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高八其人(下)
  听了阿茹娜的话,嫤娘只觉得浑身发冷,“为什么?那些女奴是怎么死的?”
  阿菇娜咬了咬嘴唇,说道,“高八有个弟弟,叫高十……这高十,十几年前打仗,身子残了,从此性格也变得古怪了起来。这高十也不肯娶妻,却专爱狎玩女奴……高八和高十兄弟俩感情好,所以每每高八挣回了军功,便不要赏赐,只要女人……”
  嫤娘一怔。
  所以说,这耶律高八去向太后开口要求娶自己,也是为了他弟弟高十?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要待他弟弟好,就四处寻了女人回来,供他弟弟糟蹋?
  待嫤娘正要回话时,阿茹娜又来了一句,“……那时候先帝刚刚没了,太后便将先帝的几个侍女和嫔妃送给了高八,当时乌兰也在其中呢!把她给吓得……幸好以前皇上小的时候,乌兰照顾过他几年,所以才求了个恩典留在了宫里……要不然啊,恐怕乌兰也跟那几个似的,早早死了!”
  听阿茹娜这么一说,嫤娘反而有些好奇了。
  “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且要是真有那么多人死在耶律高十的手上,难道太后和皇上不管嘛?毕竟人命关天呢!”嫤娘问道。
  “人命关于那是宋人的一套,在咱们大契丹可不成!”阿茹娜也是贵族出身,见识比寻常百姓好些,平时跟嫤娘也算是年龄相当、还比较投缘,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那些女子,既是太后和先帝、皇上赏的,那就是耶律家的女奴了,是生是死,还不全是他们说了算!再说了,都已经沦为女奴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替她们撑腰的!”
  嫤娘沉默不语。
  想了想,阿茹娜又悄声说道,“耶律高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虎将,打仗很厉害的……十几年前先帝派他去打回鹘,那回鹘有个女将,打仗不行,但是很有计谋,利用天气和地形什么的,重挫了高十……最后一场,那女将纵马踏伤了高十,亏得亲卫拼死才救了高十回来。”
  “后来啊,高十就残了,只能天天躺在床上叫骂。他哥哥高八向先帝请命要征战回鹘,先帝准了,他也去了……结果打得回鹘落花流水!不得已,回鹘人将那个女将五花大绑地让高八给带回了咱们大京。”
  “不曾想……”说到这儿,阿菇娜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说道,“听说,高十狎玩那回鹘女将,不想那女子也是个性子烈的,据说……她把他那儿……给生生的咬了下来……”
  嫤娘惊得俏脸煞白。
  “从此这高十就彻底成了废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说,还,还……哎,怎么说呢,没了那话儿,怎么也不能说他是个男人,是吧?所以他就跟疯了似的,每天都让人在他面前……作践女奴。特别是,他就爱看他哥哥高八在他面前……将女奴活活折腾死”
  嫤娘打了个冷颤。
  “我说这些都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传出去啊……不然我就惨了!现在大京权贵圈里都知道高十的事儿,却因为高八和休哥的缘故,没一个敢讲……”说着,阿茹娜又交代道,“以后在宫里啊,千万别落单……可以话的,找机会向皇上求个恩典,一辈子不嫁人罢!”
  嫤娘胡乱应了几声。
  阿茹娜还当着差,不好离开太长时间,便站起身去开了外门的头,伸个头出去张望了一下,见武嬷嬷在外头等着,这才示意嫤娘赶紧出去。
  “对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再去御书房坐坐去,晚些时候等乌兰换了班儿,你和她一块儿走,路上也有人照应。”阿茹娜交代道。
  嫤娘衷心谢过,领着武嬷嬷离了耶律隆绪的寝宫。
  不料,主仆二人还没走到宫门处呢,胡嬷嬷急急地赶了过来,从后头喊了她一声,“丁氏芙妲?请留步……等一等!”
  嫤娘转身。
  胡嬷嬷笑盈盈地赶了过来,丝毫不见昨日嫤娘怒怼她的懊恼,亲热地说道,“芙妲啊,哎哟,幸好在这里遇上你……免得我多跑一趟了。”
  一看到胡嬷嬷,嫤娘心里就打起了小鼓。
  但胡嬷嬷笑脸向人,嫤娘也不能短了礼数,便朝着胡嬷嬷行了个矮身礼,客气地说道,“嬷嬷辛苦了,不知寻丁氏芙妲有何事呢?”
  胡嬷嬷笑眯眯地说道,“太后娘娘想请芙妲过去喝喝茶,聊聊天,也不知芙妲有没有时间呢?”
  嫤娘暗自思忖。
  ——她的官职,是辽主的文官,还兼了辽主的教导师傅一职。但从目前来看,辽主耶律隆绪对她还算是满意,并且礼敬有加。
  再看看胡嬷嬷这么客气的样子……
  想来,萧太后寻她,应该不是公事上的事儿。
  既然不是公事,嫤娘便有了底气。
  她朝着胡嬷嬷微微一笑,“那丁氏芙妲便叨扰了,嬷嬷请带路。”
  不得不说,嫤娘不卑不亢的态度,顿时让胡嬷嬷心生好感。
  胡嬷嬷的态度真诚了好些,恭恭敬敬地引着嫤娘往萧太后的寝宫而去。
  说起来,以前嫤娘自恃身份,总怕人怀疑自己,所以入了宫也不敢到处去,只在辽主的寝宫附近和御书房来回走动罢了。
  这还是嫤娘头一回踏足于后宫。
  不得不说,这辽国皇宫与宋国皇宫,以及以前嫤娘曾经去过的南唐皇宫统统不一样。
  这辽国皇宫大气是大气,但也粗犷得很,靠大石柱子立起来的宫殿,庄严肃穆,却一丁点儿装饰花纹也没有。看着就觉得和大多数的辽人似的,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没一点儿弯弯绕绕。
  只是,胡嬷嬷却带着她去了一处……精致如花似锦一般的江南院落。
  嫤娘站住了,打量着这院子。
  嗯,白墙绿瓦,红楼翠竹,还没进院子便能看到低垂在宫墙外怒放的、如烈火一般鲜红的纷繁杏花。
  方才心中还有几分忐忑的嫤娘,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微微一笑,跟在胡嬷嬷身后进了这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