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阮总这么金贵的肠胃,吃苍蝇馆子的话会遭不住的吧?
  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但是陆漾有点羞于直接说出来。
  但是思忖半晌还是说出来了:阮总,我家离得不远,要不去我家吧?我给您做饭吃。
  阮玉烟的瞳孔稍微震颤了一下。
  小鹿这是在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不要吧,很晚了,会打扰到人的。再说陆漾上了一天的班,也很累了,就别再让人家小姑娘干活了吧。而且上次麻烦人家照顾喝醉了的自己,这次就算是去家里吃,也应该是让陆漾去自己家里吧
  这样想了一大圈,最后到唇边只化作一句:好。
  我给你刷碗。
  这句只是在心底想着,却没直接说出来。
  上次招标会来接陆漾,阮玉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坐坐。
  倒不是没进去过。有一次,阮玉烟不仅进去了,还嚷嚷着让陆漾给自己放动画片,还
  睡了人家陆漾的床。
  所以,当她跟在陆漾身后进了门,一眼就看见屋里似曾相识的陈设之后,也不知怎的,忽然脸上一热。
  陆漾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只是给她拿来一双拖鞋,殷切地邀请她去沙发上等会儿,自己则去冰箱里翻平时囤下来的菜。
  这边阮玉烟的屁股还没挨上沙发,陆漾就已经洗了一大盘葡萄放到茶几上:阮总我家也没啥好东西,您别嫌弃哈,我这就做饭去。您没啥忌口吧?
  你先歇会儿吧,我不饿。
  见她热情地忙来忙去,阮玉烟下意识地说道。
  然而此时,自己的肚子猝然小小地叫了一声。
  陆漾微微一怔,然后不由得抿嘴一乐,只是笑着道:阮总您先看会儿电视吧,我换条裤子就去做菜。水煮肉片怎么样?您要是觉得油腻,要不吃莲藕炖排骨?
  一念叨起做饭的事情,陆漾就开心起来了,颠颠儿地屋里屋外到处跑。
  阮玉烟有点紧张地摆摆手:不用麻烦,我吃什么都行。
  那怎么能行?来了我家就不能饿着,我要给您做我最好的手艺!要不炖点萝卜?萝卜再不吃就坏了!
  小姑娘念念叨叨地换了睡衣出来,往厨房里面去了,留阮玉烟一个人在客厅哑然失笑。
  有心给陆漾打个下手什么的,但阮玉烟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一点点自知之明的。
  别把人家厨房给弄炸了吧?那样挺没礼貌的。
  阮玉烟拈了一颗葡萄,但没心思吃。绿葡萄像是一颗晶莹的翡翠,在嫩白纤细的手上留下一点甜甜的汁。
  罢了,去看看吧,哪怕在旁边陪着小鹿做饭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阮玉烟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
  大概是怕油烟熏到她,陆漾把厨房的门虚掩起来。
  没想到指尖堪堪搭上门把手,就听见里头似乎有动静。
  ***
  陆漾心说男人就是晦气的东西,只要跟男人扯上关系,这日子就一刻也安生不了。
  自从下班的时候她挂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就没有善罢甘休,微信消息直接给她发了99+。
  随便点开几条一听,陆漾就明白了:母亲又来那一套。
  无非就是逼她早点结婚生孩子,回老家给母亲买个房,好好在家伺候母亲、公婆、老公和孩子,最好在家做个全职,别有独立的经济条件。
  毕竟那样的话,母亲就不好控制她了。
  闹到最后,母亲还要添上一句威胁:别逼我把你小时候干的那些事都抖搂出来!信不信我让你连人都做不成?
  怎么又提那件事!这么多年,就是因为那件事,母亲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恨不得当初死的是陆漾这个女儿。
  陆漾的身子不自知地打了个寒颤,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深深的抵触。
  锅里的菜还在滋滋地冒着油响,她一个失神,锅铲居然从手里掉了下来。
  哐当一声,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她忙将锅铲拾起来冲洗干净,又把手机扔到一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直到逼迫自己不去想母亲提到的那件事了,才端起先炒好的菜。还没出门,就开朗地笑着道:阮总您先吃着,我再
  一打开门,她就愣住了。
  因为阮总正垂着脑袋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更让陆漾疑惑的是,没等自己先问她在干嘛,阮总倒先双手紧攥地说了句:抱歉。
  陆漾:嗯?
  阮总你要是抱我,我顶多挣扎一下;但您要是抱歉,那我就不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漾:歉是哪个女人!阮总不许抱她!感谢在20210819 20::57~20210820 21:1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wbl 11瓶;当只咸鱼也挺好 10瓶;故人叹 6瓶;爱伊蕾娜1314 5瓶;50411156 3瓶;不知名粉末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在陆漾震惊的目光之下,阮玉烟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留下陆漾端着一盘子炸酥肉不知所措。
  见她手里还端着东西,堂堂的ctm副总裁阮玉烟居然主动接过盘子,侍应生似的将菜端到桌子上,又站在桌子边上,虽然身子和表情都没动,但总好像身后有一条小尾巴在朝她摇来摇去。
  陆漾疑惑了:阮总您啥意思?
  却见阮总忽然拿出了工作时那副语气,一本正经地开始道歉:陆小姐,对于今晚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为啥?
  陆漾还是没懂。
  很抱歉让你看到我的这一面,阮玉烟将脸微微转了过去,我向来都很自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安排妥当,可是今晚
  说着,陆漾看见这张向来充满压迫感的脸上居然充满了挫败后的失落。
  阮玉烟像个因为暗恋同桌而被班主任叫去谈话的小学生:可是今晚,却因为我的纰漏,没有给你留下很好的印象。
  说罢,居然向陆漾鞠了个躬:陆小姐,请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生我的气!
  这下算是彻底把陆漾给整懵了。
  改、改过自新?穿花棉裤给我看,让我屁股上留个黑印子,这些事在阮总老家难道是要判刑的吗?
  大可不必吧?
  要是此时此刻林栖在旁边看着,多半是要被阮玉烟这个脑筋给气成脑溢血。
  作为阮玉烟身边最顶尖的恋爱达人,林栖确实教过她一招:如果感觉追求对象心情不好,一定要先道歉,不管你自己错没错。
  并且林栖给阮玉烟推荐了很多类型的道歉:声泪俱下型,设身处地型,多买礼物型
  阮玉烟却非得用她自创的领导开会型。
  陆漾有点慌张:那啥,阮总,我也没生您的气啊?
  阮玉烟也是微微一怔:你刚才不是连锅铲都握不住了?
  陆漾扶了一下额头:我那不是气的唉,确实是气的,但反正不是被您给气的。
  阮玉烟这才抬起氤氲着委屈的凤眸:真的?
  真的真的,不骗您!骗您的话我是小鹿!
  陆漾是随口一说,阮玉烟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她发现了马甲的事情?
  但看陆漾的神色似乎又没什么异常,这才反应过来,或许人家就是随便起个誓呢,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活了将近三十年,对于阮玉烟自己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她征服不了的:读书,连年拿奖学金;画画,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画手;事业,回国后刚接受副总裁的职位,就拿下了大项目,美术部的业绩月月领先。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成为那种别人口中的精英,事事完美,让所有人都满意。
  可是没想到
  这辈子最大的疏忽,居然出现在对最重要的人的约会安排上。
  一时之间,阮玉烟居然有点被自己气到,默默无语地在椅子上坐了,开始
  揪自己的袖口。
  她已经很多年没做这个动作了。
  作为众星捧月的画手沧海月明,她不会做这个动作;作为ctm的高管阮玉烟,她更不会做这个动作。
  但如果是作为因为没好好练习素描,而被妈妈怼在座位上教训的小烟烟,她是肯定会这样做的。
  那时她还很小。
  每当这种时候,母亲又会后悔自己太凶了,轻轻地从身后抱住她,温柔地安慰道:乖,烟烟以后好好学画就好了,刚才是妈妈太生气了。
  然后任由她在母亲怀里撒娇打滚,搂着母亲的脖子耍赖。
  可惜能给予她这种温柔的人,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阮玉烟把脑袋垂得更低,只等着陆漾的批评。
  然而,她等来的却不是批评,而是一个从后而来的拥抱。
  阮玉烟身子一僵,接着就感觉到一缕细腻的吐息扑在耳后,将小姑娘与生俱来的温软奶香一同送到肌肤上。
  酥酥痒痒,还透着甜丝丝的温热,让阮玉烟甚至不敢稍微回头看一看。
  她怕自己会被勾起对温柔的渴望。
  陆漾其实没有抱得太紧,只是摘下围裙,将双臂小小地围过来。要说有什么越界行为,也就是将下巴搭在了阮玉烟肩上而已。
  这个动作很过分么?陆漾没觉得。大家都是直女,稍微搂一搂抱一抱不是很正常么?自己高中的时候也常和同班女生这样打闹啊?
  只不过是看她很难过,想要哄一哄她而已啊。
  可是为什么阮总的脉搏律动得这样快?
  贴着阮总纤长又白皙的颈,陆漾简直颠覆了自己以前对阮总的认知:阮总这人总是冷冷的,不管是她身边的气温还是她的体温。
  可是现在,阮总颈部的皮肉居然微微发着烫,好像皮肉之下的血气贲张涌动,像是竭力克制着猎食欲望的困兽。
  温凉中透着能将人融化的暖热。
  好舒服。
  陆漾一时间没忍住,竟当场上了头,将嫩嫩软软的小脸儿放在阮总的肩颈窝里蹭了蹭。
  等阮总满脸通红地轻咳了一声,陆漾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她忙将身子直起来,心虚地抿了抿唇,却发现唇间已经满是阮总肌肤间的气息。
  淡淡的清甜,在唇齿间悄然弥漫,让她想忘却都难。
  阮玉烟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冷着脸小声道:到底是吃饭还是吃我?
  ***
  吃饭的时候,见陆漾神色如常了,阮玉烟才问起她方才在厨房是怎么了,连锅铲都掉在了地上。
  陆漾正在夹菜的筷子稍稍一滞。她一点也不想和阮总说起那些事。
  本来就很烦了,就别让阮总跟着烦了吧?这样想着,陆漾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一下:我妈又在催婚了呜呜呜
  一边说,还要一边委屈地咬着筷子头,做出一副确实是在认真头疼的样子。
  阮玉烟吃饭本就是小口小口的,不像陆漾能一口吃俩狮子头还噎不死。
  见了陆漾这副样子,阮玉烟停下了精致进食行为,眉头一蹙。
  没事阮总,我这都是常态了,应付应付就过去了。不说这个了,阮总,尝尝我新学的白切鸡。
  陆漾又拿出那副没心没肺开心果的笑容,呲着一口小白牙劝阮玉烟多吃点。
  没想到阮玉烟却好像听到了心里去,连端碗的手都暗中加重了力道。
  苍劲而细小的青筋从肌肤下微微透出来,更显得这双手骨节分明。陆漾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心说阮总的手可真好看。
  还有阮总的咽喉,每次吃下一小口饭的时候,都会小小地滑动一下,像含了一颗散发着酸涩清甜的橄榄。
  虽然不太应该,但事实就是如此:陆漾想起了陈芷给自己看的剧。
  那里头的总裁也是这样,双手修长而颀瘦,所以抓床单的时候很好看;颈部粉琢玉砌,所以轻轻地吻一下也会留下樱花般的吻痕。
  怪诱人的。
  想着想着,陆漾脸都快红了。
  以至于阮玉烟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陆漾蓦地抬起头:唔?
  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么?
  阮玉烟的声音还是很淡漠,但听起来并没有不耐烦,反而还有一种陆漾不太适应的耐心劲儿。
  陆漾赶紧放下碗筷回答:阮总您再说一遍好不好?
  阮玉烟沉默了一下。
  下次没听清的话,直接让我重复一边就好,不要眼巴巴的。
  搞得好像我很凶一样。
  搞得好像你卖萌我就不凶你了一样。
  尽管心里不是很想承认这个事实,但阮玉烟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话,而是真的再说了一遍:我说,其实我也被长辈逼得很紧,也有人给我安排相亲呢。
  说完就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毕竟这话是谎话,挺烫嘴的。
  那可是她花了好久才下定决心的选择呢。
  因为林栖教导她,追女孩要先从细节入手,比如和人家撞情侣头像、撞情侣衣服,即使你俩不成,也让旁边的人看你俩有cp感。
  所以阮玉烟就开始了。
  这话阮玉烟说着烫嘴,陆漾听着更烫耳朵,差点没把饮料碰洒了。
  思绪有点乱,好不容易才理出个头续来,陆漾终于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阮总,那、那您有看上的吗?
  说来奇怪,自己心里居然有点酸溜溜的。
  怎么会这样?阮总只是我的老板而已啊。陆漾有点失落地用筷子戳了戳米饭。
  阮玉烟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短暂地哽住了,又恢复理智,回到自己的计划中:有。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
  哦。
  相亲不告诉我,还擅自有了相中的相亲对象,根本不经过我的批准,有事要帮忙才想起我是吧?
  陆漾重新端起碗,用碗遮住脸,使劲扒拉一大口饭来压制内心的情绪。
  端着一大碗饭,陆漾声音闷闷地问道:阮总需要我干嘛呀?
  可能是她看错了,她总觉得阮总的指尖好像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