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使计
  嫤娘看了冷冷地小宋氏一眼,转身就走。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田骁已经在书房里等着她了。
  “小宋氏想嫁的那个男的,已经查清了,这几天事儿多,就没和你说。”田骁温言说道,“……你道那人是谁?”
  “宋家人?”嫤娘哪里猜得到!她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只隐约听说那人姓陆,在京郊有个庄子,靠种莲藕为生……只是这人据说是宋氏女的夫家舅舅还是什么什么长辈的,故她胡乱说了个。
  田骁失笑,“她自己就是宋氏女,怎么可能嫁回宋家去?那人,是卢多逊的门下清客的一个远房亲戚。”
  嫤娘心里顿时一跳!
  “这么说,卢多逊他,他想知道咱家里的事儿?”她失声问道。
  田骁点点头。
  “咱家是用治军的那一套来治家的,所以门规甚严……可这么一来,外头的人不知道”
  嫤娘忍了半日,说道,“……我不信,咱家前院也养着近二十几户清客相公呢!难道竟无一人是有心人派来的?”
  田骁大笑,“那当然是有的!可你不也说了,那是在前院……能打探到的咱家消息,那也只能是咱们想放出去的消息。可这小宋氏却是后院妇人,不少事儿能瞒过前院,却瞒不过后院的人……”
  “咱们不说别的,随便拎个人出来打个比方,光是前几年你处置的那几个宋氏女……活着的那仨,倒还有理有据。可死了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说到这儿,他怎么也想不起那年小宋氏的院子起火,被烧死的那个人的名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嫤娘一呆,连忙说道,“死了的那个叫做绿烟。”
  “嗯,绿烟。”田骁轻描淡写地说道,“光是她的死,就能编造出几百个理由出来……或说是我田氏父子三人逼奸,其女贞烈不从,宁愿自焚而死。或说是田氏妇嫉妒其美貌,将其活活烧死……甚至还有可能是咱们田家人看中了她先夫或亡父给她留下的万贯家产,因此将她谋财害命,也无不可……”
  嫤娘目瞪口呆。
  “不是这样的!”她连忙解释道,“绿烟还没死的时候,不光咱家的郎中替她医治过,后来我还请了外头的郎中替她看看,甚至连太医也请过一回……后来没能将她救回来,宋家的人也上门来闹过,咱们,咱们……”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
  是啊!不管绿烟之死的善后做得多么完美,但不可否认的是,最最令人生疑的,反而还是那场大火……
  田家人自然明白,当年田家起火,原是因赵德昭肖想嫤娘,才派了宋怜薇到田府里布置一二的。后来,田骁护送嫤娘去香山寺进香的时候,受了宋怜薇挑拨的绯儿纷纷等人果然因争吵而失火烧了小宋氏的小佛堂,所以绿烟才吸入了过量的浓烟,最终不治而亡的。
  可这样的缘由,又怎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嫤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她无力又无助地说道,“咱家已经算是门户严谨的了,可还要防着这个那个的……难道人活一世,就是为了不授人以柄么?”
  田骁笑着安慰她道,“凡事有我呢!”
  嫤娘仍觉得十分沮丧,低垂了头,不说话。
  田骁笑道,“放心放心,你先消消气,今天夜里,我让人好好教训一下小宋氏,明儿你让春兰……嗯,春兰好,春兰性子怯懦,让她去唱红脸最好。记着,要交代春兰,见了小宋氏,定要低声下气,且要敲打她身边的仆妇,要对她毕恭毕敬,锦衣玉食也不可少……嗯,直到她出嫁为止。”
  嫤娘十分奇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不解地看着他。
  田骁又是一笑,扬声喊了春秀进来,直白道,“咱们要把小宋氏弄疯,你家娘子是明面上的人物,她和你春兰姐姐做好人。你就是坏人……我要让她在白天的时候,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到了夜里,阎王判官、黑白无常轮流让场,我要她尝遍十八层地狱之苦!明白?”
  春秀朗声应了一声是。
  田骁想了想,又吩咐春秀道,“你仍在娘子身边当差,不要露面。扮鬼的事,我会交给暗卫去做,嗯,索性连同她身边的婆子都换成暗卫好了,你只管夜里去看看就是。再过得两日,就散出话说,就说小宋氏已经疯了……”
  春秀又应了一声。
  田骁挥手摒退了她。
  嫤娘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要逼疯小宋氏?”
  田骁道,“……还有什么妙计,能让她变成一个疯子更好?”
  嫤娘一噎。
  的确,只要小宋氏疯了,而且是真疯……这样,将来即使她落入田氏政敌之手,疯疯颠颠的她才不会造成使田氏颠覆的火星。
  可是,这样会不会对小宋氏太残忍了?
  再转念一想,当初小宋氏明明就是上峰赠与田重进的妾侍,可田重进不近女色,小宋氏为了留在田府,不惜引诱了田氏祖翁,还哄得田氏祖翁一度想纳她为续弦……后来田氏祖翁猝死,田重进与田夫人准备送她回宋家,可小宋氏却坚持要留在田府……
  这些年,小宋氏一直在田府作妖,说到底,她也是在一点一点挥霍着田家人对她原本就不多的一丁点情份。
  真是不作不死!
  嫤娘点点头,又问道,“我是不理小宋氏了,可我要问你,若是真有人上门来向小宋氏提亲,我是点头呢,还是不点头?”
  田骁笑道,“你只管应下就是,只是,还像你先前说的那样,咱们老田家要嫁老姨奶奶,怎么也得风风光光的不是,对不对?这六礼,一样也不能少,聘礼单子少了也不成……毕竟我们老姨奶奶在咱家过的,可是锦衣玉食一般的日子,不可能去下九流的人家里过苦哈哈的日子,是不是?”
  嫤娘白了他一眼,又问,“那这六礼要走多久?三年?五年?”
  田骁大笑,“我们这位老姨奶奶,想男人都想疯了,三年五年怎么等得起……哈哈哈,我想想……嗯,要是等得太久,老姨奶奶忍不了,咱们明年也要回瀼州啊!先这么着吧,你只管把排场做大,若那个姓陆的果真是个有心人,必会想方设法地答应你的要求,你等着敲竹杠就是。”
  嫤娘顿时掩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