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132节
  就这么连着过了几日。
  今晚睡前,宁如深多喝了两杯水。
  入夜没多久他便醒了,想要起夜。
  帐外透入的微光足以看清四周的环境,床底下就置有夜壶。
  但想到一屏之隔的李无廷,他还是没好意思用。
  印象中,也没看李无廷用过。
  宁如深想想还是掀开被子,准备去外面上厕所。
  他刚发出一丝声响,就听屏风后传来李无廷微哑的声音,像是浅眠而醒:
  “怎么了?”
  “……臣起夜。”
  屏风后面默了几秒。
  李无廷没问他为什么要去外面,只顿了顿问道,“需要朕陪你吗。”
  “!”宁如深差点把鞋蹬掉:
  怎么陪?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地出去,然后李无廷在门口等着,等他出来又一路说说笑笑地回来吗?
  他缓了缓,“不用了,陛下。”
  屏风后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
  宁如深就披好衣裳、趿着鞋子出去了。
  …
  营中依旧是燃着三五火把,走过一队队巡逻士兵。
  他上完厕所回来,路过霍勉那顶帐篷时,忽然听里面飘出一阵荡漾的欢笑:
  “嚯哈哈哈……”
  “噗吭吭吭……”
  宁如深脚步一刹,陡然转头:?
  ……这两人,是中邪了吗??
  他被笑得尾椎发麻,深吸一口气赶忙回了帐篷。
  进到昏暗的帐中。
  宁如深仿佛还有魔音绕耳,他恍惚地走向床边,一不留神就“哐”地踢到了屏风,“唔!”
  他吃痛地缩脚,一手扶住屏风。
  里面很快响起动静,紧接着一道身影快步而来,握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
  黑暗中,眼前的身影轮廓模糊。他只觉热息拂过,支撑着他的那只手温热有力。
  宁如深下意识靠去,蹦了蹦,“踢到脚了。”
  “……”
  那长臂一拢,就将他拎去了床上。
  一旁的烛火被点燃,光线微亮。
  宁如深抬眼就看李无廷合衣站在一侧,烛光下腰窄背阔。李无廷点了灯,又绕回来坐到他跟前。
  宁如深腿一曲,“陛下?”
  “别动。”李无廷低眼,握着他缩回的脚踝拉到跟前,“朕看看。”
  少有触碰的脚踝被粗糙的大掌握住。
  宁如深敏感地一抖,下一刻就踩在了李无廷的大腿上。
  垫在腿上的玉足生得莹润白皙,映着烛光如同暖玉。趾头被撞得泛了红,磕出了一点点血丝。
  李无廷替他轻轻揉开,“疼吗?”
  宁如深没多疼,倒是浑身烧得慌。
  他攥着身下的薄被,看向自己蹬着的那龙大腿,咽了下说:
  “陛下,这不合礼数。”
  “宁卿还知道礼数?”李无廷似稀奇。
  “……”什么意思,他至少比管范懂礼。
  宁如深正幽幽看去,却又看人垂睫道,“又不是没踩过朕的膝头。”
  那天早上的记忆骤然回笼——
  宁如深顿时脚趾一蜷,勾了下李无廷的手掌。对方动作顿了瞬,又将他脚趾轻轻抵开,声线低哑,“别用力。”
  那动作恪守,丝毫不带狎昵。
  但那手掌和大腿却发起烫来,尤其脚心下大腿紧绷,宁如深只觉自己像是踩着块硬邦邦的石头。
  他喉头轻咽,呼吸一颤,“可以了…”
  李无廷便松手,将薄被掀来盖住了他的腿,这才抬眼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提到这个,宁如深就猛吸了口气:
  “陛下,臣好像撞上了百鬼夜行。”
  “……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
  “是真的。”宁如深恍惚了一下,将刚才那幕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番,“就在臣那顶帐子里,十分之诡异。”
  李无廷默了好半晌。
  最后在起身前轻捏了下他圆润白皙的脚趾:
  “朕明天去替你抓鬼,睡吧。”
  ·
  也不知李无廷做了什么。
  宁如深再见到霍勉和轩王,就看两人似夹起尾巴正常点了。
  只是两人时不时眼神交流,灵魂碰撞,于无声中会心一笑。
  “……”
  他来不及去理骂,西邡的粮便到了长绥。
  这次邹谋有事,宁如深自己叫了一队亲兵去城外点粮。
  到了城门外,粮车依旧排成一列长队。
  运粮官正站在城门口,留着撮山羊胡,见他来了拱手递上枚鱼符:
  “下官乃西邡运粮官。”
  宁如深看了眼:戴坞平。
  他应了声,让亲兵按老规矩盘查清点。
  一辆辆粮车排着队入城,城门口的亲兵拿着长矛挨个往里嚓地一扎——
  戴坞平神色不佳,“大人,这是做什么?”
  宁如深说,“盘查有无细作。”
  戴坞平干笑,“哪有人真蠢到藏进粮堆……”
  “别说了。”宁如深警觉打断,再说下去就是侮辱皇亲国戚了。
  戴坞平不明,正要问什么,从旁忽然传来一声:“咦?”
  宁如深转头,就看一名亲兵似有疑虑,“怎么了?”
  那亲兵道,“宁大人,扎着感觉不太对。”
  宁如深心头起疑,立马叫停了队伍。
  成车的麦粟当场翻起来,就看每车粮草里都夹着细细的沙土,甚至还有些泛了潮。
  他顿时惊怔,随即窜起一股火。
  “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戴坞平不见多慌,走过来指道,“这些都是从仓里运出来时,不可避免带到的。路上又下了雨,多多少少得受点潮。”
  “这叫多多少少?”
  宁如深都气笑了,“它们是游着泳过来的吧?”
  戴坞平一介地方官,当惯了地头蛇。
  他看人一副年纪轻轻、弱不禁风的模样,立马搬出官场上那套,先声夺人:
  “我等一路艰苦,替你们护送粮草,到了这里却还要遭受百般刁难。”
  “这些可都是我们西邡上上下下省出来的好米,莫不是大人看不上,只想吃精米细糠?”
  他三言两语就给人扣上了大帽子。
  城门气氛一时外剑拔弩张。一旁守备兵见势不对,立马溜回营里禀报。
  …
  军营,主帐中。
  李无廷兀自蹙眉排布着沙盘,德全静静侍奉在旁边。
  帐中沉凝无声,帝王神色寂然。
  正当这时,帐外忽有一守备兵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