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重生) 第90节
  信王看着他背影,淡淡掀了掀嘴皮,“她这会儿在我院子里歇着,书淮可莫要打搅了她。”
  齐伟在山门下迎上了王书淮,见主子满脸青气,便知缘故,一面将人往里引,一面解释,
  “是五姑奶奶撞见信王殿下,接受了信王好意,与咱们二奶奶无关。”
  王书淮瓷白的面容没有半分变化,一路从山门绕去客院,犀利的目光横扫一眼,果然察觉到到暗处有信王的护卫,他给气笑了。
  原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与她耗,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在他底线上横跳,答应过他不跟信王见面,怎么就不避着些。
  王书淮也猜到信王总浑不要脸往谢云初跟前凑,可他心里却呕着一股无名的火。他不是神仙,他也有七情六欲,容不得谢云初百般无视。
  信王这事怪不得她,那她自个儿的呢,心硬如石,一点点机会都不给他。
  门就在这时,毫无预兆被推开。
  春祺正帮着谢云初退下外衫,要扶着她躺下,窗帘被拉上一层,屋子里光线晦暗,这是打算午歇了。
  看着从天而降的男主人,几个丫鬟都傻了眼。
  谢云初抬眸往来人看去。
  他一袭三品绯色官袍矗立在门口,双手搭在门环上,宽袍无风而动,如同一座岿然挺拔的山岳,因逆着光,她瞧不清他面容,只是从那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势,脸色怕是不好看。
  谢云初猜到是怎么回事,面露无奈。
  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及时。
  王书淮的面容隐在晦暗处,松开手,垮了进来,目光直视谢云初,冷冷吐出三字,
  “都出去。”
  春祺等人担忧地看着谢云初。
  谢云初倒是四平八稳,她怀着孕,王书淮不可能把她怎么着,这个男人品性如何,她还算有数,否则也不会放心跟他过日子,她努了努嘴,示意大家离开。
  春祺等人垂首默不作声退下去,春祺走在最后,轻轻帮着二人将门掩上。洞开的那一线光,最后投递在床榻上,她清晰地看到那高大的男主人忽然罩在谢云初身上,捏着她下巴,强势地吻了下去。
  春祺吓得把门倏忽关上,扭身看着院子里青天白日的春光。
  苍天呐,这可是寺院。
  猝不及防的温热一下子掠入唇齿,谢云初脑子一片空白。
  她方才未做防备,被王书淮捉了个正着,那一瞬间心神被攫取,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种感觉过于陌生,谢云初本能地将他推开。
  王书淮忌惮着她怀孕,压根不敢用力,被这么一推便直起了身。
  双目如寒潭似的凝睇着她,将她困住包裹,让她毫无遁处,俊美锋锐的轮廓无声地散发着压迫,下颚似乎因方才动作过于激烈而轻轻颤动。
  谢云初抬手拂了拂唇角的水渍,斥道,“你发什么疯?”
  清凌凌的目光里满是排拒。
  王书淮冷戾的气息忽然漫入眼眶,再次逼身而近,
  “我还真就疯了。”
  第63章
  他双手撑在她两侧,压住她纤细的柔荑,迫着那掌心摊开,修长的手指交叉过去,与她十指相扣,贴得严丝合缝,谢云初起先用掌腹去抵他,他彻底碾压过来,将她摁得动弹不得,她也放弃了。
  男女力量悬殊,她何必自讨苦吃。
  钳住她的同时,湿润灼热的唇瓣再次渡过来,谢云初将面颊一偏,他的吻落在她耳后,一阵轻微的痒意流遍全身,王书淮察觉身下的人有一丝颤,他薄薄的唇角微咧,反而含了过去。
  谢云初修长的玉颈下意识一缩,恼羞成怒,腰身挺得直直的,“王书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账?”
  一些深埋在骨子里的戾念无形中被勾了出来,他竟是在这一声骂中寻到一丝莫名的痛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归顺应心意便是。
  湿漉漉的气息摩挲着她耳后,谢云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恼恨他举止出格,下意识往里侧去躲,这一躲彻底把自己逼向墙角。
  他乘势环住她纤弱的身,将她被按住的双手交握在她身后,彻底用一只大掌给裹住,腾出一只手捧住她细嫩的面颊,迫着她朝他看过来,
  乌黑的鸦羽静静垂在眼下,面颊因呼吸急迫而渗出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睫倏忽睁开,在那道冰冷的视线投过来的同时,他再次渡过来,方才浅尝辄止,也过于粗鲁,这一会儿轻轻揉捏着,试图哄着她配合。
  谢云初死死咬着牙关,阖上眼不理睬他。
  黑漆的长眸亮度惊人,喉结剧烈翻滚,谢云初被他迫得眼睫打颤,倔强得将所有声音全部堵在嗓眼,王书淮见她不情不愿忽然很恼恨,松开她,两人下颚相抵,他嗓音沉沉拨过来,
  “就这么不高兴?”
  谢云初比他冷静,甚至眼底还擒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吃味了?”她语气轻飘飘的。
  王书淮轻哼一声,狭目荡漾着轻微一丝笑,亦有自嘲,“是又怎样?”
  “你答应过我不再见他。”
  谢云初很难想象自己现在对他还有耐心,她红唇轻启,“我没有见他,我来这纯属偶然,王书淮,你若因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跟我怄气,真让我小看你。”
  王书淮有些气结,他不恼恨她无意中入了信王的毂,他恼恨的是她始终云淡风轻,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均掀不起她半丝涟漪,他依旧箍着她双手未动,保持倾身在她之上的姿势,牢牢锁住她双眸,低沉道,
  “去年三月十五那日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我一夜之间转换了态度。”
  谢云初心神轻轻一震。
  王书淮冥冥中感觉自己寻到了纷乱的线头,他揪着不放,“你将我拒之门外不说,从此不主动过问我,不替我下厨,不替我更衣,我并非觉着你该做这些,而是你变化得过于突然,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谢云初沉默不语。
  那夜醒来时她并不知自己重生,是以露了马脚,倒成了今日王书淮攻讦的借口。
  谢云初始终低垂着眉眼,保持镇静的神色。
  王书淮见她无动于衷,眉峰再次变得锐利,“祖父的事你用噩梦做解释,尚能理解,那么小姑姑呢,你突然之间便急了,即便他真养了外室又如何,何至于让你急得方寸大乱?你急得并非是他有外室,而是小姑姑有性命之忧?是也不是?这些都不说,好端端的,你为何在广渠门内买了一个压根不值当的田庄,那里收成一般,地广人稀,离着城区又远,云初,你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去河州这几日他暗自思量,慢慢缕清一些线索,今日碰着谢云初便想问个明白。
  有那么一瞬,谢云初想告诉他,她在梦里过了一生,那一生他冷待她,视她所有付出为理所当然,在她还没阖眼时,便张罗着续弦,哪怕临终前也不曾来看她一眼……转念一想,说出来又如何,她在祈盼什么呢,祈盼他意识到自己的过错,随后“改邪归正”?
  不,她不稀罕,也没有必要了。
  她可以跟王书淮谈论任何事,唯独不要谈论感情。
  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再纠结无任何意义。
  她只想彻底放下。
  谢云初露出疲惫,“二爷一向敏锐,行事也料敌于先,年纪轻轻便升任三品侍郎,自个儿如此出众就见不得旁人能耐?难道就不许旁人有先见之明?二爷问的这些我也很疑惑,我也很想知道,在听到林叔告诉我姚泰和买了胭脂水粉时,我那一瞬间为何惶恐,兴许是小姑姑怀孕与之撞在一块,冥冥之中便有了感念。”
  “二爷能否帮我解释解释,我为何这般警觉?”
  她杏眼微眨,水光轻覆,做出一副无奈又无辜的神情来。
  王书淮还真拿她没办法。
  他直勾勾望着她,那张清致脱俗又霞色难掩的脸近在迟尺,看着这张脸他恍惚记起她曾害羞娇怯的从博古架后往里探出半个脸,俏生生拧着一食盒进来,红艳艳的唇轻轻嘟起,温婉地将食盒里几样精致的小菜摆出来,
  柔情蜜意与他道,
  “夫君,歇一会儿吧,该用晚膳了。”
  那个时候她唤他夫君…
  嗓音柔软又甜脆,跟蜜糖一样在拉丝。
  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意伴随着酸楚一瞬间充滞在他胸腔,呼吸不由自主浓烈混沌,肌肤被那阵酸楚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一身从不折节的矜贵恍惚被抖落,骨子里的偏执甚至是野蛮不经意间跟刺一样扎满全身。
  他跟一头被困住的孤狼,阴狠狠瞪着无懈可击的妻子,“谢云初,你不能这么对我…招惹了我,又毫不留情将我扔弃。”
  谢云初听了这蛮横不讲理的话,给气笑了,她摇着头,深吸一口气,杜绝自己跟他理论的念头。
  “我乏了,你松手,让我歇一会儿。”她眼神偏向窗口的方向,薄薄的窗帘轻晃,支离破碎的光线投进来,
  她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任由他攻坚均岿然不动。
  王书淮看着温平无澜的妻子,滚烫的恼怒直击心底,又跟岩浆一般蔓延出来,晕染了他猩红的双目,他忽然之间冷笑出声,攫住她的唇,慢慢叼着,
  “想让我放手,你不如做梦。”
  好歹劝不听,便降服她。
  扔下这一身骄傲后,他已无退路,索性一错到底。
  强势的将舌伸进去,一点点撬开她的牙关,一瞬间,他清冽的气息伴随着唇齿强虐的水渍搅动她的喉咙,他一下探得极深,恨不得将她平静的思绪给绞个粉碎。
  谢云初像是一只被扔进泥沼里的蹁蝶,翅膀沾了浓烈的湿气,几欲振翅而不得。
  意识被他掠得有片刻的迟钝,他一点点扫过她每一颗齿关,舌尖纠缠厮磨被带出一连串的疙瘩,那点战栗不由自主传递至胸腔,擂得她心跳加速。
  谢云初低估了这唇齿间的角逐,这是一种不受控的感觉。
  陌生,始料不及,也无招架之力。
  身体被禁锢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他灵尖无往而不利,身躯却是极度克制,跪坐在她身侧,不沾染她半点,在她身前保持一个弧形的弧度,护住了她的小腹。
  他拿捏着她顾念孩子不敢折腾,故而肆无忌惮。
  他似乎要将她心给掘出来,谢云初纤细的脊梁绷得笔直,折腾不过,干脆放弃挣扎,与此同时在鼻尖呼出一声哼。
  王书淮停顿了一瞬。
  谢云初趁机滑脱他的桎梏,喘过气来,杏眼微缩,如同一双狡黠的狐狸眼,覆着层层水光,清凌凌得盯着他,
  “你这是何苦?”
  王书淮舌尖轻轻抵着唇齿,回味着方才的滋味,幽黯的眸凝睇着她,呼吸依旧急促不稳,颇有一种酣畅淋漓,眼神无声得笼罩她,稍稍寻到呼吸的节奏,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埋首在她肩头,慢慢平复。
  谢云初被迫贴着他脖颈靠在他肩身,就像面对一个困兽犹斗,无理取闹又被迫放弃的孩子,发出一声轻嗤。
  王书淮察觉到她的嘲讽,用力箍了箍她的胳膊背身,将她搂得晃了一下,
  “你别以为我不敢。”
  “这里是寺院…”
  “寺院又怎样?”
  他只是顾念着孩子,顾念着她的身子。
  王书淮还算有些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