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过了会,他又认真道:我不会独独去找林宣。
  我不是要介意这个。
  谢祺张了张嘴。
  俞一承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下,探了一圈。
  又违规了,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这回事。
  男人的手机一直在振动。
  接吧,谢祺映着他的目光,声音轻轻,总不接别人的电话算怎么回事。
  于是俞一承就接了。
  他们凑得近,这人没有避讳他,他也略略听到几句。
  连环的通话,有女声,有男声,无疑不是催促和劝解。
  何必闹成这样
  先回来,其他再说
  大约是这样的句子,他听了一会,独自起身避开。
  俞一承还是照旧沉稳周旋,滴水不落地接了所有关心,又表明自己马上就到。
  直到他走出门,谢祺也没有起身送他一步。
  青年窝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界面。
  他订的是下周三的票。
  但其实其他事情他都理完了,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之前俞一承说临近年关想多和他待一会。
  还说周末连到周二他都想来自己的住处陪他。
  通讯界面显示出几个消息。
  闻凌:你最近有听到什么吗?
  罗里:注意保护自己。
  裴语:qaq清醒点啊宝!!
  虽然发信人语气性格皆不同,但其中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感觉,倒是惊人的抑制。
  他逐一回信询问。
  闻凌:一些消息可能对你有点用
  罗里:直接来说,我建议你及时抽身。
  裴语:救、、不如我给你介绍新情人吧,可能没俞一承帅但一定比俞一承温柔!
  其实俞一承对他很温柔。
  不知怎的,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句子竟是这般。
  他一一细问过去,觉得自己心里无甚涟漪。
  没什么复杂的事情,三个人透露的信息一致,基本就是俞一承家里那点事。
  无非是家长对他的私生活颇有了微词,再加上其他故交长辈也各自撺掇几句。
  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但俞一承昨晚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笑而过,这才闹得不太好看。
  林宣也精得很,身为主角之一自己却跑出去了,这回正因自己被牵连而叫屈呢。
  估计俞一承又要被责备一番,不过对他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你,还是长个心眼比较好。
  你说林宣去了顾老师家?刚好碰见你什么?只是巧合?我都差点要信了。
  其实昨晚闹一出这也怪不得他沉不住气,俞一承没和你说吧,之前他替你牵线的项目差点被人截了,那人还要来他眼前晃荡扯皮,这不就被下了脸色么。
  谢祺水喝到一半,匆匆咽下:那项目我跟进的时候没感觉出什么不对。
  要不怎么说恶心人呢?估计也是知道捅到你面前俞一承会发火,就暗自试探了一下结果还是捅了事出来,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其余的他也没再深谈。
  居然还有这事。
  不过想想,俞一承一直把那边的事替他挡得密不透风,大抵桩桩件件,并不止这一回。
  等俞一承回来,再好好谈谈吧。
  昨天的话说了半天,他不一定真是想走,却的确是不想掺和了。
  他便一直画画,画到暮色深沉。
  那人又没回来。
  倒是电话急急打过来,和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的话,说是故交长辈回来,公司那边临近年关又出了点岔子,又说自己万一晚上回不来,就明天早上过来。
  随后强调晚上是在办公,绝对没有和其他人叙什么话。
  谢祺不言不语任他说,偶尔叹了口气。
  俞一承又紧张起来,顶着他那边忽而嘈杂起来的声音,继续哄他,连祺祺都叫出来了:
  祺祺,就是突发事件,没有别的,我明天一定回家。
  这不叫回家,你只是来我家做客。他只淡淡纠正一句。
  我那我明天一定来见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放低了点,祺祺,我不会和林宣
  我没说这个。
  他介意的并不是俞一承可能会和旧爱发生些什么。
  但想来又想,非要掰扯清楚也没意思。
  横竖他是要走的。
  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你说要陪我才改成周三,事实上他只想简单告知但不知道为何就多说了几句,你我看你这么忙,就这几天时间也没必要两边奔波
  我改成今天就走算了。
  那边没了声音。
  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吧。
  俞一承居然一句挽留都没有。
  他利落挂掉通话,起身收拾,直奔机场而去。
  一边走一边和俞一承发消息:
  昨天我说的是认真的,我想分开一阵子。
  那边并没有回复。
  好了,看来的确是忙不开。
  他提着个拉杆箱进了机场。
  还没安检,就被人从一侧拉住。
  不是俞一承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家贴贴,本来是说要两更的,但是今天一个不慎重感冒了,咳得昏天黑地呜呜,大家千万不要直吹空调还不盖被子(又想起上个月感冒窝在小房间里休息结果胸口极闷还眼冒金星,最后发现我开了一整天28度制热)
  今天想早早睡觉,想明天好起来写多点!
  深鞠躬qwq请大家见谅,秋天了大家也多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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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这人并未多言, 只是抱了抱他,然后给了他一个压缩毯。小如拳头,拆开包装就会膨成个桌布大小的羽绒毯。
  他向来喜欢着单衣, 哪怕今日气温越发低迷, 也没见他穿得厚点。俞一承是怕他一路上觉着冷。
  谢祺愣神接过, 竟然也没说什么话。
  眼前的人仪表堂堂,显然是什么宴会上赶来,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边格外显眼。
  等你回来。
  他想, 俞一承似乎还没有弄明白, 他这一去不单单是回家, 而且是要与俞一承分手的意思。
  不用等我, 如此一想,这手里的毯子忽而烫手起来,回来了我也不一定去见你。
  俞一承恍若未闻, 只深深看他一眼,旋即上前一步摊开手, 像是想要抱他。
  青年稍稍侧身躲开,于是这原本有些许暧.昧的一抱变成了普通的拍拍肩。
  他径直向前走去, 没有人再拦着他。
  其实他既不畏寒,也不会改行程, 俞一承这一趟从头到尾就是白费心思。
  甚至他有意回避,都没和俞一承多说几句话。
  寥寥几字, 并未成言。
  也不知这人明知如此,为何非跑这一趟。
  这一见面, 除了让他在飞机上时常想起俞一承的面容,也没有什么其他效用可言。
  但其实,即使俞一承没有来也是一样, 他一样会想着俞一承这时候应该已经赶回去了?没有和家中长辈争执?也应该和他的故交好友们见面了,约摸也包括林宣。
  他饮着咖啡,懒懒望向窗外。
  白云岛上更是白云,软绵暖和。
  底下一切皆寥寥数点,都小得看不清,似是再说,地上一切纷杂本不足为忧。
  可谢祺心内如明镜。
  症结不在于地面上那几个旁人,而出于他自己。
  怎能不烦忧。
  依照他原来的计划,他是觉出一点苗头就要跑的。
  现下他也的确跑了。
  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冷气袭来,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
  前世奉承喜爱他不曾缺过,他便以为其他什么情意都无两样,便是有两样,他也不再需要了。
  忽然被这情意裹住,才发觉并非如此。
  心底冒出这么句话来,他闭上眼睛,假作休息。
  跑都跑了,还想什么。
  管他什么情不情意的,今天一走,就此了断。
  他还想继续过他的快活日子,不想被迷进去。
  路途漫漫,他在一个小村下了车。
  这村里别墅联排,热闹非凡。
  原身对这里记忆很淡。
  小时候过年就是被挟着这边来那边去,昏昏沉沉没人陪他,自然也没什么印象。
  今天亲戚们说他父母另外结婚的两家本也不远,叫他到时候一起来拜个年就成,省得多费功夫。
  他就先过来了。
  一进屋门,堂里都静了一静。
  一瞬间,里面的老人小孩目光均黏在他身上。
  他不认识几个人,有点无措。
  祺祺。
  倒是有女士过来唤他一声。
  那女士腿边,还粘着一个小孩,七八岁的模样,抬头盯着他,然后一声声大喊着妈妈妈妈!
  于是谢祺那一声妈就被埋住了。
  叫哥哥。
  这女士揉了揉小孩的头,声音温柔,小孩不吱声,只把头扭到一边。
  弟弟还小,不懂事,你多让着他点。
  和他说话时,原身的母亲表情多少淡了些,远不如面对这小孩时温柔。
  谢祺简单应了几句,给了弟弟一个红包。
  小孩儿直直等着他,不肯接。
  快谢谢哥哥。
  我才不要长头发的红包!小孩蹬蹬跑远了。
  母亲无奈笑笑,替那小孩接过谢祺手里的红包,轻描淡写:
  找个时候剪剪你那头发吧,弄那么长是有点怪。
  其实也没多长,只是这里的男孩头发多为板寸的长度,谢祺这一头碎发就格外显眼。
  谢祺含糊应对过去,转身去找原身的父亲。
  给父亲那边的小妹妹一个红包。
  小妹妹很文静,伸手就接了,还小声说了句哥哥真好看。
  只是她旁边的奶奶哼了一声:怎么不先来看你爸爸?
  当初原身父母离婚闹过一场,两家其实关系一般。
  谢祺没有应答,只是照旧给奶奶拜了个年。
  全程没见到他爸爸。
  他姑姑走过来告诉他他住最顶楼。
  他就默默拎着行李上去了。
  顶楼就一个房间,屋顶尖尖。
  进去有股陈味,像是放久了的米的味道。
  床略微有些小,是硬板的,没有席梦思,更无床垫之类。
  窗户只有小小一盏,不知是不是设计原因,只能推开一点缝隙。
  房里有一个木桌,桌上起了好几块漆皮。
  没有柜子。
  地上一层灰。
  他干脆没有把行李箱里的衣物拿出来。
  下楼时,几个小孩在二楼打闹,一间房传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这房间还是个改造过的ktv。
  只是虽然装饰看起来亮丽,整个隔音却极其一般。
  其中一个小孩应该是他弟弟,看见他就跑过来问他来干嘛。
  这栋楼都是我们玩的地方!
  你别老站在这,我们要捉迷藏!
  谢祺懒得理这小孩,施施然就走了。
  另一栋稍大的楼房才是集中住人的地方。
  但姑姑之前和他说,空余客房安排给了继父或继母那边的孩子们,就委屈他一点,总不能叫客人住他那间。
  往常几年原主回家倒是住的客房,只是两方乡亲难得缓和一点,聚了几天,自然没有让他们去睡谢祺那种房间的道理。
  说完姑姑就去招呼干活去了,并没有等着谢祺回复。
  刚出楼,几只鸡一哄而散。
  那小孩们不知从哪钻出来,此时又去跑着喂鸡撒米了。
  令一栋楼堂屋里人们三三两两而坐,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偶尔哄堂大笑。
  总之,这边呼啦啦一群,那边呼啦啦一群,连鸡鸭都呼啦啦一群。
  谢祺呆了半天,站着累,坐下来又得被并不认识的长辈包围问东问西,索性回了房间,带着耳机画他的画。
  吃晚饭时他倒是见到了他爸爸。准确来说,是原身的爸爸。
  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见到他,怔了许久,好像没认出来似的,然后除了拍拍肩,让他多吃点,竟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
  倒是谢祺把为父母准备的红包递上去时,他们只说不要,给弟弟妹妹准备了就行。
  至于他弟弟和他妹妹,正在互相面红耳赤地拉拉扯扯,谁也没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
  大人们囿于某种莫名其妙的规矩,没有人去拉开这两个小孩,任由他们打闹。
  等到叔叔阿姨出现后,这两小孩才被分开。
  叔叔阿姨也就是他的继父继母。
  饭后阿姨找到他,悄悄塞了个红包给他。打开一看,正是他给妹妹的那个数,一分不差。
  好巧,拐个弯,那叔叔也如法炮制。
  红包落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上。
  此外一整天相安无事。
  零零碎碎的,也没几个人围着他,顶多是看到他的相貌后,先是惊艳,然后惊呼一声男孩子怎么打扮成这样?;和本家不那么熟的,就夸他一声好看,转头又和其他人嘀咕就是太好看了一点,太白了。
  一切都还好,不远不近,算得上疏淡。
  就是晚上睡得腰疼。
  入夜,他依然端坐。
  床板太硬不想躺是一,楼下的鬼哭狼嚎才是主要原因。
  隔音的确不好,加上小孩的声量出奇地大,效果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