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衍深根本没开出小区,就停在不远的环形岛一侧,想等那股莫名的恼怒沉淀下去,不想一撇头却看到冯子珺的包,丢三拉四的毛病令衍深不觉皱了皱眉。
  伸手把那个包提在手里看了看,质感很一般,不是自己熟悉的品牌,样式保守,颜色更是百搭,且从它的磨损度来看,使用率也相当高。
  衍深的目光在拉链停了大约两秒,拨开拉链,看到里面的状况,衍深眉头皱的更深,其实包里没什么东西,钱包,手机,钥匙,还有刚才砸他的那个防狼手电筒,甚至,没有女人出门必备的纸巾化妆品,可就四样儿却一股脑丢在里头,看上去颇有些杂乱。
  衍深拨弄了一下,拿起钱包来打开,被里面放的照片吸引住目光,照片上的冯子珺倒是挺正常,但她怀里的冯一却穿着一件粉色的蓬蓬裙,戴着假发,比女孩子还漂亮,当然,必须忽视那张分外别扭不乐意的小脸儿,但是小家伙身后的娘,却笑得相当灿烂。
  衍深忽然同情起冯一来,有这这么个恶趣味的娘,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阴影,盯着照片看了半晌,撑开夹层不禁摇头,真开始怀疑这女人怎么过日子的,钱包里除了跟她儿子的照片,还一张银行卡都没有,而且现金也只有,衍深捏出那单薄的一张百元大钞看了看,又塞了回去,这女人节俭的有些过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没有钥匙那女人……想到此,衍深忽觉心情好了不少,手指探进去勾起那个钥匙圈,在灯下转了转,侧头看了看车窗外,这个社区的环境相当好,环形岛中间有一个偌大的喷泉,如今深夜,喷泉自然不会打开,但喷泉下的水面反射着街灯,看上去也是波光粼粼的。
  衍深盯着那泓波光看了几秒手指一甩,钥匙圈从车窗飞出去落在那片波光里,沉静的夜色中只听见咚一声响,重又归于沉寂,而衍深的车拐个弯又开了回去。
  冯子珺同学已经快冻僵了,才是初春,白天尚可,到了晚上,小风一掉却仍冷的刺骨,尤其今天为了出来吃饭,她穿的又露肩膀又露腿的,刚在饭店在车里,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在大门口站着,冻得她牙齿都忍不住打战。
  抱着胳膊跺了跺脚,冯子珺最后决定还是爬进去,虽说花园里暖和不了多少,至少比在这儿站着强,更何况,爬进去还可以看看是不是哪扇窗户没锁,如果运气够好,自己不就可以顺利进屋了吗,进去了先洗个热水澡,然后煮一大碗方便面,窝两个鸡蛋。
  因为褚衍深,今天晚上她根本就没吃,越想到吃,子珺越觉得饿,摸了摸自己瘪的不行的肚皮,看了看花园的栅栏,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觉得翻过去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这么想着,子珺就站到了栅栏下面,手先伸出去试了试,貌似挺结实,应该能承受自己的重量,就是有点儿不好抓。
  子珺试了三回,终于爬了上去,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刚要跳到里面去,忽听见褚衍深的声音:“你做什么?”
  冯子珺一抬头看见褚衍深站在下面,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映着头顶的月色,不知怎么令子珺莫名慌乱了一下,慌乱的结果就是手一松,啊……子珺只来得及叫一声,整个人便跌了下去。
  落在地上的那一瞬,子珺想的是,好险是屁股着地,要是脸就全完了,也不怪她这么想,在她儿子无数次洗脑之下,子珺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除了这张脸还能唬唬人,所以,现在的子珺还蛮在意自己这张脸的,用冯一的话说,她们娘俩儿得靠这张脸来糊口,所以在儿子还不能养活她之前,这张脸异常重要。
  衍深隔着铁栅栏看着里面的女人,再一次觉得,这女人脑结构异于常人,明明就摔得屁股,她捂着脸做什么,不过,衍深还是没想到她会做出翻栅栏这样的事。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跟立场,他都得问一句:“你没事吧?”子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隔着铁栅栏,子珺忽然觉得像探监,而且,她的屁股真疼啊,即使下面是乔云种的小白菜,可刚出了苗,也没多少承受力,所以,这一下子珺摔的结结实实。
  子珺忽然觉得委屈,要是这个男人不发神经的把她从餐厅拽出去,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样,她更不会爬墙摔下来,这男人简直就是罪魁祸首。
  想到此,冯子珺小性子上来,一扭头,那意思是不想搭理衍深,衍深略有些意外,虽然这女人的年纪不大,却因为长达六年的春梦,令衍深下意识觉得,她是个成熟而理智的女人,虽然从今天她的表现看来,离成熟理智有一定差距,但衍深也没把她看成一个只有二十四的小丫头,但显然自己错了,这个时候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丫头。
  衍深略凑近一些:“我来送还你的包。”说着把子珺的包拿出来晃了一下,包?对啊,自己的包不是落在他车里了吗,既然他送了回来,有包就有钥匙,而有了钥匙,今天夜里,自己也不用在花园里过夜了,加两个蛋的方便面大餐,近在眼前。
  想到此,冯子珺急忙转过头来,从栅栏的缝隙里伸出手去:“快给我。”
  衍深看了她的手一眼,手却举了起来,轻轻一松,子珺的包从栅栏上丢了过去,冯子珺想起自己里面的手机,可是回国刚买的,要是摔坏了,两千大元就打水飘了,心里暗骂褚衍深不厚道的同时,急忙接在手里。
  拿到了包再也不看褚衍深,伸手就往包里掏钥匙,没有?怎么会没有?为什么没有眼看就要吃到嘴的方便面大餐,嗖一下没影儿了。
  子珺不免有些着急,索性把包包里东西一股脑倒出来,手电筒,手机,钱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钥匙,她的钥匙呢。
  冯子珺抬头看栅栏外的男人:“我的钥匙呢?”
  衍深目光沉了沉:“你的意思是说我拿了你的钥匙?”
  语气已经相当不好,那种扑面而来威压,令子珺觉得,自己要是敢再说一句,他拿了自己的钥匙,没准这男人会跳进来暴打自己一顿:“那,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你,看见我包里的钥匙了吗?”
  外头的男人就给了她两个字:“没有。”然后转身就走。子珺急了:“喂,喂,褚衍深,你,你别走啊。”
  衍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仿佛极其不愿意的转过身来,皱眉看着她:“冯小姐还有什么事儿?”
  冯小姐?就算不久前那个吻是用来抵账的,好歹两人也亲了,这会儿他倒撇清的如此干净,冷漠的跟两人头一次见似的,子珺心里颇有些微怨念,但还是相当清楚,如今这种境况下,自己绝不能让他走,既然他来了,至少有希望,他要是走了,自己可真要在花园里头过夜了,这样的天就算自己冻不死,弄不好也得冻病了,她可不想生病。
  想到此,冯子珺急忙抓着栅栏,努力忽略掉从屁股传来的痛感,还特谄媚的冲着褚衍深笑了笑:“那个,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帮你?褚衍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冯小姐想让我怎么帮你?”是啊,怎么帮,这句话真难到了子珺,钥匙没了,有房子也进不去,小越越跟冯一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来,就算要找锁匠,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今天晚上怎么办,钱?对了,钱是最有用的啊。
  不过,因为她的迷糊个性,自从冯一自己能决定事情开始,她钱包里的钱就都是儿子控制着,因为她有丢过无数个钱包的记录,致使她如今的钱包里什么都没有,钱也很少,平常是没什么,反正基本的花销还是够的,却一旦遇上这种状况,一百块恐怕什么都干不了。
  冯子珺不禁开始想,哪个快捷酒店会便宜到一百块就能容她住一晚,就算团购恐怕也没这个价儿,所以,或许她可以借钱,而借钱的对象目前来说也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异常冷漠且极度不耐烦的男人。
  冯子珺没有跟男人相处的经验,所以面对如此喜怒无常的褚衍深,从心里发憷,当然喜怒无常是子珺的感觉,褚衍深的角度来说,这女人绝对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之后,还貌似无辜的望着他。
  所以说,这两人的频率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儿,却硬要凑到一起,结果还真难说。
  想到借钱的冯子珺稍斟酌了一下言辞,终于开口:“那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二百,二百就够了。”
  冯子珺想着二百加上自己钱包里的一百,三百找个快捷住上一晚,外加两袋泡面应该足够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男人肯不肯借给自己。
  不过子珺觉得,这实在不该算问题,他不是褚氏的大老板吗,应该非常有钱吧,这点儿小钱在他看来,估计丢给乞丐都嫌少,所以,子珺觉得他一定会答应自己。
  却不想,褚衍深的回答却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