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背后父爱
  当日龙念欣的遗书并非陆摇所偷,而是陆燕北所为。
  陆燕北自从与龙念欣发生关系后,虽然知道了这女子乃其哥陆燕南之妻。心中悔恨万分,却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对龙念欣的爱恋思念之情。于是隔几年时间便要偷偷到得岛上探寻一番。
  这年春天,陆燕北隔了近三年时间再来岛上时,发现龙念欣身亡。心中暗自神伤许久,却是不舍离去,躲匿在岛上住了半月之久后,发现陆燕南常常对着一封书信发呆。
  陆燕北好奇之下,偷偷将书信偷出,观看了上面的内容,才知龙念欣竟是因自己而亡。
  陆燕北躲在岛上隐秘之地悔恨交加。龙念欣的出现让他知道了爱为何物,让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痛悔。一连几日,陆燕北回顾了他半生所为,竟无一善行,皆为罪孽之事。
  陆燕北自感罪孽深重,本有找得一处无人之地,了去余生的想法。但想到他唯一的儿子,上天赐给他这个罪恶之人的大礼——陆摇,陆燕北收了轻生的念头。
  到得陆摇住处,陆燕北发现陆摇被囚禁了起来。一连等了几日,发现陆燕南只是独自在龙念欣墓前悲伤,浑然忘记了被其囚禁的陆摇。
  陆燕北担心之下,偷偷将囚牢窗户木护栏卸去,暗中帮助陆摇逃出了囚牢。而后跟随陆摇逃出落雁岛,混迹江湖。
  陆燕北每次面对陆摇时都非常矛盾,对自己的事,关于陆摇母亲的一切。陆燕北不敢告诉陆摇,他不敢想象陆摇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他不愿自己儿子知道他父亲是个坏人,不愿自己儿子要将自己当做仇人对待。
  自这以后,陆燕北便时刻跟随在陆摇周围,暗中护得他周全。看着他一个人流量,沿街乞讨。陆摇乞讨时从不费力,总是能得到别人赏赐。陆摇流浪的几年,身上从没少过钱财。有时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口袋边就有一袋银子。有时走着路,也能一脚踹在钱袋子上。对此,陆摇常暗自解释为某个倒霉蛋路过时不甚遗失的天降之财。陆摇遇到泼皮打架时也从未吃过亏,常常一出手,对手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对这些,陆摇都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上天给他的恩赐。
  但陆燕北却是在暗处看着陆摇一天天长大,心中无比开心幸福。随后他见陆摇进了丹霞派,渐渐长了本事,又独自闯荡江南,在那闹得风生水起,成了闻名天下的侠盗。在那时,陆燕北已经感觉非常知足,看着自己儿子一步步走上正道,行侠义之事,他心中的罪恶感也略有减轻。
  再之后,陆摇进了正道清魔队,又为救路平混入噬魂教,直到此时当上了噬魂教的一个小头目。这陆燕北都暗中跟随,在背后偷偷为陆摇扫除危险障碍。
  连续近十年的生活,陆燕北暗中活在陆摇周围。为自己儿子默默地做着他所能做的一切的事情。看着儿子成长,看着儿子的所有行为,他愿意一辈子如此。做一个背后的父亲,给陆摇无尽的不为他所觉的爱。
  但陆燕南出现了,在他无情地要摧毁自己儿子生命的时刻。陆燕北再也顾不了太多了,在儿子生死关头,他必须出来,来面对他所做过的一切。
  陆燕北将这一切慢慢说出时,陆摇的眼角慢慢流出了两行热泪。他望着眼前这陌生的人,这他第一次见到真面目的人,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这跟自己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这带给他所有伤害的人,这在背后默默给出那无数他一直不曾觉察的爱的人。陆摇的脑中乱了,他不相信这一切,他脑中理不清这许多的内容。
  就在陆摇愣神之时,陆燕南手中的弯刀已经再次举起。随着陆燕北话音停止。陆燕南的弯刀一闪,刺进了陆燕北的腹部,而后迅速拔刀,一道血雨飘洒而出。一部分渐在了不远处陆摇的脸上。
  感受到那热血在脸颊流过的温度,陆摇一声大吼:“住手!”。而后便扑在陆燕北怀中,泪水狂涌而下。第一次在自己亲生父亲怀里,陆摇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双手不断按住正往外不断淌血的陆燕北伤口之上,想要将那伤口堵起来,那血液却是越流越多。
  陆燕北用力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是那么幸福,那么知足。他儿子在最后的时刻里终于认了他这个父亲,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儿子抱在了怀中。
  陆燕北随手在自己伤口周边点了几个穴道,使得血液流得稍缓了一些,双手摸在儿子头上,嘴中说道:“摇儿,乖,父亲一直在这里呢。父亲会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你的。你转过身来,让父亲再好好看看你,这么多年,我都是从背后看着你长大的。你,你让我再看一看。看你长到多大了。”陆燕北说到后来,话语越来越慢。
  陆摇依言慢慢转过身。陆燕北双手忽然迅速点在了陆摇背后穴道上,陆摇只感觉几道力道作用在四肢经脉穴道之处,一时四肢便失去了控制。
  陆燕北双手忽然按在了陆摇的天灵盖之上,其体内雄厚的真气全速运转,却是顺着其双手向着陆摇体内运去。
  龙定一直关注着陆摇的安危,见到陆摇受制,正要出手相救,忽然见到陆燕北所为,却是顿住了身形,口中说道:“传度大法。”
  陆燕北双眼看向正举着弯刀的陆燕南,眼中露出祈求之色。陆燕南举着的弯刀在陆燕北眼色下定在了空中。
  陆燕北体内的液态真气不断流出,从陆摇头顶,直行而下,到了陆摇的丹田内。陆摇丹田与其身上的饮恨衣聚元阵相连。那液态能量流入其丹田便又化作九股真气,其中八股流向了饮恨衣的聚元阵中。只是这许多的液态真气被分做八股能量后,已经变淡成气态真气,存在在陆摇体内和饮恨衣中。
  陆燕北一身修为,已经接近于聚流顶峰,但如此多的液态真气若是换做一个普通修士,就算以传度大法,修为能量有所损耗,也绝对足够使得突破汇元,达到聚流了。但此刻在陆摇饮恨衣作用下,这许多的液态真气却是没有让陆摇体内有丝毫聚流的迹象。
  陆燕北在陆摇背后轻轻说道:“摇儿,自这以后,我不能在背后帮你了。这一身修为,是为父唯一能留给你的。莫要,莫要怪你养父。死在落雁弯刀之下,是陆家的祖训,也是我早就该得的报应。”
  陆摇心中苦极,渐渐感觉到体内真气越发的雄厚,头部传来的真气越来越弱,背部陆燕北的呼吸越加的急促。
  待得不久,陆燕北的双手从陆摇头上掉下来。陆燕北的血液已经在地上流出了一条长长的条痕。随着陆燕北身子落地。陆摇声音急促地传出:“爹!”
  倒地的陆燕北在最后时刻,听到陆摇的喊声,无力的脸上肌肉再次扩展出一个笑容,眼中透出兴奋之光。这一声‘爹’的呼喊,他这么多年来,甚至都已经不敢再奢望,但在最后时刻,他听到了,那声音仿佛将他唤入了天堂,让他最后的时刻心中是那么地舒坦。
  陆燕南望着倒在地上陆燕北,将落雁弯刀收回刀鞘。对着陆摇冷冷说道:“将他随意找地方安葬,死在落雁弯刀下的陆家子弟,不能入我陆家祖宗祠庙,所立碑文不可有陆字。”
  陆燕南见陆摇不言语,却是接着说道:“你长大了,不管多有本事都需牢记陆家祖训。一年以后,我会来找你。带着这把落雁弯刀,要么取你性命,要么将它传交给你。一切都由你所为而定。”
  陆燕南说完话也不待陆摇作答,迈步便向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