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捷报频传
  隔了几日,捷报频传。
  先是前方传了消息儿过来,说宋军东路军统帅曹彬遣先锋李霸图进攻固安,战契丹军于城南,破之,连克固安、新城二城!
  接下来,契丹将军使耶律颇德率兵反扑,想夺回固安与新城,不料又败宋军于固安城下。
  契丹统帅耶律休哥下令停止进攻,静观其变。
  这消息儿一出,莫说是前线的宋军欣喜若狂,就是如田骁这样的后方军队听了,也十分振奋人心!
  人人都在想,契丹人雄据了燕云十六州几十年啦……也总该还失地于宋了罢?
  又隔了好几日,前方再次传出消息,宋军西路军统潘美军自西陉出,遇契丹军破之,追击至寰州,契丹寰州刺史赵彦章以州降。
  还没等人喘过气来,三月初八,田重进号令全军开进,自定州而往飞狐(地名)。
  嫤娘跟在田骁军中,作为田重进的押后部队缓慢前进。
  过午,前方传来战报,说郎主已与契丹兵马对上了!
  这一路上,其实宋国大军也曾遇到了契丹人探子或者小股的军队,嫤娘曾经见过田骁命人斩之,毫不留情的。
  可这一回……
  这一回,却是实打实地两军交战!
  一时间,嫤娘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却又有些隐隐的期盼与自豪。
  公爹田重进自然已经是个盖世的英雄……可她的铎郎,她的铎郎既聪明身手又好,且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已经跟着他祖翁南征北战地上过好几次战场杀过敌了。
  铎郎……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天黑时分。
  田骁所率领的大军终于挺进了飞狐城南面,与父亲所率的大军会师。
  当晚,田重进号令众将讨论军情,嫤娘也上前去旁听了一会子……当她亲眼看到面上犹带着伤痕、且污血泥迹糊了一脸一身的儿子时,顿时心疼了起来。
  铎郎也看到了她,朝他娘挤眉弄眼的。
  嫤娘见儿子仍和从前那样生龙活虎的,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再悄悄儿转头看看四周,叡郎和叙郎的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没上过战场?
  稍一思忖,嫤娘就明白过来了。
  ——虽说田重进带了几个孙子出来历练,但叙郎毕竟年纪小,叡郎虽比铎郎还年长一岁,却要多顾着弟弟些。
  嫤娘看向叡郎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叡郎到底年轻,且依着田家驻守边疆的缘故,挣得军功,那是早晚的事儿。在这个节骨眼上,友爱弟弟,才是他识大体、顾大局的表现。
  嫤娘的目光又一一扫过自家人……甚至也公爹田重进,她也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确认家人们都平安无事,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静下心来,她便听到了营帐之中,众将正慷慨激昂地说着白日里与契丹军队对上的事。
  原来,先锋谭延美率兵攻打飞狐,契丹大将大鹏翼率军抵抗,失利,遂退回了飞狐。当下,田重进扎营于飞狐南,田骁率军扎营于飞狐东……所以,飞狐四面已经被宋军围了两处。
  眼下众人正在争论的就是,如何取得飞狐城。
  主将田重进、副都指挥使袁继忠、田骁等人端坐于上,大将谭延美、江谦、黄明、荆嗣等人为了要如何夺下飞狐而争得面红耳赤。
  田家儿郎们虽被特许旁听,却因没有将衔而团团围坐在营帐脚下,众儿郎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时,袁继忠的儿媳曹氏越众说道,“如今东南两面已被我军围住,徒留西北两面出口……往西去,乃是漠北苦寒之地……这些契丹人就算是想要回去搬救兵,也肯定不会往西去。所以说,他们只会往北走……”
  曹氏声音清丽高亢,一下子就以女声的优势盖过了营帐中正议论纷纷的众副将们。
  端坐于上的田重进与田骁神色莫辩,但袁继忠却淡淡地扫了一眼儿子袁有丰。
  荆嗣冷不丁地说道,“……契丹人擅长骑马,从北面脱围而出,就算是去了漠北又有什么打紧?从漠北奔往他们契丹老巢临潢府,快马也只要一日还……若咱们不去北边儿拦着,这就跟替契丹人留了条后院小道似的,不过多废一夜的功夫罢了!”
  跟着,荆嗣又哼哼了一句,“……妇人之见!”
  曹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忍不住将眼光投向了嫤娘。
  嫤娘早已在曹氏望向自己之前,将眼神投到了自家儿子的身上。
  而铎郎也很快就感应到了母亲的注视……他微微一怔,然后干笑了几声,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混着血污泥迹的地方……
  曹氏见嫤娘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儿子身上,不由得收回了目光,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田重进慢慢抬高了手。
  众将讨论着的声音慢慢变小,营帐之中继而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诸将听令!”田重进低喝道。
  包括袁继忠在内的所有大小将军立刻纷纷起身,依军衔高低分列两边。且众将均拱手作揖行礼,齐齐沉声应道,“末将悉听元帅号令!”
  田重进用两指夹起了插在令筒里的一支令箭,伸手一扬……
  那竹制令箭“咣当”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田重进沉声说道,“田骁!”
  “末将在!”
  田骁连忙出列,朝父亲跪下,行礼道,“末将悉听父帅号令!”
  田重进道,“尔率五千人马……”
  “急报!急报……大将军容禀!前方急报……”外头有人大声叫喊了起来。跟着,就有亲卫阻拦喝止的声音。
  田重进眉毛一挑,命田骁拾起令箭,将那令箭又插回了令筒之中,这才问道,“何人,何事?”
  守在帐外的亲卫立即答道,“……启禀将军,来人是东路军急令官周昌,说有急报。”
  “让他进来!”田重进喝道。
  一个喘着粗气的兵将连滚带爬地滚进了营帐,然后跪在地上猛喘粗气,说道,“启禀大将军……契丹人,契丹人……他们截了咱们的粮草道啊!”
  “什么?”
  “胡说八道……”
  “这怎么可能!休要胡说!”
  那急令官的声音刚落,营中众将就急了,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