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7章 不做鱼肉
  皇上亲自选定了沈南枝作为这次祭舞的主跳人,第二日便传了出来。
  消息传到春禧宫的时候,沈南枝也刚刚从玄清宫回来,刚一坐下便来了一位宣旨的太监,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总而言之也就只有一句话:沈家四姑娘自入行宫以来,聪明伶俐、孝心可嘉,封为祈福祭舞主跳人。
  公公说完,沈南枝还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刚送走了公公便迷迷糊糊地扭头问道:“这、难道真是八公主的‘功劳’?可、可是怎的就轮到我的身上了?”
  在座的要么是宗室贵女,要么是勋贵嫡女,她一个二品官儿的妹妹实在是出身差了一些,也是因着沈南枝早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对那祭舞学起来也不甚上心——沈南枝从小学了许多,弹琴吹笛,下棋书画,虽都是半瓶子晃荡,但跳舞她属实是真的力不从心。祭舞动作虽然不难,但胜在繁琐,她自知自己本就不是这一块的料,索性一开始就没想要在这上面下功夫的。
  可如今却说,她要去主跳!?
  还真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沈南枝想要退缩。
  丁香与玉露却是十分的开心,听了消息的孟娴也匆匆过来表达了诚挚的恭喜,正当沈南枝无奈地抓着孟娴的手诉苦之时,难得一见的明珠郡主竟忽然从正宫里冲了出来,气呼呼地跑到了沈南枝这边儿。
  她见到孟娴与沈南枝都在,似是正在说着此事,一时间不由得气上心头,骂道:“皇上怎么会选了你来跳祭舞!?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沈南枝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道:“唉,我也觉得,这么多姐妹中比我出身好的多得多了,要么明珠郡主去与皇上说说,别叫我去了。”
  明珠郡主一愣,本以为沈南枝要借此耀武扬威起来,却不想这丫头这般没有出息,可见她如此明珠郡主的心中反倒是更加气恨了一些——自己求了皇上好多次都不得的位置,竟然一朝一夕间就搬旨赐给了旁人!关键此人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你在这儿充什么相啊?不就是显摆能去跳祭舞么?我瞧着许是皇上怜悯你出身低微才将这位置赏赐给了你的!”明珠郡主气急,反倒不知道如何骂人了,“你……你那祭舞跳的七零八落,便是去外头城门根子底下寻一个坡脚的乞丐来跳的也比你好,你想要出风头,且要看看自己配是不配!”
  沈南枝只撑着小脑袋坐在桌案旁边,面色平静得像是一只乖巧地兔子,静静听着明珠郡主说完,才微微地叹了口气:“明珠郡主误会了,祈福是为天下苍生,而非个人声誉,我哪里是为了什么‘出风头’?左不过皇上看得起我,我便要努力嘛!说实在的,只要百姓脱离苦海,安居乐业,我不做主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忽的轻轻一笑,面色狡猾,“可是太后娘娘与皇上倚重嘛!明珠郡主气不过,也不要找妹妹我鸣不平呀!”
  孟娴忍不住惊喜地去看沈南枝,前一秒这丫头还百般恐惧呢,如今倒是一下了变了个人似的,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沉静如深湖,娴静贞雅,竟如个成熟的大人般了!
  明珠郡主尴尬地瞪着沈南枝,秀目大睁,气得心底儿里头翻江倒海,偏偏沈南枝的话一点儿都没错,反倒是自己说她是为了“出风头”实乃失言,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定要说自己是个自私自利、只顾一己的小人了!
  沈南枝也平静地看了回去,她不是故意要气明珠郡主,但是她好几日都不曾出现了,今日那旨意刚宣了她便死咬着人不放,咄咄逼人,句句藏厉,这会子沈南枝若是太不中用了,出了春禧宫的门子还不一定叫旁人如何欺负针对呢。
  她几句话说得明珠郡主哑口无言,不过是想让人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虽然在这群人中出身算是最不好的,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你竟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憋了好一会子都没憋出什么来,明珠郡主只得如此一字一句地骂道。
  沈南枝只瞥了瞥眼睛,压根儿不去看她:“妹妹说的话哪里有错得的了?此事也不是妹妹一人去求来的,妹妹没什么好的家世,自然也没像姐姐似的到太后娘娘跟前儿哭着跪着的求过,姐姐就算求不到也该想想自己的问题。”
  她们早就听说这明珠郡主为了“出风头”,在皇上太后刚来行宫时便日日乐此不疲地去请安,哭也哭过,求也求过,下跪磕头跟不要钱似的。好好地选择祈福祭舞的人选,弄成了小娘求着家主老太太允自己进门儿,弄得太后心烦意乱,后面几日所幸不叫她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去了。
  明珠郡主一听,憋红了脸,却又不知道如何还嘴。孟娴见状才呵呵地笑起来,对明珠郡主起身福了福:“郡主,您这等出身都没能求到,可见跳祭舞人选不是凭着谁更高贵谁就能去的呀!正好南枝妹妹跳舞跳得不好,与其有时间在这儿议论谁抢了谁的位置,郡主倒不如抓紧去练一练!”
  此话倒是不假,方才沈南枝也是如此对孟娴哭诉的。
  明珠郡主一左一右地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气呼呼地冲了出去,不知道一肚子的气又要撒给哪一个可怜的小丫鬟了。
  人走了之后孟娴才笑嘻嘻地拉着沈南枝重新坐下来:“你真是好生地伶牙俐齿!外人只知道你温雅柔善、心地淳厚,若知道你这小丫头咬人这样疼,怕是都要对你改观了!”
  “姐姐不是不知道我,”沈南枝苦笑,不想再去说那些糟心事儿——毕竟眼前还有更加令人烦恼的,“孟姐姐,我从小就是不会跳舞的,我娘也说我身上没力气,软踏踏的跟泥鳅似的,那祭舞与我而言实在是难,这、这不是要我去祭台上头丢人现眼呢嘛!”
  孟娴忍不住喷笑出声来,“你呀!不会跳就仔细着练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你日日偷懒,这下倒好,也没你偷懒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