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才是游戏的开始
  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眨眼间便迎来开学后的第二个週末。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寝室。当温暖的光线洒落在戴维娜的脸上,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将视线投射到窗外,恍然发现天色已经亮起来。
  她抬手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身,并下意识地扭过头,看见隔壁的床铺上空无一人,放在枕头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对了,她都快忘记埃丝特提过今天会跟杰森出去约会的。
  戴维娜抬手拨弄着凌乱的发丝,然后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回想起来,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母亲联络,趁着今天是週末,打给她、跟她聊聊天也好。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地点开通讯簿,眼睛快速地在一连串的名字里扫来扫去,不一会儿便翻出母亲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拨通键。听着彼端传来「嘟嘟」的语音,她心中不禁生起一丝期待,期盼着听到属于母亲温暖的嗓音。
  每逢週末的早上,某个电视频道都会播出一个由着名大厨主持的烹飪节目,她母亲可是这个节目的忠实粉丝,因此戴维娜知道她肯定会有空档接电话的。
  「嘿,戴维娜?」果然如她所料,手机另一端马上传来罗莎琳亲切的嗓音,她用柔和的声调询问道,「今天可是週末,怎么会那么早起床打给我?」
  「没有啦,因为想你。」戴维娜单手抱膝,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用着轻松的语调问道,「妈,你又在看早上播出的烹飪节目吗?」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看那个主持人教授的菜式。」罗莎琳的声音里带着柔和温暖的笑意。下一秒,她像是想起某件很有趣的事情一般,有些急不可待地对女儿分享道,「对了,跟你讲一件好笑的事。你的露西阿姨昨天晚上说要亲自过来下厨,结果她做的菜根本全都不能放进口里,害得我们最后要叫外卖披萨作晚餐。」
  「这样看来,她的厨艺还是半点没有进步。」戴维娜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半开玩笑地回应。
  「不可否认这是事实,不过我当然不会那么直接跟她说啦。可你知道吗?她居然连自己都怕了昨晚炮製的地狱菜式,说之后来我们家的时候,还是由我来下厨比较好。」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好想吃你煮的菜。」戴维娜有些纳闷地抱怨着,「说实话,学校的饭菜真的不怎么样。」
  话到此处,她的眼底不禁流露出思念的神色,语气中蕴含着几分怀念。虽然刚开始她是很渴望离开家,与朋友们展开有趣的大学生活,可经过前几天发生那一连串疯狂的事情,现在的她却莫名想念母亲,想念家里的一切,很想回到她没有发现「那些事情」的日子里。
  「那等你放假回来住的时候,我给你弄一顿大餐,你觉得怎么样?」罗莎琳发出会意的笑声,语气温柔得如同春风般令人舒服。戴维娜向来很喜欢听到她的声音,能够带给她一种安抚的力量,让堆满在脑海里的烦恼暂时一扫而空。停顿半晌,她故意打趣地追问女儿,「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学校里有认识到甚么好男生吗?」
  听见母亲的话,戴维娜整个人顿时一愣,某个名字倏然间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杰瑞德。
  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两天里他们就像是变成陌生人一样,没有开口与对方说过半句话,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上课和吃饭总是坐在一起……
  下一秒,她赶紧晃晃脑袋,提醒自己不应该再想这些事情。
  「哪有认识甚么男生?」她的唇角扯起僵硬的弧度,故作幽默地答道,「我常常都跟埃丝特走在一起,我还担心他们会误以为我是喜欢女生。」
  「所以我总是说,你跟埃丝特是命中注定的好朋友。」罗莎琳被她的话逗得乐不可支,明亮的笑声显得更为欢乐,「难得今天是假期,就好好跟埃丝特他们出去玩乐吧。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嗯,你也是。」
  切断通讯后,戴维娜把手机放回柜面上,慢慢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如果她可以把所有事情全都让母亲知道,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她不能这样做。她不能把关于吸血鬼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一方面是因为答应了杰瑞德,而另一方面是,就算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
  接着,她用力地猛甩头,想把那些糟糕可怕的事情全都拋在脑后,继而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你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所以不要再想了,关于他们的事通通都不要再想了。
  週末的学校散发着冷清的氛围,大家不是出去小镇广场玩乐,就是去了参加不同社团举办的联谊活动。不过这一点都不奇怪,难得等到放假的日子,谁会愿意逗留在无聊的学校里?
  戴维娜推门踏进饭堂,直接走到收银台前点了一份早餐。正当她左右顾盼一番,想找个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雷克斯——他穿着纯白t恤和黑色紧身裤,正低头玩着手机,依旧是一副慵懒的表情。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杰瑞德并没有坐在他的旁边。正确来说,她没有在饭堂里看到杰瑞德的身影。难道因为今天是週末,所以他出去了吗?可为甚么雷克斯又会在这里?
  下一秒,她猛然醒觉过来,搞不清自己为甚么要找杰瑞德。他人是否在这里,根本就跟她没有任何关係。明明刚刚才答应自己不要再理会他们的事,她现在又是怎么了?
  她连忙把目光从雷克斯的身上移开,独自走到某个空座位上落坐,动作像猫一样安静,彷彿不希望让对方发现她。而事实上,雷克斯早已经注意到她。
  虽然他还在佯装玩着手机,但不时会把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眼神闪烁着几分意味深长。
  戴维娜拿起盘子上的三明治吐司闷闷地啃咬着,表情显得无精打采。埃丝特和杰森去了约会,那她一整天可以在学校里做些甚么呢?没有好友陪在身边,她又没有兴趣参加联谊活动,现在已经知道她的梦境是跟吸血鬼有关的,也不用刻意再去调查甚么。这样的话,她应该要做些甚么来打发时间呢?
  正当她苦恼地左思右想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当她瞥见萤幕上显示的名字,嘴角微微露出几分笑意,先前的苦闷全都一扫而空。她把手机拿起来,随意滑动接听键,把听筒靠到耳边。
  「怎么了?现在的你不是应该像个热恋中的女孩一样,在享受一场甜蜜的约会吗?怎么会有多馀的时间理会我啊?」她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知道吗?在网络上红爆的格子乐团今晚会到广场某间酒吧里进行演出,你要过来看吗?」手机彼端随即传来埃丝特显得激动又兴奋的声音,里头还夹杂着街道上各种的嘈杂声。
  「平常热爱听他们音乐的,好像是你而不是我。」戴维娜轻轻地咬了一口手上的吐司,有些无奈地说道。
  「拜託!今天可是週末,难道你真的要整天待在学校里吗?」埃丝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接着连珠炮似的丢出一连串的话来,「之前你不是说我因为杰森而拋下你吗?现在证明我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朋友,你却反而来拒绝我?」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戴维娜忍不住抿嘴一笑,为了避免再被她嘮叨,乾脆答应下来,「那我晚点过来找你们。」
  「好极了,就这样说定了。」埃丝特显然对这个答覆感到相当满意,换上俏皮的语调对她说道,「我们会等你来,记得要准时喔。」
  戴维娜把手机放回桌上,用手托着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根本就没心情去看甚么表演,但又不想待在学校里胡思乱想,或许到外面走走逛逛会是个更佳的选择。
  然而她并不知道,雷克斯已经把她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里。他的唇角微扬,掀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彷彿在脑袋里產生了某个有趣的想法。接下来,他从座椅上站起身,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下某个电话号码,然后把话筒放在耳边,大步朝饭堂的门口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