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16节
  秦缨松了口气,“那再好不过。”
  说至此,秦缨盯着眼前的画像,忽然将画像卷起,“我拿回去仔细想想,如今看着,总还有些细微之处不妥。”
  话音落定,秦缨又看谢星阑,发愁道:“你身边可有会作画之人?”
  谢星阑还未言语,站在门口的谢坚忍不住道:“县主不必找旁人了,我们公子的丹青自幼跟随老爷修习,当年我们老爷可是被初初登基的陛下亲自点名为其做画像之人。”
  秦缨听得意外,“你怎不早说?”
  谢星阑淡然道:“此前你帮刑部办差,我自不好多言,何况我多年不曾作画,画技早已生疏。”
  秦缨扬唇,“你父亲为陛下画像,那你一定不会差,我的要求其实十分简单,能画出人的眉眼神态便可,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心中大石落地,秦缨颇为欢欣,“明日再同你说如何更改画像。”
  时辰已晚,待谢星阑应好,秦缨便带着画卷出门,但刚进自己房门,她脚下便是一顿,外间夜风烈烈,江面上更是漆黑一片,唯有江水浪涛声汹涌迫人,秦缨忽然担忧,这一夜的谢星阑能否好眠?
  第114章 旧事
  翌日清晨, 秦缨刚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李芳蕤的声音,待梳洗出门,果然看到李芳蕤神采奕奕地站在廊道上眺望江景, 秦缨看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好多了。”
  李芳蕤转身, 一边说一边往隔壁谢星阑的房门瞟,“不是好多了,是完全好了, 可没理由让我下船了——”
  这话是对谢星阑说的,秦缨失笑摇头, “不下船可以, 你真回筠州一趟也不错。”
  李芳蕤不愿意, “不要, 便是回筠州,也不是我一人回去,再说筠州老宅空置, 我回去也没意思,咱们这一夜好似又走了百里,应该能比预计的快些到慈山县。”
  清晨的江面上雾气渺渺, 两岸青山陡壁相对, 奇峻险要,是秦缨未见过的景致, 这时一楼甲板上闪过付彪的影子,乃是问早膳在何处用, 秦缨闻言带着李芳蕤往楼下来。
  这楼船松阔, 一楼也住了翊卫,付彪开辟出一间厅堂用膳, 拢共十多个水手船工则在船尾的甲板上用饭,秦缨落座,又朝外看着与付彪对谈,“付老板家乡何处?”
  付彪长相憨厚,眼底却闪着精光,此刻不敢轻慢道:“在下是渝州人。”
  秦缨又看向船尾的船工,“那你这船上的人,可也都是渝州人?”
  付彪颔首,“在下这船,常年跑京城到楚州、渝州,到楚州慢行十五日,快行十一日,到渝州则要再多四日,因此底下人也都找的楚州和渝州两地之人,这样船靠岸了,要歇息一起歇息,免得凑不齐人手。”
  船工们常年跑船,各个被晒得黝黑,粗布汗巾着身,精干利落,秦缨又问:“你这船上的人手都是跟了你多久的?”
  付彪略作回忆,“短的跟了三五年,长的已经跟了十年之久了,从刚开始做领头起,便一直跟着。”
  说至此,付彪往外头江面看去,又感叹道:“您别看这一晚上外头还算平静,可再往下走,有好几处暗礁多的险滩都不得马虎,若遇上暴雨天气,有几个山口的江风能把船掀过去,在下从十几岁便跟着师父跑,到后来自己掌船,拢共遇见过三次沉船了,破财便罢了,最害怕的是自己命也丢了,因此这些船工是越老道越好,他们熟悉了路上的险情,也知道如何处置,且他们跑熟一条水路也不易,也不会另更换差事。”
  朝阳初升,雾气散尽,江面上风软浪平,的确看不出惊险,但秦缨却听得心弦微紧,不由问:“你经历过三次沉船事故?都是何时之事?”
  付彪回想片刻,“第一次是十五岁那年,二十年前的事了,一搜客船沉了,死了二十几个人,还有十五年前,沉过一条货船,损失了不少金银,老板活下来后赔不起,直接跑了,再有便是七年前,我替老东家掌舵的一艘旧船沉了,当时东家厚道,没有追究我们,后来我自己买了船跑,一直胆战心惊的,若是半途气候不好,是坚决不敢启航的。”
  李芳蕤也听得心惊,“你这船上乘客最多之时,少说也有七八十人吧,若真遇见事故,能活下来多少人?”
  付彪苦笑,“您说得在下心都颤了,若是满客,这里能塞下百来人,但那是极少数时候,春季春汛,夏季多雨,冬日江冻,我是绝不敢的,而船难多在暗礁密、水流急之地,沉船后不会水的必死无疑,会水的若抓不住浮木,也难支撑。”
  见李芳蕤听得兴致勃勃,秦缨也十分专注,付彪继续道:“在下在这条水路跑了二十多年,听过的最大的一次船难乃是在三十多年前,当时便是一艘百多人的大船,沉在了江州界内的百花滩处,那艘船上的人只活下来两三个水性最好的,后来那处险滩便被叫做了百鬼滩,再以后,还听说过官船出事的,朝廷三品大员和随从都没了,还有那种举家入京或者举家南下的,因出了事故,一大家子人……”
  “公子——”
  付彪说得起劲,外头却传来一道声响,下一刻,谢星阑抬步走了进来,付彪见状上前施礼,待谢星阑落座,李芳蕤问道:“后来呢?”
  付彪一摊手,“那肯定是一家子人都没了啊,可怜——”
  “好了,先吃饭。”秦缨快速打断付彪之言,又对付彪道:“若是跑习惯了水路的,再去往别处时,会否先选择水路出行?”
  付彪笑呵呵道:“寻常百姓家车马都是稀贵物,若是陆路的时间与水路差不多,那自然是走水路舒服的。”
  秦缨点头不再问,付彪便自去忙碌,待他一走,秦缨便有些忧心地看向谢星阑,但谢星阑面不改色,也瞧不出喜怒,他更道:“你此前说的是对的,按照他们行凶的路径,的确极可能走水路而行,待到了码头,我命人在码头上张榜,他们走水路好处是避免被各处关卡拦截留下踪迹,但坏处是在一艘船上数日,随行之人必定记着其长相。”
  秦缨点头,“选择走水路除了陆路不便,还可能是他们其中有人熟悉水路,但我不确定是何人,如今只有一人的形貌出现在目击者证词中,不妨多画几个版本。”
  李芳蕤见二人言谈差事也不做声,待用完早膳,才跟着秦缨往谢星阑屋内去,到了屋中,秦缨将前夜带走的画卷铺展开来,道:“此人身形不变,但面上应更瘦黑精干些,便如同外头常年风餐露宿的船工一般,因是杀人凶徒,更擅隐藏伪装,船行十多日,少不得与其他同舱之人言谈,多半会编出一套说法,但南边的口音不会大变,在人群之中,绝不会是最活跃之人,但也不会因异常的沉默令人瞩目。”
  虽有画像在前,但秦缨说的含糊,她不确定谢星阑能否画出她推测出的形貌,谢星阑听完,便找来一张全新白宣,秦缨见状便为他侍墨,谢星阑提笔,略作思忖后,一笔落在了宣纸之上,他先按照此前的画像勾勒轮廓,待画至五官时,才在墨线间生了变化,不多时,秦缨眼底露出了几分惊喜来——
  “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芳蕤在旁比对一番,“这画好的人稍显木讷,谢大人画得便要鲜活许多,只是看上去,像个平平无奇的船上长工。”
  秦缨颔首,“若我猜的不错,凶手本就是这般身份。”
  李芳蕤眼底亮彩明灭,“眼下线索不够,你竟凭空猜到了凶手是做什么的,若到时候抓到歹人果然如此,那你可真是神乎其神了!”
  秦缨但笑不语,待谢星阑画完最后一笔,她越是满意,一边晾干墨迹一边道:“果真比我们府中师父画得精细太多了!如今船上多有摇晃,你的手却极稳。”
  谢星阑唇角微弯,“一张不够,正好船上无事,可多画数张以备通缉。”
  秦缨应好,李芳蕤也对谢星阑刮目相看,“想不到谢大人擅丹青,竟从未听说过。”
  谢星阑不做声,又展开一张白宣作画,李芳蕤这时被船晃得不适,又问秦缨讨了药回房服药,待她出门,秦缨往桌案旁走近了一步,轻声道:“刚才船老板那些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谢星阑笔尖一顿,极细的墨线顿时洇出一笔墨点,他抬眸看秦缨,见她眼底多有关切,自己唇角也紧抿起来,复又低头将毁了的画折起,沉声道:“事情过去多年,我早已忘了当年船难的细枝末节,你不必担心。”
  谢星阑素不显山露水,此刻瞧着却有些沉郁落寞,秦缨不能真放下心,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继续在旁研墨。
  用了大半日,又画了三五画像,秦缨亦重新再看卷宗,间或提出一二更改,画上人像便愈发栩栩如生,至晚膳之后,秦缨才回自己房中歇息。
  翌日清早,秦缨起身出门时,谢星阑的房门也正打开,二人前后下一楼用早膳,谢星阑大步在前,目不斜视,到了一楼,谢星阑择了背对窗棂的一边落座,秦缨目光在谢星阑身上一扫而过,用完早膳后,秦缨用等李芳蕤的借口留在了一楼。
  待谢星阑回房研看卷宗,秦缨在楼梯口堵住了谢坚,谢坚有些纳闷,狐疑道:“县主是有何吩咐不成?”
  秦缨眉眼间一片肃然,“我如此有些唐突,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当年你家先老爷夫人,是在何处生得船难?”
  谢坚面色一变,立刻站直了身子,又往楼上看了一眼,“县主怎想起问这个?”
  秦缨叹气,“这一路南下,总要走到当年出事的地方,你家公子这两日可有不快?”
  谢坚抓了抓脑袋,“没有的,公子多在房中看几件旧案的卷宗,毕竟在我们接手之前,对旧案细节所知甚少,至于您要问的,其实小人也不是十分清楚,当年小人和谢咏都还在江州谢府,只知道是快到江州地界生的事故。”
  秦缨拧眉,“那便是两三日之后了?”
  谢坚点头,又苦着脸道:“公子这些年极少提起旧事,小人们也不好说什么,此番小人也以为公子要走陆路的……”
  谢坚说完便噤声,秦缨也明白谢星阑为何选了水路,见谢坚多有忌讳,她也不好多问,“罢了,你只当我未提过,也不必对你家公子说起。”
  谢坚应好,“您是关心我家公子,小人明白。”
  谢坚先行上楼,秦缨则默然未动,就在这时,逼仄的廊道之中光线微暗,外头付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秦缨快步出廊道,只见船头甲板上,付彪和两个船工正愁眉苦脸地抬头望天,秦缨随他们看去,目之所及,尽是乌云密布。
  秦缨微微蹙眉,又听付彪忧心忡忡道:“前面便是最惊险的意阳十二滩,今天到明天可千万不要有雷雨才好。”
  第115章 触礁
  “如今咱们已经出了京城地界, 这西面岸上乃是洛州意阳县,因此前面的险滩,被称为意阳十二滩, 您看这西侧的山壁,笔直锋利似剑一般, 云沧江便靠山壁而下,今日到明日,咱们拢共要过十二道江湾, 不但水流湍急,暗礁亦多, 天气晴好便罢, 若遇风雨, 最老道的船工也要提心吊胆……”
  付彪语重心长说完, 又看了一眼前方天穹,秦缨蹙眉道:“若真是危险,不如在前面寻一处码头靠岸?”
  付彪摇头, “这前头没有大码头了,只有到了江明才能靠岸。”
  见秦缨秀眉紧拧,付彪宽慰道:“您放心, 雷雨天气在下也走过多回, 不易出大岔子,但届时风紧浪急, 船上客人极不好受。”
  秦缨放下心来,“这倒不怕。”
  待陪着李芳蕤用完早膳, 二人一道到了谢星阑房中, 刚一进门,谢星阑便递上来一张地图, “你看看,南下几州府舆图,当日案发之后,楚州刺史钱维已封锁了整个慈山县和楚州以东的各处要道,但中间尚有大半日功夫,不知凶手如今是否还在慈山县内。”
  秦缨拿起地图细看,李芳蕤也从一旁凑了过来,“慈山县在楚州以东,正在云沧江畔,凶手行凶之后总不至于再从水路逃走吧?也不一定立刻就有合适的船,若走陆路,慈山县的官道只有南北两个方向,南边往楚州城再去渝州,北面可去往洛州,而若从其他小道离开,则多往连州方向走——”
  秦缨轻讶,“你怎知道得这般详细?”
  李芳蕤扬唇,“我随父亲在军中时,最喜看他们细细绘制的各处舆图,看两遍便能记个大概,后来出门游历之时,虽未去过慈山县,但当时去过楚州城,距离慈山只有大半日路程,待离开,我们并未沿官道折返,而是从慈山西的小道抄近路上官道往渝州去,那条小道沿着山梁,是直往连州去的,路上还有岔道可通往信阳。”
  宣平郡王府的封地在筠州,位于连州西南,李芳蕤又因四处跑过,对周围几州府可算了如指掌,秦缨顿觉李芳蕤跟来并非无用,她看向谢星阑,果真谢星阑也眉眼微松。
  谢星阑这时道:“可算得上四通八达了,当初第一桩案子便生在连州,他们若是跑,说不定会再回连州。”微微一顿,他又问:“信阳这些年吏治如何?”
  李芳蕤颔首:“极好,自从叛军被平,朝廷派来信阳的官吏皆是能臣,再加上我父亲领兵戍卫,信阳反倒比岭南渝州、越州几府还太平些。”
  李芳蕤说完,对上秦缨探究的眸子,怕她不懂便接着道:“你应该知道信阳是何地吧?那里是当初信阳王的封地,可没想到十八年前因陛下削藩,令他们起了谋逆之心,当时还撺掇了几州府节度使,很快集齐二十万兵马北上,逼得陛下退走丰州。”
  秦缨自然知道信阳王反叛,“当时我年幼,京城又离得远,倒是不知后来信阳这边如何整顿了。”
  “叛军用了两年多才彻底清缴,那时候信阳百姓过得极苦,连我们筠州都被牵累,若非父亲掌兵,那些残余的叛军多半要入城杀烧抢掠,后来朝廷令郑将军几个南下,将余孽清理殆尽,又查出许多当年资助叛军的商贾士人,一番整饬下来,信阳元气大伤,花了十年才恢复了从前的繁荣,后来的信阳城内,皆是谈李长垣父子色变。”
  李芳蕤一口气说完,又道:“我当时年幼,也什么都不知,这些都是我哥哥、母亲告诉我的,后来这些年但凡到信阳为官的,总是分外小心,生怕犯了陛下忌讳,连城内衙门的差役都比别处更多些,如此狠狠治了几年,别说反军,便是偷鸡摸狗的没了。”
  谢星阑道:“吏治越好,关卡越多,他们越不敢去,若还被困在慈山,有了画像,一切便好办的多了。”
  案发在慈山,行在途中所言,皆是筹谋推测,没多时,秦缨拿着刑部整理出来的囚犯名录研究起来,毕竟时至今日,她们仍无法确定凶手作案的动机。
  谢星阑继续画像,李芳蕤业对着舆图写写画画起来,秦缨瞟见她在舆图上标记出几处小道的路径,便道:“你善地形,若是能从军,倒适合做绘舆图的参军——”
  李芳蕤轻哼,“参军算什么?我怎么也该是将军!”
  秦缨笑而不语,这时李芳蕤手边的砚台忽然被晃的动了动,她转身看向门外,蹙眉道:“风越来越大了。”
  秦缨放下卷宗,待走到门口一看,果然看到一楼付彪正领着人收走甲板上的杂物,又将船帆降了一半,再看前方中天时,便见乌云变作了黑云,团积压顶,正酝酿一场大雨。
  江风烈烈,令秦缨裙袂飘飞,船身也愈发晃荡,李芳蕤站在她身后,一手捂着胸口面露难色,“不成,又想吐了,我吃点儿药回屋子里待着,这日不好过。”
  秦缨连忙将李芳蕤送回房中,又嘱咐沁霜照顾,待出门时,便见谢星阑也站在回廊上看那黑云密布之地,秦缨站去他身边,“船老板说他们尚能应付。”
  谢星阑点头,“今日早些用膳,晚间莫要出屋。”
  天气如此不佳,付彪也不敢大意,酉时不到便命人送晚膳去几人房中,膳后秦缨去看李芳蕤,果然见她又吐过一回,只用了点点心作罢,窗外风声呼号,拍打着窗棂吱嘎作响,沁霜也被摇的发晕,忧心道:“船晃得厉害,县主的药收效甚微,到了晚上只怕更难熬。”
  秦缨一边检查屋子一边叮嘱:“晚上莫要离开屋子,若有事,便让贺歧来喊,你们也莫要出去,晚上风大,还要当心屋内火烛,晚些再吃一丸药,只要熬过今夜便好。”
  沁霜应下,待夜幕初临时,秦缨方才回自己屋子,白鸳提着一盏油灯,也有些心惊胆战,住在隔壁的沈珞和冯聃亦不敢大意,酉时过半,天色全黑了下来。
  逼仄的仓房中一灯如豆,随着船行,门外风声越来越骇人,不多时,白鸳蹙眉道:“县主你听,好像下雨了——”
  秦缨听到了,雨势从远到近,从弱到急,半炷香的功夫不到,噼里啪啦打在后窗之上,船身随着浪涛起伏,屋内桌椅虽已固定,桌案茶几上杂物也收了大半,可奈何风大浪高,船身随浪抛起,又斜斜坠下,直令船身似要倾翻一般,白鸳紧挨秦缨坐着,某一刻,船身忽地一震,直令堆放在角落里的一套文房四宝咣当落地。
  白鸳面色一白,“这是怎么了?”
  看着满地狼藉,她想起身收拾,秦缨一把将她拉了住,“先别管。”
  响动不小,却很快被风雨掩盖,白鸳没经过这般阵仗,怕得厉害,又强撑道:“县主别怕,这些船工都是老手,会没事的——”
  秦缨耳边风声轰鸣,又听见巨浪拍打在船舷上的声音,她拍拍白鸳手背安抚她,却又听见一楼有人在呼喊什么,很快,隔壁的房门似也开了,秦缨将白鸳按在榻边坐下,忙起身往门口走去。
  踉跄着走到门口,果真听见外头有人声,秦缨一把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冷雨逼得她呼吸微窒,廊道上却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