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34节
  随后,他惊讶的地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瞬间就长成了他四十八岁的模样。
  洗得发白的衣裳也换成了威风凛凛的官袍。
  那人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只叹道:“你看,你现在多有出息。”
  “我……”
  谢道之哑口无言。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那人的脸上堆满皱纹,像老树皮一样,唯有两眼熠熠生辉,半点不浑浊,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风骨。
  “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会有心魔,人总是看得清别人,看不清自己。”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太贪心!”
  “不是的,是我和娘对不起你。”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
  谢道之在心里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是一个好人。”
  “我是一个把家败光的人。”
  “不是!”
  谢道之心酸难过。
  “你是一个干净的人,这个污浊的世间容不下干净,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间的错,是我们这些人的错。”
  那人目光良久的定在他脸上。
  谢道之第一次大胆的对上他的眼神,眼眶湿润。
  “水至清则无鱼。别恨自己,你的存在,能让我们这些人看到自己的良心有多脏,有多黑,有多丑。”
  那人听完,既无喜,也无悲,神色淡淡,好像在听一件与自己并无太多瓜葛的事。
  “我不是在讨好你,我说的句句是真。”
  “我知道。”
  那人背手转过身,眼神不知道看向何处。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称呼。”
  谢道之顿时羞愧的脸红脖子粗。
  自己刚才的话,就像他身上这身官服一样,居高临下,而且有前所未有的轻浮。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人突然转过身。
  面对面,眼对眼。
  夜,黑极了;
  烛火,在风中一跳一跳。
  “于这世间,还是做个俗人更好。”
  他的语速很慢,带着一丝悲凉,“只是俗人也有俗人的难。”
  那人慢慢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下。
  “孩子啊,好自为之!”
  一声孩子,让谢道之原本就愧疚狼狈的心,骤然崩裂,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决堤,喷涌着流出来。
  “父亲——”
  谢道之大喊一声,猛的从梦中惊醒。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老三的脸凑过来。
  “父亲,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谢道之闭上眼,头顶那一处被那人抚摸过的温度,顺着四经八脉往他心口上烫。
  这是他盼了四十年的温度;
  这是他等了四十年的亲情。
  终于得到了。
  也再不会得到。
  谢道之两行浊泪又滚下来。
  “三儿啊,父亲这辈子,再也没有父亲了!”
  第40章 大爷
  晏三合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耦合色帐帘,足足愣了半晌。
  转头看向旁边。
  边上坐了个圆脸的丫鬟,手上正做着针线活。
  “这是哪里?你是谁?”
  丫鬟放下手里的针线,笑道:“回姑娘,奴婢叫汤圆,这里是静思居。”
  “我睡了几天?”
  “姑娘足足睡了三天。”
  三天?
  晏三合猛的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
  “是我帮姑娘换的衣裳,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汤圆说完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个药碗,“姑娘,喝药吧。”
  晏三合怔愣:“这什么药?”
  “这是裴太医开的去风寒的药。”
  “端走吧,我不吃药!”
  晏三合掀开被子,便要起身。
  汤圆忙放下药碗,伸手去拦。
  “三爷叮嘱奴婢好好照顾姑娘,姑娘连药都不肯吃,岂不是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纨绔的话,你也听?
  晏三合:“谢知非人在哪,让他过来见我?”
  “三爷就快从衙门里回来了,奴婢这就让人去二门处守着。”
  能去衙门?
  那就意味着谢家老太太已经彻底没事。
  “不用了!”
  晏三合再也呆不下去,果断的从床上爬起来。
  “我的包袱呢?”
  “在这儿呢,里面的衣裳都重新洗过、晒过,银票奴婢没没敢动。”
  汤圆把包袱打了个结,递过去。
  “姑娘最好还是等三爷回来吱会一声再走,三爷虽说脾气好,但……”
  “我不需要和他吱会。”
  晏三合穿好衣裳,“这几天劳你照顾,辛苦了!”
  “姑娘,姑娘!”
  汤圆哪里拦得住,晏三合大步走出厢房。
  外头风和日雨,阳光明媚,已是午后。
  她用手遮了遮太阳,心里寻思着谢家的事情已经了结,下一步自己应该……
  脑子里刚起了个头,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刺进耳朵。
  “哎啊,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怎么说的?”
  谢总管呼天抢地奔过来,往晏三合面前噗通一跪,手臂一伸,死死的抱住了她两条腿。
  晏三合:“……”这胖子是疯了吗?
  谢胖子能不疯吗?
  三爷临出门留了话,只要那小姑奶奶走出谢家半步,三爷就要打断他的腿。
  三爷倒还是其次,关键上头还有一个老爷,老爷上头还有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要是知道这小姑奶奶他没留住,再来个回光返照……
  “姑奶奶啊!”
  谢总管心里苦,嚎得更苦。
  “您行行好啊,可怜可怜我这半辈子还没娶着媳妇的老光棍吧,您要是走了,我也活不成!”
  晏三合:“我管你死活!”
  “您这叫说的什么话!”
  谢总管幽怨的咬咬牙。
  “我这条贱命是不值钱,可姑娘分明不是这么狠心肠的人,何苦口是心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