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 第57节
  说完,她看着沈归荑正要捏着一块要往嘴里送的糕点,连忙抬手去拦住她,“你这般生分,可别吃我做的糕点!”
  沈归荑被她这模样逗笑了,连忙去哄。
  萧青音就这么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待终于消停后,她才神神秘秘的问了句,“都听说了吗?”
  见许若伶和沈归荑相继看了过来,她才继续道:“陛下端午宫宴上要给太子选妃,我还听说是选了不少望族的嫡女亲自为太子编的。”
  听萧青音说完,许若伶别的没说,只是问了一句,“阿音,你怎的消息比我都还灵通?”
  她记得上一回顾望惊去东宫的事就是她先知道的,现在可好,这编舞也叫她先知道了,许若伶一时间有些怀疑,这萧青音是不是在这宫里到处都安插了人。
  闻言,萧青音当即便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如何知道的?”说到这,她顿住,语气极为无语。
  “也不知道那教坊是换了个新人还是怎么,竟是跑去了萧府请我一块去跳,先不说我与太子有近亲关系,我这四轮车坐的也有两三年了吧?”
  “叫我去跳?”说罢她就去看许若伶,请求附和,“你说,这是不是有病?”
  沈归荑听的有些懵,“可你不是在宫里么?”
  “可不是么,”一说这个她就来气了,“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家那个愚钝的管家竟是亲自派人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还问我到底要不要跳。”
  “那你怎么说的?”许若伶问。
  “我能怎么说,我让阿弄回她说,‘我们家小姐实在是跳不了,管家若是有心,也可以自个儿上’。”
  许若伶听完笑得要死,直说萧青音还是不没改老样子,嘴损的要命。
  这边两人聊得开怀,沈归荑倒是有些分神,她只觉得实在是无语,这老皇帝怎么事儿就这般多,还要编舞同江宴行看。
  思绪一过,她便忽然想到刚来东越时,她还说要同江宴行跳舞来着,只是到现在也不曾真的要跳给江宴行看。
  她倒也不是自负,南齐向来善舞,别国的贵人来南齐一趟,别的不做第一件事便就是要去南齐的舞坊去观舞。
  那曾经教她跳舞的嬷嬷就说过,她生来,便就是跳舞的。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叫南齐的皇后将她提防至此。
  若是让东越的舞女来跳,她倒也没话,只是让那些个打小儿养在闺房里头的大小姐去跳这些,先不说跳得如何,恐怕是谁也不愿当陪衬,争破了头也要当领舞。
  沈归荑来时包袱里带的也有云袖舞裙,她心想,倒不妨就今日跳与江宴行看看,再借此将她心里的芥蒂也一道说出来。
  去东宫时,沈归荑换上了绯色舞裙,外头罩着披风,是一路踏着月色去的。
  江宴行彼时还在书房批阅奏折,手边点着琉璃灯罩,打出来的光在黄晕中微微透着白。
  沈归荑见他看的投入,便也没有打扰他,只是轻手轻脚的慢吞吞的踱过去。
  只是她还离江宴行四五步远的距离,江宴行似乎是察觉到了一般,掀了眸子看了她一眼。
  少女的薄唇点了绯色的口脂,连花簪都变成了水滴状的红玉,里头的裙子也变成了红色,颈上绕了一圈的琉璃玛瑙珠串,将脖颈衬得纤细又白皙。
  她外头裹着一个暗色的披风,系带在将颈前绕了一个简单的结,余下的带子便弯弯曲曲的垂下。
  江宴行见势便扬了扬眉,放下手里奏折,对着沈归荑招手,“过来。”
  他语气平淡,却又掺杂了一丝笑意。
  沈归荑慢吞吞的走过去,绕到桌案后面刚在江宴行跟前停下,便被他拦着腰勾到了跟前,“你这一身是做什么?”
  江宴行瞧出来那披风下遮掩的裙子是舞裙,却还是抬眸看向沈归荑,一副不解的模样。
  这模样沈归荑一看便知道江宴行是装的,他若是真不知道,决计不会这般疑惑的看向她。
  她倒也乐得同江宴行装,便亲自拉过江宴行的手,放在自己颈前披风系着的带子上。
  沈归荑握着江宴行的手指,亲自指引着他捏住那打结的系带一端,轻轻往下一扯,两个带子便受不住重量挣脱开。
  那披风顺着沈归荑的肩头滑落在地上,堆积在脚边,露出了那里头玲珑有致的身躯。
  那舞裙紧贴腰身,平肩的裁制,从左肩一路经过胸前到右肩,上头的衣边还缀了些极小的珠玉。
  将那披风脱下后,沈归荑这才开口,“我听说陛下要编舞让那些官家小姐跳与殿下?”
  江宴行迎上沈归荑的眸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殿下要看么?”
  闻言,江宴行便勾了勾唇,和沈归荑对视时,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戏谑,“为何不看?”
  这话问的沈归荑失语,她有些无语的扁了扁嘴角,轻哼了一声,那声哼还带着细微的不屑。
  她哼完才看向江宴行,勾了勾唇道,“那不若殿下看看我的?”
  “我的舞——”
  只是沈归荑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宴行给打断了。
  江宴行一听沈归荑开口,便想起来当初宫宴,顾望惊跳完一支舞后有人起哄非要沈归荑也跳时,沈归荑的推脱之词——
  她说不会跳舞,舞艺一绝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七妹,南齐的七公主。
  思及此,他便跟着说了一遍,“你的舞——”
  说罢,江宴行顿了顿,扬眉,学着沈归荑当初夸她自己的话重复道,“风度翩翩?”
  沈归荑眉毛跳了一下。
  “仪态万千?”
  第60章 追妻(八)  凳子不让坐(勿跳订,信我……
  沈归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她当初拿沈如姬与自己比较时,一时脑热用来吹捧自己的话,江宴行还会记得。
  像风度翩翩仪态万千这样的词, 搁往常,沈归荑都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估摸着那会儿恐怕她是脑子抽了,否者也不会说出这般混账话。
  她有些尴尬的迎上江宴行的视线, 只是本来还算有些底气, 但一对上江宴行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那底气瞬间瓦解, 模样更是难堪了。
  实在是江宴行那神色, 带着调侃,又带着揶揄, 还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嘲笑?
  沈归荑被她看的连眸子也垂下去了, 盯着鞋尖看了半晌, 才听那人又幽幽的追问了一句,“怎么?这不是你说的么?”
  这话里头的揶揄, 竟是方才还要浓郁。
  沈归荑先是羞恼,可越是想,也觉得有些不舒坦, 她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怎的这人还要追着不放呢?
  况且,即便是这话她比不得,可江宴行也不必这般笑话她吧?
  她越是想, 越是觉得江宴行这番态度实在可气,抿了抿唇,迎上江宴行的眸子, “这么好笑么?”
  少女嘴巴虽是扁着,却不如之前那般委屈的模样,她微微挑了眉,嘴角抿成一道线,气鼓鼓的看着她。
  江宴行觉得,若不是沈归荑此刻拽着他的手,恐怕她都要掐起腰了。
  见势,他便垂眸,唇角勾出了一道浅淡的笑意,反手将沈归荑的手抓在手里,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沈归荑发现江宴行极喜欢将她抱在腿上,然后再五指交叉的叠起,环在她的腰上。
  她也不反抗,就这般靠在江宴行的身上,却不搭理他。
  江宴行便掐着她的腰,作势要让沈归荑面向他坐在她腿上,可沈归荑却不配合,拧着腿却丝毫不动。
  “你干什么呢?我这裙子是能这般在你腿上坐着的么?”沈归荑拧眉瞥他。
  江宴行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的,可见沈归荑这般认真的模样,便也不再继续动她,只是轻扬了眉尾,问她,“那你这裙子能坐什么?”
  这话问的沈归荑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却又挑不出到底哪里不有问题,便瞥了瞥嘴角,“什么都不行,可满意了?”
  闻言,江宴行却是轻笑了一声,问她,“什么都不行,那你穿成这般模样,过来是想作难我的么?”
  本来沈归荑是要同江宴行跳舞的,可是偏偏江宴行这人就爱气她,这三言两语说完,她哪里还想跳给他看。
  况且他这话说的,什么叫作难,她就非要敞开了腿,坐他腿上才不算作难么?
  沈归荑只觉得越和江宴行聊,便越觉得无语,还觉得越说就越聊不下去,便想着干脆从他腿上下去,就当今儿也没来过了。
  只是刚伸了个脚尖,便被江宴行拦住,他手臂紧了紧,问道:“哪儿去?”
  “回我宫里去!”沈归荑没好气道。
  江宴行晓得沈归荑还住在百花殿,便笑了一声,“这哪是你的宫,分明是皇帝赐给婵贵妃的。”
  “好啊!”沈归荑哼了声,“既然我没有,那不如殿下也赐我一个好了?”
  闻言,江宴行只是掀了眸子,凑到沈归荑身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问道:“那七公主可有想要的?”
  “有啊,当然有了。”
  “不妨说说。”
  沈归荑抿了抿唇,“东宫,”她顿了顿,问道:“不知殿下赐么?”
  这话倒叫江宴行听得笑了,他因着下巴抵在沈归荑的肩头,便与沈归荑的耳侧贴着,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莫说是东宫,三公主若是想要凤栖宫,我也给得。”
  沈归荑脖颈被江宴行蹭的痒痒,稍微躲了一下,却被江宴行搂的更紧了。
  她听了也只是笑了一声,眸子并未有丝毫的波动,她只当江宴行哄她,哪里敢将他的话当真。
  只不过她也乐得同江宴行推拉,闻言便道:“殿下可要守信用。”
  “自然。”江宴行语气淡淡。
  江宴行答应的实在是过于爽快,快的几乎像是没有经过思考一般。
  沈归荑也不是那等不识趣的人,甭管江宴行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既然他这般能应付她,至少以当前来看,他大概率的是用了心的。
  她便略微动了身子,将腿抬起放在了江宴行腿的另一侧,然后面对着,坐在了江宴行的腿上。
  少女面对着他坐着,双手环在了他的脖颈上,薄唇微抿,透出些粉色。
  那脖颈上的璎珞极为精致小巧,正好沿着锁骨下绕了一圈。
  绯色的舞裙与平常的罗裙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裙子有着长短不一的岔口,沈归荑坐下时,那双玉腿便因着裙子的岔口而显露了出来。
  外头天已经黑了,书房的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刘平乐给悄悄关上。
  琉璃盏摇曳着光,在沈归荑后头打亮,江宴行甚至能看到,沈归荑的发丝在身后的烛光下透着浅淡的褐色。
  少女因着坐在他的腿上,位置便要比他高了一些。
  他抬手,沿着那裙摆的透出的岔口处,逆滑着向上,钻入了裙摆里。
  沈归荑眉头一蹙,便抬手去拦着江宴行的手,“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