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实在太稳健了 第1156节
  “嗤!”
  “谁敢笑!”
  李长寿元神旁的小塔瞬间封闭自身,收敛一切光华,一动不敢动。
  宝物之间的等级,当真相当森严,塔爷都有当弟弟的一天。
  笑闹一阵,李长寿心底泛起少许灵光,于是将这份灵光缓缓拆解化作感悟,在道心中慢慢揉散,闭目轻哼了声。
  舒坦。
  这来之不易的顿悟。
  如今顿悟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毕竟能让自己有所感触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师兄,我能在旁边做乐器吗?”
  “嗯,”李长寿端起玉碗喝了口,对灵娥温柔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这毕竟是要给玉帝陛下看的东西,也会改变不少人的命运,自当慎重以对,尽量周全。
  突然想到……
  西方教当真平静了?
  不见得。
  李长寿总觉得这西方教是在准备一场对自己的报复,这报复可能出现在后续各个节点。
  对方会在何时出手?
  李长寿想了一阵,直接祭出老牌技能。
  换位思考。
  【假如我是第六圣人,我会在接下来算计何事,才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又顺势将阐截之战烧起来?】
  李长寿心底,一张幻想出的卷轴缓缓展开,其上显露出一条清晰的故事线,串联起了一只只选项方块。
  截教、杀劫、阐截之战、自己这个太白金星……
  义父义子,李靖?
  片刻后,李长寿闭目凝神,如枯石一般静立不动,气息都有些虚淡。
  灵娥抬头看了眼自家师兄,心底轻轻一叹,嘴角却露出些开心的笑意。
  自己,还是帮不上他什么呢。
  ……
  自李长寿夜会子受,又三月后。
  商国远征大军回返商地,大半将领连夜赶回朝歌城,以王子子受‘军中杀胜将’之事,告子受之罪。
  翌日清晨。
  百官云集大王殿,子受身着甲胄,一言不发跪伏于殿前,帝乙面无表情坐于高坐。
  十六位远征将军齐齐单膝落地,陈述子受斩将前后情形,言语激烈、气愤难当。
  众大臣顿时议论纷纷,有不少老臣言说此事有坏军心,必然折损军中士气。
  大宰为内廷之首,与君王最是亲近,此时向前言说:
  “军中杀胜将,自古无此理。
  此事还需大王慎重处理,不能寒了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之心。”
  帝乙缓缓点头,开口道:“众爱卿,可有人为子受辩护?”
  少师闻仲越众而出,躬身道:“大王,此事另有内情,何不听子受之言?”
  有几位大臣纷纷开口:
  “再有内情,焉有将得胜而斩的道理?”
  “王子无故杀将已成事实。”
  “大商以军武立国,先祖四处征伐才有如今之盛世,如何能荒废根本?”
  闻仲略微皱眉,此时已是醒悟,自己站出来太早了些。
  “咳!”
  忽听一声轻咳自大殿靠前的角落传来,众大臣半数停下言语,道道目光朝那近来越发苍老的老臣看去。
  自是李长寿的【官】字纸道人,帝乙的六卿,商国大史。
  李长寿缓声道:“大王,此事何不交由比干大人处置?比干大人断案如神,朝歌城无冤假错案久矣。”
  比干扭头看了眼李长寿,心底暗自嘀咕,这老大史平日里与自己毫无关系,没想到竟会举荐自己。
  七窍玲珑心一转,比干顿时明白,这或许是兄长之意。
  大史这个老狐狸,平日里低调的很,但在朝中却是人缘极好,不少官员升迁都有他背后的影子,也是得罪不起。
  帝乙嘴角露出淡淡微笑,看向了左首的比干,温声道:
  “王弟,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置?”
  比干迈步而出。
  瞧这曾得阐教支持长达半个月之久的王弟,身形修长、面如冠玉,此时也已迈入中年,少了许多锐气、多了几分沉稳。
  他有七窍玲珑之心,为人却从从不八面玲珑,极其刚正;
  他擅揣摩人心险恶,却从不为权贵求情而网开一面。
  朝歌城中人人皆有唱诵——【朝歌有个子青天,七窍玲珑辨忠奸】,说的就是比干。
  比干沉吟几声,对帝乙躬身行礼,而后道:
  “大王,愚弟以为,无论是哪般案件,都应听取双方之言,收集足够证据,才可做出合理的判断。
  当请子受侄儿入内,陈明此间内情。”
  帝乙笑道:“既然王弟有此一言,让子受入殿言说内情吧。”
  殿外,子受先抬头一拜,随后才慢慢站起身。
  他握持腰间佩剑,缓步迈入大殿中,双目清澈,神态轻松,但在目光扫过两旁大臣时,目中有锐光涌动,让不少老臣心底颇感不安。
  当下,子受按李长寿提点之法,先立仁义、推武德,再混淆那两名武将罪责,将他们以‘换军服收编战俘’,改为‘为战功不惜将战死敌军衣袍穿在平民身上’,并未说是收编为战俘,还是直接杀了,直接说了句‘其情何其残忍’。
  随后子受转移矛盾,说那两名武将持功而骄,对他最初惩处不服,意图煽动军众哗变,并与此地跪着的不少将领,暗中通气,欲要落他王子子受的威严。
  他说的,偏偏还都是实情,只是有些地方刻意模糊,绝口不提奴隶之事。
  子受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一片肃杀。
  帝乙面色黑如锅底,子受嗓音依旧淡定,此刻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叹声道:
  “大军在外,我为主将。
  我知这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意在杀我,以全自身之利。
  但这般权争,竟已渗入军中!
  八百诸侯就在外看着!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在等着我们大商自己烂掉,而后顺势而起,取我大商而代之!
  就在这大殿中,有多少人只顾自身,只顾自身儿孙之前途,却忘了,这大商的版图是商人先祖拿刀斧一点点拼下来!
  欲杀我者,今日不如就在此动手,何必暗中做那些龌龊伎俩!”
  锵!
  子受拔出佩剑,扔到大殿正中,双目如鹰隼、剑眉绽寒光!
  锋锐的目光扫过各处,大半朝臣竟心惊胆颤,不敢与他对视。
  “唉……”
  子受叹了声,似乎泻了口气,将剑鞘扔到一旁,向前对高坐上的父王深深行礼,也不给比干开口的机会,直接道:
  “父王,儿臣当时为防军中哗变,为立主将军威,不得不忍痛斩杀那两名将领。
  今日之事,儿臣愿领罚,也请父王不必追究这些将军的罪责,他们大多只是不知实情,身有共情。
  想必,在此地众臣,心都存于大商,只是有些时候,我们之间存在某种差异与不理解罢了。”
  帝乙不由笑眯了眼。
  一旁李长寿暗中挑眉,对子受能说出最后这几句言语,也是颇为感触。
  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做君主的料,已是明白如何去掌控人心。
  可惜……
  罢了。
  子受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一席话语,让朝歌城直接地震。
  当夜,宫中传出消息,近来食欲不佳的帝乙大快朵颐了一餐饭,酒后连说‘大商可长存矣’,显然是对子受颇为满意。
  不多时,比干也是公开言说,杀将之事错不在子受,王子权争须得遏制。
  不少原本观望的大臣,开始倒向这个突然变得耀目的小王子。
  而那微子启、微仲衍则是府门紧闭,谢绝宾客,似乎是在静静观望。
  大史府,李长寿在书房中闭上双目,心神正要挪回天庭,但‘定向风语咒’却带来了一段对话声……
  正是子受与闻仲。
  “少师,这位大史到底是何方高人?
  这么多年,受在朝堂之上没少受那些老臣挤兑,当真从未如此主动过,按大史之话语言说一遍,竟是将那些人吓的说不出话来。
  这次当真痛快!”
  “子受,慎言、慎言,这位大史可不是我能随便推荐的。
  他是真正的高人,非权、非富贵能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