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心理治疗
  这些日子里,江之虞过得还算不错。和傅西洲之间的误会解除两个人也重归于好,连林依梦也不太出现了,好像生活没什么好烦心的了。 可是有的事情并不会因此彻底解决,比如她那次创伤之后,一直未曾痊愈而带给她无数折磨的心病。
  江之虞见到了顾亦明,从海外名校学成归来的心理医生。
  “你曾经受到的伤害很疼吧。”顾亦明说,看到作为来诊病人的江之虞,她满身的伤痕突然唤起了他关于那个已经失踪的人的记忆——妹妹。
  很少有人会直接这样问江之虞,她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继而低下头去,咬住下唇不说话,全做默认。
  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突然和妹妹变得重合,两个人略带委屈咬住下唇却又坚强倔强不肯出声的样子,是多么的相似。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的心底腾然升起,类似于心理医生所应有的“共情”感受,却较之更为强烈汹涌。
  喉结一次上下滚动,顾亦明突然害怕自己原先准备的森田疗法会太过直接而伤害到她,他应该再温柔一点,用更温和而长久的办法,帮助她走出自己的心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略带质疑目光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江之虞不太确信自己是否能将自己心里头的难过和恐惧交给他。可是当她看到他眼里的真挚时,好像一下子不忍心拒绝了。低头思索片刻,江之虞声音不大的回答:“那就麻烦顾医生,先试一试吧。”
  帮助她治疗心理创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顾亦明深知这一点,他首先需要让江之虞信任他,他才能够帮助她走出心结。
  思索片刻后,顾亦明决定采用催眠的方法,用最温和的手法,一点点再深入,让她意识到事情的本真和自我的价值,让她不要在害怕。
  “辛小姐,请你先闭上眼睛。不要怕,你跟着我的语言走,我不会伤害你的。”很快进入了治疗的状态,顾亦明将江之虞安顿在催眠专用的椅子上,打开了能让人放松心情的轻音乐,开始了自己的治疗。
  “不要去想任何事情,不要去觉得害怕什么恐惧什么,就跟着我的语言走。想象自己站在一片春天的草地上……”顾亦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躺在椅子上的江之虞的表现。
  随着他对其冥想催眠的推进,江之虞原先紧蹙着的眉头慢慢展开,原先紧绷的脚尖也慢慢放松下来。
  看着她眉峰间一道浅浅的痕迹,顾亦明知道,那是因为长期的忧思皱眉而留下的印记——他的妹妹会不会也是这样,在痛苦里挣扎,是不是仍不得解脱。
  然而这只是他一瞬间的想法,催眠初见成效,他需要更深入的去让江之虞认识到问题所在,他不能停下来:“现在,想象你是小时候的样子,你身边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呢,周围有什么样的场景,不要怕,根据你的心走。”
  逐渐的,随着顾亦明催眠的深入,江之虞的唇角逐渐有了上扬弧度,整个人原先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眼皮也不会再因为恐惧而微微跳动。
  ——顾亦明知道,这次的诊疗初步见疗效了。
  “很好,现在我们回到现实,这里很安全,所以不要怕,跟着我一起回来,慢慢的先调整呼吸,对,然后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的江之虞看到的是诊疗室温柔的光,还有顾亦明温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有一瞬间的愣神,江之虞紧接着也笑了起来:“谢谢你,顾医生。”
  不得不承认,海外的心理治疗技术很成熟,顾亦明也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在一次的催眠诊疗后,江之虞发现心里头的担子好像没有那么重了,整个人心情舒缓不少,连步伐都变得更为轻松。
  而这个心理医生更像个朋友一样对她循循善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会撕裂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让她疼到无法自拔。
  “顾医生,我相信你。”或许自己可以信任他,听他的话留在他家里。自己的心病会好的吧,等那一天了,她就终于能将一个很好的自己交给傅西洲,给他一个不再害怕的江之虞。
  “嗯,你会好起来的,别害怕。”
  就这样,在没有给傅西洲知会的情况下,江之虞连续两个夜晚没有回到傅西洲的家里,而是待在顾亦明的诊疗室做着诊疗。
  可是傅西洲觉得奇怪,他正一个人在家里头背着手来回踱步:“这几天,她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他想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刚刚回暖,江之虞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有多么的厌恶,是遇到危险了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会一声招呼不打的夜不归宿呢。
  她会不会又跑到苏暖家里住了。这两个小姑娘关系好的好,经常黏在一起不分开,如果江之虞跑过去玩,自己也不用操心了。
  这样想着,傅西洲拨通了苏暖的电话,半是开玩笑的询问:“喂,苏暖啊。江之虞是不是又跑到你那里玩了?适当的时候你晚上可得把她还给我。”
  “啊?”显然是被他这番话问的江名其妙,苏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江之虞这两天晚上不在我这里啊,她也没有说要到我这里睡,喂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她不在你那里?!”原本轻松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傅西洲觉得这个件事情有些复杂了,原先开玩笑的样子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简单而严肃的回复:“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如果她去了你那里,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挂了电话的白宁盯着窗外的月亮,眉头微微蹙起,细细回想江之虞这几日的行踪和表现,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末了,他压低嗓子低下头去,看着平日里两个人躺着的双人床,声音喑哑而低沉,到最后几乎是轻不可闻。
  “江之虞,你晚上去了哪里,又和谁在一起呢?”
  “你去查一查,看看江之虞最近晚都在哪里,最好查清楚她身边都是什么人。”背靠在椅子上,傅西洲正冷声向自己找来的线人下达命令。他不觉得江之虞最近的夜不归宿只是偶然,其中必然有一些猫腻存在。
  很快,他的线人就给他带回了消息,纸条上的结果傅西洲有些焦灼和恼怒。为什么江之虞会住在一个男人家里,还不主动告诉自己其中的原因。
  傅西洲是相信江之虞对自己感情的,他虽然对这个结果非常生气,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打算以平和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心头发堵,眼角发涩,整个人看到她又生气又想要贴近。这种可以称之为“醋意”的感觉,将傅西洲折磨到快不像样子。
  当中午江之虞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和他一起吃饭时,傅西洲是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满腔疑问,小心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试探。
  “最近你晚上怎么不回家,是有什么事情吗?”装出一副吃饭时随意问问的样子,傅西洲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但筷子已经插进一块鸡肉里拔都拔不出来。
  “啊我忘给你说了,”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江之虞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点点头,费力咽下去嘴里的东西才继续开口:“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最近有点事情住在他家。”
  其实江之虞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在接受心理治疗的这件事说出来。可是思酌再三的结果是不能,她不知道傅西洲如果知道自己心病的来源是他后会有怎样的暴怒。而且看心理医生,本来就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吧……心理疾病,听上去就让人害怕。
  江之虞觉得,等自己变成一个好的自己之后,才应该把这些告诉他,而不是现在,容易激怒他让他胡乱猜测的现在。
  可是显然,傅西洲并不是这么想的。他现在只觉得江之虞对他在隐瞒在欺骗,或者说,如果自己不问的话,自己都不会知道那个叫顾亦明的男人的存在。
  眼中的神色暗了暗,可是表现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傅西洲将那块鸡肉整个塞进口中咀嚼,声音闷闷的:“江之虞,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瞒着我。”
  等下午江之虞离开了男人的办公室,傅西洲立刻打电话将线人重新叫来,不同于中午吃饭时的温和,他此刻周身散发出一种冷峻的气息:“那个男人的地址,给我。”
  傅西洲手里从来不缺少人才,他很快找到了一个能够帮他调查江之虞与顾亦明日常生活的私家侦探,而私家侦探呈上来的报告正躺在他的办公桌上,皱成一团,显然是刚才被某个人因为愤怒而揉成的样子。
  什么叫查不出来,正常的互动是什么意思?傅西洲并不相信这份报告所写的情况,他按下自己有些愠怒的情绪,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先出去。
  “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将食指抵在太阳穴微微按压,傅西洲决定,自己要按照上面的地址,亲自去一趟查查清楚。
  按照线人传来的地址,傅西洲的车正停在顾亦明所住公寓的楼下。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从没拉窗帘的窗户外头,大致看见屋里发生的事情。
  只见顾亦明和江之虞正在屋里相对而坐,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并不算严肃,嘻嘻哈哈像是很好的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