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大师 第30节
  “苏小姐!您别…”
  苏卿轻声道:“敢应下来吗?”
  ☆、第38章
  “你,你…”
  薛老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当面指着鼻子放肆挑战过,关键下战帖就下战帖吧,对象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他原本嗤之以鼻不愿意收的徒弟!
  就连当年薛老年轻气盛下去挑战鬼手苏家,都没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苏卿竟然敢说让他跪下道歉的话,简直等于是在所有人面前把他的脸皮撕下来踩到脚地下再啐上两口!
  薛凯首先回过神来,他连讽刺的话都不会说了,看着苏卿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寻死路的疯子,还是刚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那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薛凯的表情已经惊愕到了极点,他颇为费力的组织了会儿语言,才在破口大骂和维持涵养之间选了个中间值,眼神古怪道:“在你面前的两位,一个是薛家师祖,一个是鬼手后裔。你知道向他们下战帖意味着什么吗?不是两张嘴皮子一碰就算了的话。”
  倒不是薛凯起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在劝苏卿,实在是苏卿的后台是傅岑,有那位在后面震着,谁敢逼着苏卿自废双手?那可平白让两位玉雕界的大手屈尊陪她玩了一回。
  苏卿轻笑,“我这双手算是押这儿了,放心,我不是那些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答应过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更改。倒是薛老,违信了一次,可就没什么信誉可言了,怕就怕这两位舍不得这份手艺做出的富贵,到时候输了又不肯履行承诺…”
  “好大的口气!”
  薛老一听苏卿说自己违信的话就立马跳脚了,鬼手苏家人已经死绝了,只要他不承认,任凭谁说他当年是输了他都绝对不会认的!可当年他为什么会突然避世又实在解释不通,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不接下挑战,任凭苏卿这么说下去他以后也不用再做人了!
  “你自己找死,我成全你。”薛老气的直笑,一双三角眼含了凶光出来,“自己说的话可记好了,我薛详的战帖不是那么好接的,别说跪下道歉,你要是能赢了我,让我把我的手剁了我都眼都不眨!”
  这当场里最为生气的人就非廖子鱼莫属了,她的额头还在汩汩的流血,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挨过一顿打的她怒的眼都红了,咬牙切齿道:“应下就应下!姓苏的你记好了,你这双手我廖子鱼收了!”
  苏卿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轻讽。
  “恩。”苏卿道:“欢迎来取。”
  苏卿手一抬,被她吓到的廖子鱼顿时动作极大的往旁边就是一躲!结果苏卿只是伸手取下她脑后的雕刀而已,大厅里有人没忍住,发出几声闷笑出来,刚放了狠话就又一次丢了面子的廖子鱼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苏卿冷嗤,雪白的刀刃活了过来一般在她手指间转了转,“三天后,地点由你们定。”
  薛详闭关几十年,手艺必定会比当年更加精益,苏卿不是个盲目自大的人,对上这样强劲的对手还是要打起些精神的。眼下她手头的工具并不是当年惯用的那些,三天时间的确还不足以让她把趁手的工具做出来,但…
  苏卿眸光落到了还僵立在当下的祁靖白。
  有这个人在,已经够了。
  “祁靖白,跟我出来。”
  苏卿站在门口道。
  顾一一行人已经彻底迷糊了,下意识护着苏卿的他们全都是一脸迷惑,
  廖子鱼忍不住了,快速的跑到祁靖白身边,也不顾额头还在滴血,就站在他跟前护着。
  “有完没完了!还想干嘛!”
  苏卿耐心的又说了一遍,“出来,从今往后,我只会叫你这最后一次。”
  廖子鱼冷笑,“疯子…”
  可她话还没说完,祁靖白突然反应极大的猛然上前一步,像是全然看不到护在他面前的廖子鱼头还在流血似的,脸上甚至带了两分惊慌的朝着苏卿走了过去。
  廖子鱼一惊,忙拉住祁靖白的胳膊,“靖白你别搭理这疯女人…”
  “放开!”
  祁靖白的声音哑的厉害,一把甩开了廖子鱼的手,跟着已经走过正厅大门的苏卿就追了过去。
  盛烨脸色变了又变,也一声不吭的跟了过去。
  大厅里的众人再次哗然,惊愕的目光瞧瞧依次离开的几人的背影,又瞧瞧尴尬委屈下眼眶都红了的廖子鱼,再也猜不透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顾一几人四散在苏卿周围,祁靖白没办法接近她,只能落后三两步的距离跟在后面,他死死的盯住苏卿的背影,心里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
  太像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像…
  祁靖白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悲伤,清隽的双眸里闪过些凌乱出来,这世上也只有苏卿一人会用那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世上他祁靖白也只会面对苏卿一人的时候会甘之如饴的任她差遣。
  直到快走到苏卿来时的车前,苏卿才终于停住了脚步,她对着顾一抱歉道:“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和祁…先生说两句话。”
  顾一惊疑不定的看了祁靖白一眼,苏小姐可刚打过这人两巴掌,是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对待都得生出火气出来,苏小姐怎么还要单独的去面对他?
  “苏小姐…”
  “不用担心,就说两句话,不会让你们没办法交差的。”苏卿温声道,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庞,可她的语气莫名的就让顾一生不出拒绝的心思,好像这人天生就是该被人服从的,半分忤逆都受不得。
  直到周围只剩下了苏卿和祁靖白两个人,苏卿刚才对上顾一几人时脸上的温和浅笑才全数消失殆尽。
  祁靖白声音微抖,身子僵直的上前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
  苏卿抬眸,“这个问题你上次问过了。”
  祁靖白的眼神很奇怪,他的眼睛长的很漂亮,细长,看上去有种内敛的温柔,眸色清澈,即使筹谋着什么都会给人一种温柔闲适的假象。
  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深深沉沉,星星点点,说不上是深情,却让人有一种它悲伤到下一刻就会有水光溢出来的错觉。
  “你是谁。”
  祁靖白声音嘶哑的又问了一遍,“那些内情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知道,告诉我,你和她什么关系。”
  苏卿歪了歪头,祁靖白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来,她就这么抬头瞅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祁靖白,你是不是傻。”好一会儿苏卿才轻声道,她眉眼弯了弯,哪还有刚才在大厅里面对祁靖白时的冷然和怒意,轻轻浅浅的笑容柔柔软软的,透着股子春风拂面的娇俏,配上那张娇柔秾丽的脸,有股子如画的惊艳。
  “我是苏卿啊。”她说。
  “你说过一辈子都离不开的苏卿。”她说。
  “你说过会护着她一辈子,永不伤害,永不背叛,以后要一起生一窝可爱的小孩子的那个苏卿。”
  她说。
  祁靖白踉跄的退后了两步,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苏卿还是笑。
  “忘了吗,你为了护住别的女人而往她肩膀上扎了一刀的苏卿。”苏卿眯眼,轻声提醒道:“死在你怀里的那个,你说你会爱她一辈子的那个女人…”
  “够了!”祁靖白脸色狼狈的低吼道:“不可能,不会的,你不要再说了…”
  “那你为什么会跟出来呢。”苏卿问他,“你不是说过吗,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第一眼认出我来,可那是第二次见面,你食言了…你看,我又说错了,这又哪里是你第一次食言。”
  那一刀子可真疼啊。
  苏卿一声没吭,可她又不是石头做的人,一刀子扎进皮肉里,贯穿而出,血都流了半身子了,又怎么会不疼呢。其实苏卿也是个爱面子的,忍痛不吭声也是不想在这对狗男女面前示弱出来,实际上那会儿她疼的汗毛都快竖起来,多想尖叫两声,再抽几口冷气。
  更何况出手的还是自己深爱的男人,以至于最后穿心而过的那一记冷刀子都被映衬的没了什么知觉,苏卿撇撇嘴,有些走神。
  “我在你房间里放的有一份备用的工具,那是我父亲的,明天拿给我。”苏卿低声道:“还有…”
  祁靖白死死的看着她,整个世界颠倒错乱,纷杂的回忆一寸寸涌进脑海里,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折磨的疯掉傻掉再崩溃掉。
  可苏卿却停住了话头,只是看着他,慢慢的走近,却不说还有什么。
  苏卿离得越近,祁靖白脸色越是僵硬。
  “对不起…”祁靖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的波光越聚越深,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对不起…”
  祁靖白的眼神那样殷切,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三分哽咽,他想伸手摸摸她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指头动了动却又不敢伸出去。
  “卿卿…”
  走到祁靖白跟前的苏卿突然展颜一笑,一如祁靖白记忆里那人的温润如风,他最爱她这样的笑脸,恨不得能每天都看了再看,藏起来,收到自己的眼前再不给任何人瞧见。
  苏卿抬手,“祁靖白,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
  祁靖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脖子上陡然一痛!下一秒被他珍藏在衣服里的鸳鸯蓝田玉已经被一双柔软的手闪电般扯了出来!
  “不!”
  祁靖白的声音宛若受创的巨兽悲鸣,飞快的要去拦。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和那人的定情信物在眼前快速的一闪,地上已经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玉碎声。
  “从今以后我苏卿和你祁靖白一刀两断,不死不休。”
  淡淡的声音如同噩梦一般再次在祁靖白耳边响起,紧接着他的肩窝处一阵剧痛!一把锋利的刀子已经狠狠得贯穿了过去!
  “唔!”
  祁靖白脸上痛色一显,疼的弯下了腰去。
  “这一刀,还你十二年来的悉心利用。”
  “噗!”
  一声轻响,刀子又被苏卿连根拔起,接着更为狠戾的一刀朝着祁靖白的另一个肩膀上刺去!
  “苏卿…”
  祁靖白躲都不敢躲,脸色惨白悲伤的看着苏卿。
  “别这么看着我。”刺下去的瞬间,苏卿道:“你让我感到恶心。”
  另一头终于看到这边动静的顾一几人面色凝重的快速跑了过来,“顾小姐,不要!”
  于此同时一辆纯黑色的跑车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街口,风驰电掣的朝着苏卿所在的方向快速的驶了过来。
  ☆、第39章
  第二刀子拔出来,喷洒而出的鲜血已经洒了苏卿一脸,原主身材不高,比起上一世一米七多的苏卿来说,她甚至可以算得上娇小的可怜。于是站在比她高出许多的祁靖白身前,此刻的苏卿看上去越发和她的气质违和。
  温柔缱绻的长相,瘦削孱弱的身材,眉目如画的脸上还挂着温柔的轻笑,巴掌大的白皙俏脸在血迹沾染下没有显出半分狰狞的样子,只是莫名的就让人由衷的感到不寒而栗。
  无论背地里曾经筹谋了多少,无论再如何的心硬如石,祁靖白一旦真的正面对上苏卿,他永远都表现不出一丝一毫惯有的强势出来。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你养成一种刻在骨血里的依从,一如苏卿,她习惯了祁靖白的百依百顺,于是从来没有防备过那样温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