出来,宝蓝色的曲裾袍,缎面光亮,衬的他华贵非常,看到俞千龄他诧异了一下,声线温和谦恭道:“让公主久等了,方才听闻公主亲临府上,怀今因衣冠不整未能及时出去相迎,还请公主赎罪。”
  瞧人家当哥的多会说话,没及时相迎就告罪了。再看这个当弟弟的,犯了那么大的错倒是先质问起她了。
  俞千龄走到时怀今身侧,大方道:“无妨,你这不是在沐浴更衣吗?头一次见我爹,自是要庄重一些,让我爹瞧瞧我这眼光有多独到。”
  时怀今很谦虚:“但愿怀今不会给公主殿下丢脸。”
  他这种档次的若是能算上丢脸,那她之前看上的男人就都是屎了!俞千龄一笑,牵上他的手:“走了,跟我进宫去吧。”心里暗叹:哎呦呦,这小手真滑溜。
  时怀今看向愣在一旁的时怀恩,有些迟疑道:“公主与家弟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俞千龄这才注意到时怀恩还没走人,有点不耐烦道:“偶遇罢了,没什么话说,走了。”这糟心玩意怎么还不走?想让他哥误会她和他还有一腿怎么着?她性子是浪荡些,但也不至于朝三暮四的。
  时怀今跟上她,转头对时怀恩叹了口气,那表情好似时怀恩此举有多愚昧无知。
  时怀恩看着两人离去,心中卷起了波涛骇浪,脸上火辣辣的热,身子都有些气抖了。他出生至今何曾被这般对待过?就算他之前做的有错,她又何须在他面前联合他大哥这般羞辱他?难道这样做她就便能解气吗?就不怕他真的心寒了?
  总而言之,时怀恩还是不相信俞千龄是变心了,当她是故意气他,好让他追去求她原谅,可时怀恩现下还是拉不下脸面。
  *
  出了府,俞千龄是备了马车来的,她对时怀今也稍作了一番了解,知道他从娘胎里没养好,天生体弱,便问他:“坐马车还是骑马?”
  时怀今听她这么一问,也明白她大概对他有些了解了,便道:“骑马就好。”
  俞千龄听了点点头,对侍卫道:“牵马来。”
  时怀今走过去,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有几分玉树临风,并非传言中的那般病弱。
  俞千龄放了心,夹了马肚向前,却也没骑的太快,怕时怀今吃不消。她对美人,可是十分怜香惜玉的。
  时怀今跟在她身旁,诚恳道:“方才家弟若是对公主有不敬之处,我代他向公主请罪,还请公主恕罪。”
  时怀恩那般自负的性子,肯定不会听他的劝,将俞千龄堵在他院外,定然说了些什么不自量力的话,若是惹得俞千龄不悦,对谁都不好。
  俞千龄听了很舒心。这当哥的就是识时务,也亏得这惠安侯整幺蛾子,要不然她就错过这么一个美貌又可心的男人了。
  “不打紧的,他是他,你是你,你也不用替他谢罪,我也不会和他计较。”
  时怀今对她一笑:“知道公主宽容大度,定然不会怪罪。”说罢,又徐徐道,“其实怀恩他心不坏,只是自小被宠坏了,难免会有些自负,若是对公主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也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你家中长辈如此偏向他,你对他就没半分恨意吗?还要替他说话。”这时怀今的心思真是让人好奇,瞧着冷冷清清的,可他费尽心思攀上她,不是为了脱离侯府吗?那自然对侯府之人恨在心头了。
  时怀今摇摇头:“怀恩本性是个好孩子,小的时候他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拿来分给我,总会想着我这个哥哥。只是祖父过世以后,便无人再教导他兄友弟恭的道理。祖母与父亲的过分偏爱,和下人的风言风语,让他慢慢变了,与我渐行渐远,但他本性还是良善的,除了这次替婚的事,他从未对我做过什么不敬或是欺凌的事情。”
  俞千龄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她与时怀恩相处那几日,时怀恩一言一行确实君子,并非仗势欺人之人。虽然有时候有些小倨傲,喜欢听人奉承他,但她那时只觉得单纯可爱。不过她现在更喜欢时怀今这种识实务的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嗯,毕竟还是亲兄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与他计较的。”
  时怀今听了是真明白这位公主天性洒脱了,情情爱爱的怕是根本没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突然定下这门婚事,看样子她对怀恩也不是太过中意,却急于在两个月内完婚,这其中一定有别的缘由,但肯定不是因为陛下催婚,陛下对她的宠爱人尽皆知,如何会强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怀恩小弟弟是个戏精,很会为自己加戏,不过影帝还是要数他哥~
  以及,wuli千龄虽然有过一些曾经,但不是个滥情的人,就像怀今说的:情情爱爱的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们猜她为啥这么急着成婚~
  第8章
  第八章
  入了宫门,俞千龄仍旧骑在马上,并没有丝毫停住下马的打算。时怀今有些忐忑的跟着她,虽然他没进过宫,却也知道皇城重地没有谕旨是不可在宫中骑马的,擅自骑马可是冒犯天威的重罪。
  他迟疑的叫了一声:“公主。”
  俞千龄转头看他:“怎么?”那模样似乎分毫没觉得自己在宫中骑马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