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荒唐
  苏灵郡回到客栈时,客栈里除了已经睡着的小二,没有任何人。
  他侧眸,看见了桌上的酒坛,忽然走到柜台前,礼貌的敲了敲桌子。
  小二徒然惊醒,打着哈欠问道:“客观要点什么?”
  苏灵郡:“一壶茶,送到我的卧房来,麻烦了。”
  “好的,您稍等。”小二说完便转身去沏茶了。
  苏灵郡进了卧房,开始静下心打坐。
  他现在需要调息,把之前消耗的灵力差不多补回来,前半个月,他已经七七八八调的差不多了,今晚再用纯明心法调整一下便可以恢复。
  小二沏好茶的时候,客栈中又进来一名男子。
  那男子带着纱笠,抱着手,闲步走到了小二面前,小二把茶放到一边,恭维道:“客观里面请。”
  “不必了。”男子手中捏着一锭金子在把玩。
  小二眼睛都快看直了,赶紧巴结道:“客观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你们这,可是有一名男子姓苏?”男子把拿着金子的手搭在了柜台上,用金子不断敲击着,每一次,都似在故意勾引小二的欲望。
  “苏?好像有吧。”小二想了一会,“好像月前来的一个客人,身边的两位公子都叫他苏先生。”
  “两位公子可是白衣和紫衣?”男子轻蔑道。
  “是。”小二回道:“白衣出去没一会,紫衣服的公子问我借了梯/子,说是要去赏月,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回来。”
  “哦。”男子淡淡应了一声,“那就错不了了。”
  小二:“这么说,客观你要找的那位郎君就在楼上住着呢,他刚回来没多久,这茶我还得赶紧给他送过去,免得冷了。”
  “茶?”男子斜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茶壶,忽然轻笑道:“这锭金子给你,替我办个事如何?”
  “这……”小二犹豫了一下,“他身边那个白衣服的公子看着不太好欺负吧……”
  “你只需要说你当时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便可,若不然……”男子的手有节奏的敲击在桌上。
  小二只觉得手腕上一痛,低头一看,有血溢出。
  “客,客观,小的知道了,知道了。”小二忙不迭的接过男子手上的东西,倒了进去。
  “记住,事成以后就出来,无论楼上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管。”男子把金子放在柜台上,竖起一根手指贴在了唇瓣,“嘘。”
  小二连连点头,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才哆嗦着把茶送了上去。
  扣门声响起时,苏灵郡正在打坐,他收气,走下来给小二开了门。
  “客,客观,你的茶。”小二坑着头,手在抑制不住的微颤。
  “怎么了?”苏灵郡接过茶壶,关心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没有。”小二收紧了嗓音,额上冷汗直冒。
  “受伤了?”看见小二手腕上的一道长口,苏灵郡浅浅一笑,安抚道:“没事的,进来吧,我是大夫,可以给你看看,你不要害怕。”
  “不用了。”小二想走,但又忍不住用余光瞧了面前这个男子。
  温润如玉,谦谦有礼,这样的人,也会引来杀生之祸吗?
  “那你等下。”苏灵郡把茶壶放到桌上,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段纱布,走了回来。
  “是小伤,不要紧,这几天尽量不要沾水就好了。”他拿过小二的手腕,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下次做事的时候小心些。”
  小二点点头,颤声道:“郎君慢用。”
  “嗯。”苏灵郡笑了笑,把门欲要关上。
  “哎,郎君!”小二迟疑不定的咬着唇,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苏灵郡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没事,茶会凉的,您赶紧饮用。”小二言罢一溜烟的跑了。
  苏灵郡关上门,皱了皱眉,打开茶壶闻了闻。
  “好像……有点不一样?”他又嗅了嗅,回想起小二方才的神情,似乎是有事。
  苏灵郡斟酌了一下,没有喝茶,坐回了床上,细细思考。
  既然叫住了自己,又不说什么事,难道是有人在威胁他?外面出事了吗?
  苏灵郡下床,走出房门,来到了顾云泽的卧房。
  “顾公子在吗?”他敲了敲门,但并没有人回应。
  兴许是还没回来。苏灵郡也不打算轻举妄动,便退回了自己的屋中。
  虽然燥热的夏季已过,但他还是感觉有些热,便推开了窗户,夜露渐凉,秋天的碧空沉浸在一片清冷之中,秋蝉在凌乱的嘶鸣。
  明月的冷光铺洒在屋内,他躺回床上,内心却怎么也没办法安静下来。
  不过片刻,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体内有一股火灼感逐渐包裹住了全身。
  “呃……”他压抑着,从喉中轻轻吐出一个音节。
  低哑柔软。
  他的喘息开始变得急促,连胸口也在微微起伏。
  苏灵郡登时明白了什么,他连忙下床,想要把窗户关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从窗口掠了进来。
  “苏郎君。”那人的声音低沉,“别来无恙。”
  “你……”苏灵郡试图调整呼吸,但药性来的太突然,在此之前他毫无察觉。
  “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所以这药是用来闻得,不是用来进食的。”男子负手,缓步靠近了他。
  苏灵郡往后退了两步,运转内息,想要逼出药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明显啊,苏郎君在继任宴上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男子微微一笑,“我要《灵枢》。”
  “高稷?”苏灵郡惊讶了一瞬,“你要灵枢,为何要下这种药。”
  “因为我知道苏郎君你是逸尘仙君的弟子呀,”高稷把他逼至墙边,直至退无可退,“采阴补阳,功法进展不仅神速,还比任何途径都要省事的多。再说,苏郎君长得这番貌美,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真是要让高阁主失望了,在下之前是白素清弟子不错,但五年前他就已经把我废了,”苏灵郡压着嗓音,尽量不让对方看出端倪,“我身上没什么可以给你采的。”
  “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吗?”高稷笑着,把手贴上了他的面,感受着他肌肤下炙热的温度。
  “放手。”苏灵郡打掉了他的手,想要推开他。
  “苏郎君当真可爱,连内力都不敢用了吗?”高稷笑着,又探出了手,落在他唇瓣上,“是不是感觉到了用内力会加速药性?见你一开始就运转的内息,现在却还此番冷静,想必你藏了挺久的吧。”
  苏灵郡无言反对,有细微的汗从他额上渗出。
  “灵力也会加速,只要你运气,它就会加速药性,苏郎君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吧。”高稷按住他的唇,反复揉搓,感受着指尖下的灼热。
  苏灵郡的唇瓣温软而潮湿,他望着高稷的脸,清澈的眸中逐渐化开了一层春色。
  高稷将他用力抵在墙角,一只手抚在了他的腰际,感受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他微微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他快要贴上苏灵郡唇的那一刻,一把冷刃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紧贴着他的皮肤。
  “你若再敢动他一下,本道可不敢保证你的脑袋待会还在你肩上。”
  听见声音,高稷终于松手。薛景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兴许苏灵郡刚刚不做反抗,正是因为看见了有人从后面过来,从而吸引住自己的注意。
  “原来是薛道长。”高稷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的动作。
  苏灵郡贴着墙挪到了一边,平定呼吸,想要逃走。
  “苏苏,你想去哪儿?”薛景阳的眸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似笑非笑,“想去找顾云泽消遣吗?”
  “我没有。”苏灵郡的呼吸在加重,每一次呼吸,他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
  “过来。”薛景阳对他勾勾手,“到本道这来,不然待会被高稷带走了,可别怪本道薄情寡义。”
  苏灵郡闻言,斟酌了一下,终是缓步移到了他身边。
  “你也是,不禁夸,本道前段时间才说你总算长点脑子了,现在又上当了,白素清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徒弟。”薛景阳一手拉过他的手腕,眼神却不离高稷,“我都替他感到丢人。”
  苏灵郡没有说话,一手被他拉着,站到了他身后。
  薛景阳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颤,肌肤的灼烫顺着拉住他的手腕在慢慢延伸。
  “高稷,你等着倒霉吧,本道先不奉陪了。”言罢,薛景阳迅捷点住了高稷的穴。
  然后他拉住苏灵郡的手,从窗口跃了下去。
  跑出来的路上非常顺利,苏灵郡没有丝毫的挣扎,几乎是被他连拖带拽的跑。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直至遇到了一处破庙,薛景阳才停下来稍作整顿。
  “苏苏。”薛景阳见无人跟来,便放松了心神,笑嘻嘻地凑到苏灵郡面前,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不到再见,你竟又被人给玩了,幸亏本道来的及时,不然你现在可就在高稷的床上了。”他说着伸手,想要刮一下对方的鼻子,却被灵巧的躲开了。
  “你骗我。” 黑暗中,苏灵郡猛地推开薛景阳,撑着破旧的木门,呼吸急促,“你带我来洛阳,根本不是为了帮我,你撒谎。”
  这一掌是被注入了灵气的,力气之大,仿佛要拒人千里,饶是薛景阳也没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推得脚步踉跄。
  他连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佛像上,“骗你又如何,你身上一块肉都没掉,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计较,难道你平日里对他人的包容都是装的吗?”
  “你无耻!” 苏灵郡半倚在门上,面色潮红,急喘了一声,这句话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的右手死死抵在心口,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出来。
  他现在有种极其火烈的渴求,这种感觉仿佛已经浸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任他怎么聚神也压不下去。
  “还没好吗?” 薛景阳看出他的不妥,朝他走了一步,苏灵郡也随之后退了一步。
  薛景阳愕然,方才高稷要轻薄他时,也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不该相信你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苏灵郡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的事物在逐渐模糊摇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旁边歪去。
  薛景阳见状,顺势一拉,苏灵郡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苏灵郡的身体灼烫,像是□□焚身,把他完全吞进另一个意识里,他吃力地想要扶着薛景阳的臂膀直起身子,但身体却像饮了酒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
  刚刚他又动了灵气,此刻整个人更是意乱,彻底扑倒在了薛景阳身上。
  数不尽的往事在他脑中逐渐浮成了一幅幅滚动画面,喜怒交加,悲恸无常。
  所有的画面翻过,最终凝固在一张白纸黑字的信笺上。
  命运多舛,他跟薛景阳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被强拉在一起的。
  他也曾给过他全部的信任,但最后都抵不过薛景阳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薛景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把浮生剑,他苏灵郡,不过是薛景阳用来做交换的筹码。
  仅此而已。
  他是无意穿堂风,缠住了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百转千回之后终于铸成了利刃,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无法逾矩的裂痕,再多一步,都举步维艰。
  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呼啸,但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心头的悸动,苏灵郡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之人,最终还是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他的目光清澈,却也炽烈,薛景阳回视着他,不由眉头舒展:“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吧,这可是在外面。你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勾/引本道,实在是有损你平日形象,若是本道以后传出去了,你……”
  “不要。” 不等薛景阳把话说完,苏灵郡像是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一样,发出了一声柔软彻骨的低喃,温软的呼吸带着缠绵的意味喷洒在他的耳根,让薛景阳的眸光骤然一窒,胸腔里的血液也随之燃烧起来。
  他顺其往下看去,苏灵郡青色衣衫下形销骨立,没有丝毫的避讳。
  这一看,让他心头徒然生起一股压也压不住的欲念。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完事了以后可别赖本道。” 薛景阳反扣住苏灵郡纤细的腰肢,欲将把他放倒。
  苏灵郡紧咬住自己的下唇,青衣裹在他挺拔优美的身上,他勾住了薛景阳的后颈,微微仰头,像是某种渴求无法再按捺。
  “道长……”他就这样看着他,眸中的隐忍如雾气般融化开来。
  这一瞬,薛景阳忽然不想再克制了,他贴上了苏灵郡的唇,低喃:“你说你平日里总装出一副清冷如玉的样子,怎么私底下这么淫/乱?嗯?”他的声音里掺着别样的嘶哑,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便将那最后仅剩的空隙掠夺。
  这不是清浅温和的试探,也不是循循善诱的渐进,那是一种无法抑制,完全占有的私欲,想要将对方揉碎,囚禁在自己的心里,不给他逃走的机会,不许他拒绝,不许他抵抗,只准他慢慢的沦陷,直至完全沉醉。
  薛景阳的吻并不温柔,他霸道并且不讲理,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苏灵郡几次想要抽身而退,却被他扣住了腰和手腕,无法动弹,只能一味的迎接。
  他们在黑暗中沉沦,失神间,薛景阳竟尝到了一股腥味,他不由皱了眉头,但依旧没有放松自己的攻陷,那是带着侵略、抢夺欲望的深入,生怕怀中人有一丝想要逃走的迹象。
  他把对方一步一步逼至墙角,想要尝净苏灵郡所有的味道,像是烈酒入喉,火辣的感觉沿着喉咙一路灼烧到了他的心里。
  香甜且诱人。
  这种感觉让他几乎是无法控制的想要继续品尝下去,他想无休止的占有他,就像浮生剑那样,只能够为己所用,也不允许有人碰他一下。
  苏灵郡唇瓣柔软中带着一丝温热,如同柔柔的春水,将薛景阳浑身的尖锐悉数软化了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动摇的,甚至觉得太过荒唐,但越是这样,他的心便越发的言不由衷,每一次的跳动都是那么猛烈,仿佛要挣出所有的束缚,重现出来。
  “放手……”情意缠绵间,苏灵郡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用着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勉强想要扯开对方的手,往后退步。
  薛景阳的神智一恍惚,苏灵郡便从这空隙中猛然抽出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对方的慌乱中,薛景阳只是随意舔了舔嘴角,那里还有苏灵郡残留下来的余温,他温润/湿/热的血液。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玩笑罢了。薛景阳这样对自己说道。看见了吗?他甘愿咬破自己,也要和你划清界限。
  “为什么?为了顾云泽吗?”薛景阳眸光一滞,旋即沉凝下来,“那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好?”
  然而苏灵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往后退了又退,直至他们之间空出了一段非常远的距离。
  薛景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也尽量告诉自己,不过逢场作戏罢了,浮生剑已经拿到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瓜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抽痛,他冷静了片刻,忽然提高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松懈而且带着戏谑:“苏灵郡,方才是你自己迎合上来的,可别说是本道占你便宜。”
  苏灵郡抬头,擦掉了唇中浸出的血迹,视线重新落在他的脸上,凝噎了半晌,才颤声道:“薛景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这般欺/辱我?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我道歉好不好?”
  “对不起,”他双手合十,祈求般的弯下身,“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有风拂过,冷的仿佛要在这微寒的秋夜燃尽所有的生命。
  薛景阳对着他的视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暗藏着的,压抑着的感情如同毒藤蔓一般,在苏灵郡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突然缠住了他的心脏。
  将所有的感情土崩瓦解。
  短暂的沉默中,有微光从薛景阳的眼中敛去。
  “苏苏……”他眯起眼睛,轻轻唤了他一声。
  “薛景阳,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苏灵郡从地上站起,像是自嘲,他冷笑道,“这件事是我自己愚蠢,我不怪你,可这一路上,即便你不曾对我用过半点真心,我也一直诚心待你,事已至此,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才肯善罢甘休?”
  “……”薛景阳看着他,眼神微微变幻。
  苏灵郡转过身想走,有风掠过,他惊觉,但还未来得及出手,薛景阳已经用移形换影点了他的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干嘛又把空门交给敌人呢?”薛景阳把他打横抱起,开始向回走,“苏灵郡,听你方才的话,你该不会真的对我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苏灵郡沉默。
  “本道确实欺骗了你一路不错。”薛景阳抱着他,一直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但不还是舍身救你那么多次了?你之前不是告诉本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所以,现在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出尔反尔可不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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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锁_(:3」∠)_我先去冷静冷静,这章写得我头脑发热。渣男祭天法力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