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3)
  但经过刚刚的事,看见那些鬼进村,几人心中都有了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面前的村子一点光亮都没有,也没有虫鸣鸟叫。
  深山之中的村落,哪怕深冬也不至于连一点虫鸣鸟叫都无,可这里却就是一片死寂。
  就仿佛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山涧间的小村落,而是一幅棺材之中,他们面前的村子,就像是个鬼村
  站在村口,折腾了一夜的几人明明已经身心疲惫,却不敢进村。
  陈然亦站着不动,不是因为害怕恐惧,只是觉得奇怪。
  能够凭借执念化作厉鬼的终归是少数,一般人死后不会滞留人间,大多会选择离开,就算不愿离开,等他们身上的阴气消耗殆尽后也终归会消散。
  可刚刚在坟地的鬼却少说有上千只,且大多都只是些连阴气都没多少的普通鬼,看穿着打扮,最久远的甚至都能追溯到几百年近千年前。
  几百年近千年的时间,以他们自身那点阴气根本不足以存留,他们自身做不到,那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留下的?
  陈然望着那些鬼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果东也望着那边发着呆,那种熟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散,甚至愈发浓郁。
  接下去怎么办?告近问。
  这个副本可以说是他们几人一起进副本以来,遇到过的危险系数最低的一个副本,甚至他们目前为止都没遇到过直面的危险。那些新人如果听话,本来也可以不用死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副本,可能都只能算作c级的副本,他们一群人都已经在这呆了两天快三天,却依旧毫无线索。
  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别遮遮掩掩了,有什么发现都说出来吧,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找到线索。眼镜男道,没了新人在,他不用再掩饰装作好人,语气中自然而然更多了几分强势。
  听着他这话,李卓风眉头本能皱起,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莫名的觉得眼镜男的话让他不舒服。
  李卓风不懂,告近却一下就听出问题来。
  眼镜男说的好听,但从头到尾他都没像他说的那样把线索都说出来大家一起集思广益,而是把漂亮话说完后就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先交代。
  对于这种不停耍小心思什么都要算计一番的人,告近并不喜欢,他没去理会,而是看向他们自己这边几人。
  李卓风还在因为眼镜男的话而皱眉,兰昊逸和陈然一样若有所思,环顾一圈,告近却发现他们这边居然没人能说上两句。
  以往这时候果东总能给他们意外的惊喜,现在果东不在,队伍都变得奇怪,就好像缺了一块不再完整。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王舒妮那边。果东自然而然开口。
  听着果东这话,告近愣了下,他朝着果东看去,看见果东那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深邃的眉眼,他有瞬间的失神。
  有那么瞬间,他都仿佛看见果东。
  告近看向一旁的陈然,陈然正看着果东发呆,他神情复杂至极。
  告近无声叹息一声。
  他早就看出陈然针对果东的事,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原因,陈然虽然并不好相处但也并不是个恶劣到会故意找人茬的人,现在他却明白过来。
  怎么说?告近推推眼镜,拉回众人注意力。
  你们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很奇怪吗?果东反问。
  奇怪?告近思索。
  这么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我完全就没弄懂李卓风讪讪。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脑子特别灵光的人,之前他就一头雾水,只是不好意思说,现在提起,他就索性破罐子破摔。
  确实是这样,这副本所有的事情我都无法串联起来。兰昊逸换了个站姿,因为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拿他的拐杖,所以一路他都是硬撑着在走动,他受伤的那只脚早已疼痛不堪,这让他额头比其他人更多一层冷汗。
  听着两人的对话,告近倒是一下有些明白果东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这就是两件事,就像之前果东顺嘴就想要说之前狗链副本的事,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赶忙改了口,就像两条不相干却相交的线。只是因为它们同时发生,所以才让我们错以为这是一件事。
  你是说坟地那边的是坟地那边的,村里的是村里的?告近思索果东所说的可能性。
  若是以前,告近未必会相信,一旁的眼镜男和老高两人就显然不认同这猜测,在他们看来既然是在这副本中发生的事就必然是有联系的,但经历过狗链副本的事后,告近却不得不思考这之外的可能。
  村里那习俗一直都有,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真要出事也不至于就巧合到在这一两天内出事。况且这次规矩被破坏是因为我们进来了副本,但你们别忘了,村里的人在我们进来副本之前就已经死了。果东顿了顿,又补充,这不是你们说的?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没来,我们没破坏规矩,村里的人也依旧出事了告近已然彻底明白过来,如果是这样,那村里出事和坟地那边有关的可能确实很小。
  眼镜男和老高对视一眼,两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但也被说动几分。
  村里的话李卓风回头看向王舒妮家所在的方向,那就只有王舒妮家了。
  沈家也有可能,他家之前死了老婆,现在也还在头七时间内。眼镜男补充。
  告近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所以现在我们的目标,还是这两家。
  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都精神几分,这样至少比漫无目的的到处找要来得容易得多。
  那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我们去王舒妮家找,你们去沈家。眼镜男道,他们队现在就只剩下他和老高,更加有理由去检查更容易检查的王舒妮家。
  几人都不想和他争执,皆沉默。
  众人的沉默到他那,理所当然地成了默许。
  那就这么定了。眼镜男道。
  商量完这事,众人再次看向面前如同棺材般一片死寂的村落,迟疑一瞬,硬着头皮进了村。
  回到村里,几人找了处地方洗了脚,各自回了房间。
  之前的事事发突然,除了果东陈然其他人都没来得及穿鞋。
  梅雨时节的夜温度依旧低,虽然比不上寒冬时节但也依旧冻人,看着李卓风在院子里洗了脚后哆嗦着回房的动作,果东也不由搓了搓胳膊,跟着觉得冷。
  蹑手蹑脚地进了大门,果东回头正准备关门,就注意到对面院子里陈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果东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赶紧把门关了。
  他和李卓风借住的房间就在底楼大门右边的位置,关了门,他才进门就注意到李卓风手里举着枪。
  他枪的前方,屋子的尽头,果东睡觉的床旁,之前跟着他们去了坟地的小纸人正站在那。
  面对这诡异的场面,李卓风神经紧绷到极点,要不是怕惊醒这屋里的主人,他早就惊叫起来。
  李卓风吓破胆,果东却在那小纸人的脸上看见委屈和难过。
  她笑得牵强无比,她都委屈坏了。
  她没想回来的,果东他们从坟地离开她以为逃过一劫时,她嘴角刚上扬,她就被果东的兔子扛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扛回了村里。
  看着就在她脚边的背包,一想到自己跑不掉又打不赢,她顿时更加伤心了。
  睡觉吧,明早再说。果东脱了鞋子,爬上床。
  之前三个人睡时床窄挤得慌,现在只剩两人,果东就可以一个人霸占半张床,他迫不及待的在床上摆出个小小的大字。
  整个人都紧绷着的李卓风见果东非但不怕,躺上床后还摸摸那小纸人的头,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新人都这么猛的吗?
  搞得反而他大惊小怪似的。
  李卓风看看躺上床的果东,再看看那纸人,迟疑一瞬终还是收了枪。
  他虽然不明白这纸人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他们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坟地里那些东西
  相比起招惹惹毛那些东西,显然每天晚上去坟地背一趟鬼要容易得多。
  只是理智上接受,李卓风脑子里却有些接受不能,躺到床上的他睡意全无,他总觉得那纸人正在黑暗当中看着他,眼神似乎还有些委屈幽怨。
  002.
  果东一夜好梦,李卓风一夜无眠。
  早上两人一个伸着懒腰一个一脸困倦地出门时,对门陈然三人也已经醒来,正在院子里洗漱。
  两边对视一眼,李卓风愣了下后回过神来,下一刻,他戏精上身,一脸不安地嚷嚷起他们屋里少了个人的事。
  书呆子他们平白不见,总要有个交代。
  有了之前的事,知道昨夜又有人不见,两次不见的还全都是他们这些外来者,村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越发奇怪,和之前不同,这次排挤猜忌之间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村里的人似乎觉得他们不听劝破坏了规矩,所以被鬼抓活该。
  甚至就连早上来叫他们吃饭的村长媳妇也接受了这样的观点,对他们的态度比之前更显冷淡,交谈之间还明里暗里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对这,果东一群人只能装傻。
  早饭是在村长家吃的,是简单的白粥小菜,他们现在只剩八人,不用再多摆几张桌子,倒也方便的村长家的人。
  吃完早饭,一群人各自散开。
  眼镜男和老高去王舒妮家,果东一群人再加上小红林琳则走向另一边。
  昨夜事的后,现在所有新人里就只剩下林琳还活着。昨夜的事让她颇受刺激,今天一整天她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果东几人看见,除了李卓风好言安慰几句其他人都并未理会,他们自顾不暇,又哪还有功夫去同情别人?
  算上今天,他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三天近四天时间,若三天内再找不到那波浪鼓,那他们就永远别想再出去。
  今天是难得的太阳天,这在梅雨季节格外稀奇。破开厚重乌云出现在头顶的太阳驱散了连日来村里的阴霾潮气,也让几人更精神几分。
  离开村长家,走出一段距离,告近停下。
  其他人跟着停下。
  我们几个去村里逛逛,看能不能找到拨浪鼓。告近看向陈然,村里人多眼杂,不宜过去太多。
  村里最近发生的事里沈家也算是主角中的一员,所以备受关注,他们一行六人全过去人太多,容易引人怀疑。
  村里的人现在本来就不待见他们,万一要是撞见他们擅闯民宅,那就更加说不清。
  陈然点点头,直接看向身旁的果东,我们去就好。
  告近并不意外,他看向林琳,你跟我们走吧。
  两拨人马分开,陈然又看了一眼果东后,领着他向着沈家那边而去。
  陈然对偷进别人家似乎格外有经验,他和告近一群人分开后并未马上就直逼主题,而是先在沈家附近绕了一圈,随后才漫不经心地向着沈家后门而去。
  沈家前后大门都紧闭,他家的大人似乎出去做事,就算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地里的农活还是得有人干。
  趁着陈然张望周围,果东熟练地找了地方捡了两块鹅卵石揣兜里。
  看着果东这举动,陈然惊讶错愕,旋即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他并未说什么,在果东捡到鹅卵石后,抓住机会带着果东快速走到沈家后门。
  看见后门外挂着的新锁,因为做贼而兴奋无比的果东,赶紧递出自己刚刚捡到的大号鹅卵石。
  锁明显是新买的,上面都还抹着防锈油,相比起那锁旁边的门框和门都已经很陈旧,特别是门框,漆都起皮。
  陈然看了眼锁,手中长刀冲着门框上的铁扣子直接一敲,一声闷响后,钉在门框上的铁钉整个歪向一旁。
  陈然捏住那铁钉扣,稍一用力,铁钉扣就被拔了下来。锁是新买的,要砸锁得砸半天。
  做完这些,陈然再看看果东。
  果东一张脸上都是不可思议,他眼睛都瞪圆,原来还有这招!
  果东赶紧要记下,他学会了!
  他还没回神,就被陈然拽住后领拉进屋里。
  关上房门,陈然冲着果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顺着后门小心地向着前方而去。
  后门附近是厨房,厨房再往里就是一间杂物间,杂物间里摆着一些农具和一地红薯,特别是红薯,堆得满满当当。
  再往前就是客厅。
  客厅不大,许是因为家里出事主人心情不佳的原因,有些脏乱。
  沙发平铺成床,上面放着没折的被褥,沙发一侧的椅子上堆着一堆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桌上则放着吃完没收的碗筷。
  陈然回头要冲果东做手势让他找个地方窝着别碍事时,果东已经在沙发和床中间的缝隙里窝好好,见陈然回头,他还机智地冲着陈然比了个拇指,让他放心。
  陈然一噎,深深看了果东眼后,赶紧去找人,这家人的那小女儿被关在家里。
  屋子一共两层,楼下没人,陈然顺着楼梯边上了楼,几分钟后他从楼梯口探出头来,他冲着还乖乖窝着只剩个毛茸茸脑袋在外面的果东做了个口型,还在睡觉。
  现在才早上九点,小孩子贪睡,没人叫没那么早醒。这家的大人大概也不想让她出去,所以也就由着她睡。
  窝在角落的果东一秒读懂,不等陈然再说什么他就从角落里出来,开始在一楼搜索。
  陈然看了他一眼后,悄无声息的再上了二楼。
  一楼看着乱,实则东西不多,大概是因为家里的女主人生病之后男主人才住到这边,所以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常用具。
  果东迅速的把整间屋子连同杂物间一起检查了一遍,但他什么都没找到。找完楼下果东踮着脚正准备上楼时,陈然就从楼上下来。
  陈然无声摇头。
  两人迅速向着后门而去。
  出了门,回到路上,成功做贼的果东兴奋得耳朵都微红。
  看着这样的果东,陈然神情越发复杂,他薄唇轻启,欲言却又止。
  也不知道眼镜那边怎么样了。果东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家,意犹未尽。
  和做鬼时不同,做鬼时他可以随时去任何地方,想要不被发现也轻而易举,但用人的方式行动时他却不得不谨慎小心生怕被发现,这让他觉得刺激而兴奋。
  去看看。陈然带头向着那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