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瑶 第19节
  景时卿中状元夸官那日,他就在她对面的阁楼。
  见她笑颜如花,眉眼中尽是娇羞喜悦。
  然后就是今日的及笄礼上。
  她梳起少女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身红黑相见的礼服,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他藏在人群里,同那些儿郎一样,贪婪的望着她。
  从今日后,她便有了婚约,再不是他能觊觎的人。
  其实,即便她没有婚约也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是长安城最具盛名的贵女,是无数高门世家争抢着要聘的主母,他一个连家族都不容的世子,无权无势,无功无名,只能在隐暗的角落里偷偷的仰望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撞进了他的怀里。
  用那双让他日思夜念的水眸望着他,要他负责。
  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这让人疯狂的惊喜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即便后来知道她是在利用他,他心中的喜悦激动也没有减少半分。
  只要是她,他甘之如饴。
  直到从南捧着衣裳回到马车,魏钰才恢复如常,换上新衣裳进了茗香楼。
  作为茗香楼的常客,魏钰觉得今日茗香楼的茶格外香甜。
  香的扑鼻,甜的发腻。
  -
  褚家,清风堂。
  褚明鹤目光暗沉的盯着下方垂首静立的兄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再说一遍!”
  褚瑜偷偷瞥了眼褚峥,正要开口,褚峥便抢在她前面重复道,“是我威胁魏世子,逼他毁了五妹妹的定婚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五妹妹无关,大伯罚我一人便可。”
  顿了顿,他抬起头坚定道,“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景时卿并非五妹妹良配!”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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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梦回前世断孽缘
  褚家四位公子,世子褚逸最像国公爷,处事谨慎,思虑周全;二公子褚峥自小学武,性子虽直爽了些,但也稳重守礼,在对敌时已然能排兵布阵,掌控全局;三公子不必说,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性子跳脱,少有人能跟上他的思维;四公子褚墨虽还在国子监就读,却已能窥见其温和内敛之性情。
  若说今日这事是褚容干的,倒没人觉得惊讶,可偏偏却是秉承着军规大于一切的褚峥,干出了持刀威胁世子这种事来。
  不光褚明鹤不敢置信,就是褚明琛与赵氏都惊得不轻。
  赵氏当即起身,急急哧道,“峥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顺义候府虽说是个侯爵,但并无甚实权,在遍地显赫的长安里,实则算不得什么。
  可就算如此,那魏钰也是个世子啊,且不看僧面看佛面,魏钰还是广陵霍家的外孙,霍老将军就他母亲一个嫡女,自小就疼爱得很,霍家女早逝,霍老将军便将对爱女的感情尽数倾注到外孙身上。
  旁人不清楚,他褚家还能不明白么。
  且卫家与霍家素来交好,就算小辈不常走动亲近不起来,也不能如此轻慢人家啊!
  褚峥倒好,直接把刀架人脖子上。
  褚容在一旁睁大眼惊讶的盯着自己二哥,二哥还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他怎么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父亲,您别怪二哥哥,是我...”
  “大伯,此事另有缘由。”褚峥打断褚瑜,沉声将褚瑜在茗香楼所听见的事无巨细的说来。
  “我气不过,可事到临头已经来不及撤销定婚宴,又怕无凭无据会牵连国公府,只得想了这个主意,大伯放心,我会去向魏世子请罪。”
  褚峥此时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思虑不周,他不该如此冲动,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且达到了他的预期,再谈后悔也无益。
  他自会找机会去同魏钰道歉。
  魏钰哪怕无实权无功名,那也是个世子爷。
  按照大霁的规矩,他这算是犯上。
  “他景时卿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大放厥词!”还没等褚家其余人消化褚峥说的真相,卫氏便一掌拍在桌上,气的面色发红。
  褚明鹤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面前恭谦温和的景时卿,在背后竟有这样一副面孔,不仅诬陷国公府,还这般损坏阿榆的名声!
  其他人面上也都不好看。
  阿榆是府里唯一的姑娘,自小就是被他们捧在手心疼爱,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塞到摘星院里,换句话说,他们府里的五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对景时卿稀罕到不惜用权势相逼?
  还棒打鸳鸯,拆人良缘!
  众人心里越想越气,他们千娇万宠的姑娘,岂容得旁人如此践踏!
  褚容向来混惯了,当即甩了袖子折身往外走,“老子去弄死这狗东西!”
  “回来!”褚明扬揉了揉眉心,喝道。
  褚容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眶都气的起了一层猩红,“爹!我早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两面三刀的伪君子,您还要拦着我!”
  “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褚明扬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一屋子长辈,你在这儿称什么老子呢,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褚容,“?”
  哪只狗替他上过学堂!
  穆氏,“…你发什么疯呢,有你这么骂儿子的么!”
  “夫人,不是… 我就顺口这么一说。”褚明扬被穆氏瞪了一眼,顿时就蔫了下来,嘟囔道,“总不能叫混小子真去把人打死了不是。”
  “打死就打死了,这种东西瞧着就碍眼!”穆氏柳眉一横,气骂道。
  褚明扬,“…”
  他默默的坐了回去,倒是忘了,夫人的脾气比他还烈些。
  “我觉着吧,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毕竟是景太傅的嫡子,且杀人是犯法的,要不得。”褚明扬往穆氏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夫人要着实气不过,我叫人去套个麻袋打一顿出出气。”
  穆氏哼了声,没说话。
  她自然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不过是脾气一上来,便有些口不择言罢了。
  褚容被自己爹娘这么一闹,便又默默的挪了回来。
  还说他混,这是遗传好么。
  爹娘一个比一个脾气火爆,还指望他知书达理不成!
  “要我说,这事做的好!”卫氏瞥了眼褚明鹤,没好气道,“要不是这么闹一出,这会儿阿瑜都已经跳进火坑了!”
  褚明鹤听出了卫氏对自己的不满,无奈道,“要是及时将事情说与我,我自会想办法取消定婚宴,这几个孩子自作主张,如今事成了还好,要是没成,又该如何收场。”
  褚容偷偷瞥了眼褚峥褚瑜。
  明明只有两个,哪来的几个?
  卫氏,“当初要不是你同意这门婚事,哪至于这么多事!”
  褚明鹤一怔,“怎么就成了我同意的,分明是阿瑜喜…”
  “咳咳!是,就算是我同意的,可谁知道景时卿是这般道貌岸然之辈。”
  褚瑜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插得上,听到这里后鼻尖一酸,砰地跪下。
  “五妹妹!”
  “阿瑜!”
  “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婚姻大事本该听从父母之命,是我不慎被景时卿蒙骗,才求的父亲同意这桩婚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褚瑜边说,眼泪边不住的往下滚。
  她一想到梦中因她一意孤行嫁给景时卿,导致褚家家破人亡,她的心就揪着疼。
  如今她只是受了这一点委屈,爹爹娘亲,叔父叔母,几位哥哥便已心疼成这样,若她当真嫁给景时卿,出了那件事时他们该要多难受啊。
  她出事后褚家才接二连三发生变故。
  父亲,二叔父,三叔父都是有真本事的,若不是因她乱了分寸,岂会轻易落入别人的圈套。
  她因一己私情害了褚家所有人,真真是不孝,她愧对他们的疼爱与关怀。
  卫氏见褚瑜哭成这样,忙上前心疼的将她扶起来,“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是爹爹娘亲没有替你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怪不得你。”
  她清楚阿瑜是喜欢过景时卿的,女儿家的懵懂情愫最是可贵,可偏偏遇错了人。
  他们听着都觉心都要碎了,阿瑜亲耳听得那些混账话时,还不知要心痛成什么样。
  她就说呢,阿瑜身子一向健朗,没道理只淋了片刻的雨就病成那样。
  原来,这就是沈院判所说的心病。
  伤心过度,心生郁结。
  卫氏一想到这些话,就觉得喘不过气。
  “娘,呜呜…”褚瑜一头扑进卫氏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女儿的错,女儿以后都听爹爹娘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