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最好的礼物
  梁非凡指了指刚刚让人准备好的轮椅,“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大碍,这个石膏打几天就可以拆下来,所以没有必要留院,你户口本不是拿了么?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他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2个小时他们才下班,还来得及。”
  白璐见他弯腰就将自己抱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这么着急做什么?明天也可以去啊……”
  “怕你跑了。”
  梁非凡似真似假地说了句,将她放在轮椅上,他蹲在她面前,一脸严肃地说:“白璐,明天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虽然我也不想让你太操劳,不过明天,你可不能缺席。明天过后,我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今天必须得把这个证给领出来,嗯?”
  当她戴上他给的那枚戒指的事情,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妻子。
  可是之前梁剑南找过她,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却不能忽视,如今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依旧是如此耀眼的俊容,就算他隐藏得再好,眉宇间还是有着让她心疼的疲倦。
  他不肯告诉自己,但是她知道,梁氏如今的问题,肯定不如他说的那般简单。
  她的心就像是被两股力道不断地拉扯着,脑海里也正在天人交战——
  有一道声音在大声地告诉她,不要想,不要听,不要管,白璐,你爱他,你爱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么?那么什么都不想要,相信他不就好了?去登记吧,做他梁非凡真正的妻子,和他风雨同舟,哪怕梁氏真的会翻天覆地,可是不是还有他么?不管他贫穷,还是富有,你都会在他的身边,不是么?
  可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却很快就插进来——不,你不能这么自私,白璐,你爱他,难道就要毁了他么?他是梁非凡,因为他是梁非凡,所以他必须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不是么?你心里很清楚,很明白,你不是因为他的光环爱上他,可是没有光环的梁非凡,那就不是梁非凡。他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需要带上皇冠的,如果他一无所有了,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他。你,不能自私的磨灭他身上所有的闪光点。
  ……
  两个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唱反调,白璐觉得自己都快被逼疯了。
  梁非凡注意到她面色有些苍白,伸手轻轻地捏住她的肩膀,“白璐,你怎么了?”
  “……非凡,我们……我们过几天再登记吧。”
  梁非凡神色一凛,两条浓眉已深蹙,“你说什么?”
  白璐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太自然,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就如同是泼出去的水,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四面楚歌,非凡,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一个人背负那么多。 ”
  她举起自己的手指,指了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有些发抖,“……其实,不管登记与否,我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在接受你的戒指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自己,是你梁非凡的妻子。可是……你瞒得我再好,我还是要知道的,梁氏现在有很大的难题,你现在一定要和我登记,我也知道对你没有多少好处……”
  “别说了。”
  梁非凡沉声打断了她的话,他蹲在她的轮椅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相信我可以么?我有信心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你只要安心跟着我走就可以了。腼”
  “可是,我……”
  白璐还想说什么,梁非凡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本能地噤声,梁非凡看了她一眼,这才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号码,他浓眉一蹙,想都没想就摁掉了电-话。
  他将手机收回,站起身来,然后微微俯身,轻轻捏住了她的肩膀,眸光沉沉地看着她,“白璐,接下去我要说的话,你听好——不管梁氏有什么问题,那都是我这个当男人应该去处理的事情,别听别人对你说的话,这些都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你只要相信我,安心地跟着我走就可以了,知道么?揍”
  白璐咬着唇,沉默。
  梁非凡却是叹息了一声,白璐心头又是一紧,叹息,这个几乎是无所不能的男人,什么时候还会叹息?
  他索性就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她圈住了他的脖子,一抬头,正好看到他黑沉沉的眸光,最深处蕴着的情绪,不再是以往的神采奕奕,而是带着一层让她心疼的疲倦。
  “听话。”
  他低沉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能够安抚她躁动的心,“别想那些不是你应该去想的事情,难不成你想让我们的孩子没有户口?”
  眼泪簌簌掉下来,弄湿了他的西装,渗透进去,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梁非凡心疼她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哭,温柔地帮她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我父亲找过你是么?”
  他有多精明,稍稍一想也就知道了,刚刚明明是爷爷和父亲两个人一起过来的,中途的时候他就故意接了个电-话,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很显然他肯定是折回来找过她了。
  白璐心头微微一颤,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梁剑南来找过自己,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想和他延迟登记,并不仅仅是梁剑南的关系。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的关系,可是内心最深处总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隐隐约约总是在提醒着她,要让她慎重,再慎重,却又不知道应该慎重什么事。
  “……其实,他也没有和我说什么过分的话,而且他也是为了你好。”
  白璐也不打算隐瞒,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我想娶你的心,从来都不会改变,别人说什么都好,我认定的,梁太太,只会是你白璐。”
  ……
  梁非凡说完这句话,抱着她就走出了病房。
  一直等到了车上,梁非凡打发了司机,将白璐放在了副驾驶的位上。他亲自开的车,路上白璐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总是想着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她深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他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去登记了,她再扭扭捏捏的,到时候会惹得他更不高兴。
  想想又觉得可笑——有谁去结婚登记还会像他们这样,气氛这么怪异,两人心中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有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因为太用力地拉着对方,不肯松手,哪怕周围给予的阻止力道再大,还是不肯松手,所以往往会弄伤了自己,却还不自知。
  一院距离民政局也不是很远,20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梁非凡抱着白璐下车,她很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白璐能够感觉到,梁非凡每一个步子都走得很是坚定,她偷偷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坚硬的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却是涌上一阵苦涩,难以言喻的。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有多想抓着他,也能够感觉到他想要守护自己的心,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另外一种感觉——
  仿佛是,两颗心完全贴在一起,却又好像是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
  进了民政局,因为已经是快到下班的时候,来登记的人也不是特别多,梁非凡丝毫没有搞特殊,所有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来。等到最后工作人员拿着两个红色的本子让他们签名的时候,白璐看着身边的男人,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毫不犹豫地签下去,她看着那三个力透纸背的字——梁非凡。
  他签好了。
  然后将手中的笔一丢,转过脸来看着她,见她没有动静,梁非凡并不着急,而是将自己签了名的结婚证推到了她的面前,沉声道:“梁太太,新婚快乐这四个字,我现在才应该对你说。让你在这个时候这样嫁给我,我知道很委屈你,可是我想,这应该是我能够给你最好的礼物。”
  他顿了顿,将丢在一旁的钢笔捡起来,放入她的掌心之中,微微一笑,眸光深邃,“换你了。”
  白璐手一抖,捏住钢笔。
  她的视线落在梁非凡签过名字的那本证书上,心头真是感慨万千——这个男人,现在终于真正地成为了自己的丈夫,她的眼眶却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涩。
  这一路走来,他们的相遇不是最美好的,他们的经过也不是最深刻的,可是他在沉默中给予自己的爱却是她能够感觉到最强烈的。
  ……
  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两人之前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意识到,以为自己一直都站在大雨下,却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并没有湿透,因为有人从头到尾都在为她撑伞。
  她一直都在问自己,到底是结果重要,还是经过重要,现在也终于明白,也许一件事情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另一件事情的经过,人很多时候能够拥有的,不过是回忆。可是这个爱着她的男人,她也同样爱着,为什么还要给彼此留下遗憾?
  是不是自己自私都好,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在坚持,为什么她要放弃爱他的权利?
  白璐捏紧了手中的钢笔,然后低头——白、璐。
  这两个字,她写过无数字,却没有像是这一次这样,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的格外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