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百出
  众村民纷纷噤声,诊室内静默片刻后又此起彼伏的响起众人的保证声,都表示不会纷传谣言。余福坐下继续给人诊治,等诊过了叁、四个,终于轮到了刚才说话最多的书云婆婆。
  “大公子不是老身吁叨,”书云婆婆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们既钟情常氏又为何把那如玉的宋家姑娘往家里放?她可是宋靖然家的,你们不怕他又生事端?”
  “不是我要留她,是她跪下来硬赖着不走,又不能让相邻看了热闹传出去,到时更不好收拾。”余福细心为书云婆婆诊过脉,又查验了她的耳鼻口舌,正色道,“婆婆喉疾又犯了,心火也旺,我给你开几贴凉药茶,少吃些苦药吧。”
  “大公子看着开就好。”书云婆婆随意答道。她的喉疾是老毛病了,若不是晚上咳嗽的让她夜不能寐还吵的儿孙媳妇同样睡不好,她也不会想来看大夫。结果没想遇到了这样一出戏码,“那小娘怕是存了些别的心思,大公子可要警醒些,毕竟她爹可是宋靖然,别的老身也不多说了。”
  “余福谢过书云婆婆。”余福把药单折出特定形状然后交给她,微笑着叮嘱一句,“你拿着药单直接去药房找余祥便可。”
  “这、这、这如何使得。”书云婆婆熟悉余福折迭药方的方式,那是他们叁兄弟间默定的暗号。余福是让她去药房不花一分钱的拿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余福不在意的把她请起送出门,然后回去继续忙碌。
  书云婆婆回头看看又陷入忙碌的余福轻轻叹了口气,她这把老骨头活久了就会拖累人,可也是见不得那些令人厌恶的宵小之事。
  余家叁兄弟这些年暗里没少接济村里经济状况不太好的村民,只是他们平日行事低调也不愿意让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抓住话柄,再闹出什么‘凭什么他看病吃药不用付钱或者少付钱,为什么我就不行?’,更过分的都能跑到医馆直接要钱了,因为别人用药不花钱,他不需要用药,那省下的药钱当然要给他。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祖祖辈辈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有时候都能说出来当笑话听。
  书云婆婆刚要穿过院中繁盛足足超过一人多高的花丛,就听见几道藏在绿从里不算清楚的说话声。她起先并未在意,可当听到‘常氏’二字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只听一道特意压低了嗓音的妇人道,“我也听说她是个二嫁的寡妇,没成想竟懒惰成这样。”
  “可不是。”孙采英眼望着宽敞的庭院还有那空置的数间房屋,羡慕之余更嫌弃的道,“前院医馆都忙成这样,那常氏在后院倒是坐的住,还要劳烦我们家二小姐出面帮忙。”
  “二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动人了,那小模样我见了都喜欢。”妇人恭维道,“二公子即出言让你们留下自是有他的打算,我看哪”
  孙采英看向卖关子的妇人。
  “孙姐姐你是要熬出头了。”
  “呵呵”孙采英笑的得意却又故作淡定,“只是难为我家小姐了,刚刚在后院也是百般讨好那常氏,却被冷脸冷眼的瞪的不敢说话,我看着都委屈。”
  “那常氏这般恶毒?”妇人愕然。
  “这还是二公子开口留的我们小姐,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孙采英一副心疼不已又百般委屈的模样,“可怜我们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那常氏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就盼几位公子能早日发现,不然姐姐我还是趁早带着小姐离开这里,也免受那恶妇的怨气。”
  “唉可惜了几位公子,”那妇人长叹,“可大公子曾放话说不纳妾,你家小姐”
  “想要迎娶我们小姐当然要先休了那恶妇,可我们小姐心软硬是不让我把这事禀于几位公子知晓,那恶妇也做的隐蔽自是不会让几位公子察觉,可她怎配一人独占几位公子?”孙采英愤愤然,“再说,几位公子总是与我们家小姐有口头婚约在先,虽事已久远无从追究,但我们小姐百般求全总要有番说法。”
  那妇人没再说话。心里顿时明白孙采英跟宋晗儿之所以会住进这里还是想拿‘婚约’说事,不过仔细想来,平常家庭的男人成了亲还想纳妾享齐人之福呢,更何况是这样共妻的情况。就算福大公子突然说要纳妾,怕是也没人会去纠结他之前所说的保证,反而会把自己家的适龄闺女、姐妹等等全部奉上只盼被他们选中看上。
  至于宋晗儿,这余家村里有几个不知道宋靖然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这几位公子费尽了心机,不说那个已经二十二岁痴傻的大女儿,只这个小的,才十六就敢带着个嬷嬷就住进男人家,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书云婆婆偷听了一会儿心里存了想法。她收好取药单矮了下身体转身就朝后院走去。正在给少年接骨的余庆从敞开的窗户看见了她的身影,他没出声,低头继续手中的操作。
  秀儿正在后院清洗衣物。家里叁个男人都是爱干净的连她也养成了习惯,内衣寝衣换的最勤,外衣也基本上叁天就要换下。前天下雨,昨日阴天,今天才放了晴衣服也集了不少,再加上刚收拾出来的粗布,光后院井边大缸里的水都用光了也才刚把衣物全部清洗干净。
  书云婆婆在后院没看见人,却发现后院被收拾的相当整洁干净。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进屋里,也是处处规矩无一丝落尘。她慢悠悠的寻找常氏的身影,见这里没人估摸着是在屋后便继续穿过游廊往后走。
  她站在游廊尽头先是看见了四匹养在马圈里的高壮马匹,那几匹马儿正低头啃食草料,时不时抬头打个响鼻。再放眼看去,就是晒了不少还在滴水的湿衣物的几排晾衣架,一道挽着袖子的女人身影在其中忙碌。
  秀儿刚从摊开晾晒的粗布后方走出来,就看见一位老妇人站在廊口往她这里看。
  “这位婆婆您找谁?”秀儿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来,走到那老妇人跟前。
  书云婆婆看向秀儿,第一感觉是好生婉柔秀丽的一位娘子。眸光明亮,粉唇带笑痕,不施脂粉的细嫩脸蛋儿微红,额角处沾了湿意,也不知是因着洗衣沾了水还是热出的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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