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恩怨(一)
  至邪道人的回答没有出乎古殇的意料,却又让古殇惊讶,“这么说来,师尊您就是那天龙门的掌门人?”
  “为师俗家名讳,陈三石。”至邪道人道。
  “陈三石!”古殇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尊,至邪道人这般的威猛名头之下,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俗里俗气的的名字。
  “师尊,既然您是天龙门的掌门,又怎么会成为邪宗的长老呢?”古殇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至邪道人摇头:“是第七代天龙门掌门,却不是天龙门如今的掌门,天龙门如今的掌门是,闻——水——诚。”
  这三个字眼,竟是一顿一顿地从至邪道人口中道出,说不出的仇恨,以至于至邪道人咬牙切齿,鼓起的腮帮都让干瘪的老脸变了型。
  甚至一向脸色如同千年寒冰,古板而久无笑意的至邪道人,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目光之中,神色之中,全是滔天的怒火。
  他的双目很快赤红,眼看着原本平平静静地一个人,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有了走火入魔的危机。
  “铿!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容纳万物,汇集百川……净世之心,由内而生,无善无恶,随意于身……”
  古殇的一只手掌拍在至邪道人的眉头,一边低喝《净世天经》的净世之语,一边向其体内打入净世天经的纯正无邪内力,同时大喝一声:
  “醒来!”
  一声惊雷!
  至邪道人的身子一颤,转眼之间,眸子中的血光尽数褪却。
  古殇这才收回不停颤抖的右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一模脑门,尽是涔涔的汗珠,方才他的净世天经内力险些遭到至邪道人体内强横内力的反噬,好在至邪道人总算是及时清醒,收回了内力的自我防御。
  古殇重新平静下来,望向至邪道人,目色担忧。
  至邪道人却没事儿人一般,摇摇头,“不要紧,为师已经习惯了,我接着讲吧!”
  “是!”
  古殇没有拒绝,只是原本轻松的心却再次紧绷,他得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
  至邪道人接着道:“闻水诚,是我的师兄,却更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之仇。”
  这一次,至邪道人没有暴走,说这话的时候,竟也像是平静的论述,仿佛他口中的生死仇人,在他眼中也不过和路人甲路人乙一般似的。
  然而古殇却很清楚,至邪道人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将这股仇恨死死的压制在了心中而已。
  若是有人可以看到至邪道人的内心深处,在那里,只怕早已经是恨意滔天了。
  “他的父亲,正是我的师尊,你的太师尊,闻灵子。”
  提到闻灵主,至邪道人的情绪相对平静了些,只是目光之中就连古殇也瞧得清楚,一片质问与愤懑不平之色。
  古殇知道至邪道人此刻定然是心情激荡,也不随意插口,只是当一个听客,静静地听着至邪道人讲述往日恩仇,倾诉心声的痛楚。
  至邪道人接着道:“我学会了《十方天龙拳》,甚至可以打出六方天龙之力,这自然给了我极大的信心去重新争回原本就属于我们陈家的天龙门掌门之位,后来我也没让族老们失望,一路挫败所有竞争者,就连一向骄傲的师兄闻水诚,也都败在了我的《十方天龙拳》之下,我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天龙门第七任掌门。”
  古殇一言不发,继续倾听。
  至邪道人回忆到往日的荣耀和辉煌,脸上有骄傲自信的神色闪过,只是很快又化作了恨意:
  “可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去多久。
  三年后的那日下午,师兄忽然找到我,说是遇到了了乱魔天宗的一个大魔头,他不敌,逃了回来,身上还带着伤,我也没有多想,就孤身一人去惩奸除恶,在当时,意气风发的我自以为是,除魔卫道,总觉的是自己的责任。
  可是,可是……”
  至邪道人的双目再次变得通红:“那竟是一个陷阱,一个巨大的陷阱……很快,本为了除魔卫道而去的我,居然被诬陷成了魔头。
  我不明白,不明白,那么白痴的栽赃陷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相信。全都一口咬定我和我全家都是魔门中人。
  我去他妈的,我陈三石全家五楼,一个妻子,一儿两女,小女儿才刚刚满月,她会是魔头?
  可是他们相信,全都相信,都一口咬定,我们都是魔头。”
  至邪道人忽然一把抓住古殇的肩头,巨大的力道之下,古殇的肩头被捏的生疼:
  “徒儿,徒儿,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如此待我,要叫我家破人亡?”
  古殇的肩膀几乎快要没有了知觉,他却恍若未闻,面对至邪道人的疑问,古殇大吼:
  “师尊,你还不明白吗?什么狗屁的名门正派,不过也是一群追名逐利之徒罢了,从始至终,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你陈家祖传的武学《十方天龙拳》而已,只要这本武学还在你身上,在贪婪的人眼中,你就是魔头,永远也洗刷不掉!”
  “是啊!你说的不错!”
  古殇的肩头一松,至邪道人松开了手,他的语气低沉,充满了落寞:“我原以为,名门正派,都是些真心除魔卫道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原以为师兄是真拿我当兄弟,可是这便是世道,这便是人心,我的哪些“朋友”,为了一本武学,便指鹿为马,栽赃于我,宁肯置我于死地,也要夺取《十方天龙拳》,至于我的“兄弟”,呵呵,后来我才知道,正是他勾结了哪些人,一起迫害的我,令我家破人亡,如同丧家之犬。
  然而这些我虽然痛苦,却并没有真正心碎。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我自以为是我一生之中最应该去尊重的人,我的师尊,闻灵子。
  我的心中还有希冀,还有最后的奢望,我一直觉得,师尊一定会站出来,为我澄清。
  所以,我苦心经营,终于找到了机会,一个找来了所有人,也找来了我师尊的机会,我让他们对峙。
  他痛苦流涕中匍匐在师尊的脚下,我在大吼:
  师尊,您告诉他们,告诉大家,徒儿不是魔头,徒儿的亲人们,也都不是魔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