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你做的喜饼,还挺受欢迎。”沈宥豫说。
  “当然呀。”方年年要去吃别的,喜饼自己做多了,可一点也不想吃。
  “好漂亮,不知道哪家的手艺如此精巧。”
  “待会儿问问张县丞,我侄子定亲,喜饼用这样的,绝对巧思。”
  “做出如此喜饼的,该是怎样心思玲珑的人儿。”
  有妇人拿了喜饼后从他们身边走过,三言两句就把方年年夸奖了好几遍,沈宥豫与有荣焉。
  “我还没吃过别的味道的。”沈宥豫挤开人群去拿。
  方年年能怎么办,站在原地等咯,等了一会儿她看到沈宥豫端着盘子出来,盘子上堆满了喜饼。
  沈宥豫兴匆匆跑过来,炫耀地展示自己的成果,“别人都没有我手快。”
  方年年拉着脸,“也没有你肚子大。”
  五种花样一样拿了一个,每个说不大吧,也有掌心那么大呢。她自己做的知道,个个都是用料十足,甜蜜过人,全吃下去不说热量爆表,涨也要涨死人了。
  紧接着,李秀秀和她表哥来了,盘子上也是喜饼,各拿了三个,一共六个。
  李秀秀兴奋地说,“别人都抢不过我,嘻嘻。”
  方年年望天,“……”
  她可不想吃喜饼,那么多好吃的呢,为什么一定要吃自己做的喜饼。最后,大家坐在小亭内,方年年生无可恋地陪着他们吃喜饼,她说,“悠着点儿,你才没好几天。”
  沈宥豫僵硬了片刻,嘴硬地说,“我已经大好,吃几个喜饼不在话下。”
  “那行呗。”方年年从小提包里拿出个棕色的葫芦小瓶,朝着沈宥豫晃了晃,“有备无患。”
  沈宥豫,“……”
  认识那个,方大牛做的药,他连着吃了两天,就着苦汤药一起吃的。
  他不免险恶地想,方大牛肯定是厌恶自己,不然为什么汤药又苦又涩,有些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鱼腥味。
  光想想他都要吐了,连忙拿了一个喜饼压压。
  李秀秀和表哥不明所以,也没有好奇地问,两个人吃着喜饼,不断点头。
  “真好吃。”李秀秀说,“年年,你做的咩?”
  “对啊。”所以方年年一点儿也不想吃了。
  “真好呀,刚出锅的肯定更好吃。”
  “当然。”沈宥豫眉毛飞起,比夸奖自己还要开心。
  方年年抿嘴笑,拿过一张荷叶饼夹了一些水晶皮冻包进去。可惜没有辣酱,不然抹点儿在上面,更加好吃哟。
  荷叶饼宣软,皮冻q弹,厨子的手艺很不错,皮冻上没有留下任何油腻的脂肪,做出来的皮冻晶莹剔透。没有辣椒酱,但方年年发现了青色的辣椒圈和香菜碎,那是配着鱼生吃的,可是没说不能就其它吃呀,她就包在了荷叶饼里。
  果然,这么吃就清爽许多。
  身边有些安静,方年年抬头,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方年年问,“怎么了?”
  “看着真好吃。”李秀秀说。
  方年年,“我再去拿几个,你们自己包着吃?”
  第27章 鱼脍  难不成江湖传闻是真,武林盟主信……
  大家有志一同地觉得经过方年年之手弄出来的荷叶饼更加好吃, 哪怕方年年“偷工减料”,皮冻就放两块、青椒圈放两个、香菜碎放一点点。
  他们吃太多喜饼了,甜得容易饱腹, 再吃下去就要撑坏了。
  “毕竟是面食,你们少吃一些。”方年年看着沈宥豫叮嘱的。
  方年年的小提包里不仅仅有给沈宥豫带着的药,还有健胃消食的山楂丸、舒缓胃部不适的健胃药。临出门前带上这些, 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定今儿个就能派上用处……
  “你少吃点。”方年年靠近沈宥豫, 小声的再一次叮嘱,实在是生病的那次还历历在目。
  “……我没吃多少。”沈宥豫委屈, 他就把方年年做的喜饼都吃了一个,这不是在支持她嘛。
  吃了这么多, 却都找不到那天刚刚出锅的感觉,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对其它的吃食, 他没多大兴趣,无论是看着精美的鱼脍, 还是瞧着有几分新意的羊羹。
  “表妹要不要吃鱼脍?”表哥声温柔,询问李秀秀的同时以眼神问沈宥豫和方年年。
  方年年笑着摇头,沈宥豫暗暗地瞪了一眼表哥, 站起来说,“臭丫……咳咳, 我看那边有一些羹汤,要不要吃?”
  方年年眯眼看沈宥豫,沈宥豫镇定地对视。
  方年年说, “我喝点儿茶就行。”
  “我想去看看。”沈宥豫说。
  方年年,“……去啊。”
  沈宥豫看着她,“陪我去。”
  “我不想走嘛。”方年年说着。
  “流水宴便是要走走停停, 一味坐着就失了宴请的意义。”沈宥豫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年年,内心有些小忐忑,还有些小心虚,就怕方年年再一次拒绝自己,那太没有面子了。
  但年年对自己有意,不会拒绝自己的。
  对吧?
  小亭靠着一株桂树,花香馥馥,还挡住了不少风,也挡住了许多人的视线,实在是个好位置,说实话,方年年不是很想走。
  “我……”方年年刚开口,沈宥豫就眼巴巴地看过来,冷酷中带着期盼的小眼神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吞了回去。“行吧,我去看看有什么羹汤。”
  “好。”沈宥豫淡然颔首,心中的小雀跃爬上了眉梢,飞扬出自信。
  他斜睨了一眼表哥,带着方年年离开了小亭。
  表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针对,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恼,心中的恼怒带到了脸上,“表妹,要吃吗?”
  “不呢。”李秀秀两只手握在一块儿,因为和表哥单独待在小亭内而紧张羞涩。
  外面人来人往,笑声、说话声、风穿过树叶发出的婆娑声在耳边放大。
  啪。
  杯子砸在石桌上的声音清脆。
  李秀秀整个人激灵灵地哆嗦了一下,茫然地看向身边,“表哥?”
  表哥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不小心失手。”
  “哦哦,杯子没事吧?”李秀秀关切地问。
  表哥皱起了眉头,“你就关心杯子?”
  “我……”李秀秀羞涩地垂下了眼睛,“你的手没事儿吧。”
  “没什么。”
  表哥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李秀秀没有发现,他眼中的耐心逐渐退去。看着垂着粉白颈子的表妹,那在大庭广众下拘束的样儿……他心中腾起浓浓的无奈。
  沉默的氛围让李秀秀不安,她局促地挪动了下身子,绞尽脑汁想着话题。对了,表哥刚才说起鱼脍,她说:“年年说鱼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不吃好不好?”
  好友的名字让她提振了勇气,绞在一块儿的手指缓缓松开,仿佛有一双纤细的手握住了它们,传递来了力量。李秀秀抬起头,甜甜的笑容里有些少女未经世事的娇憨,婴儿肥的两颊微微鼓着,仿佛嘴里含着糖,特别可爱。“年年说河水鱼身上有小虫子,人吃了小虫子就到人身上了,会生病的。”
  “你倒是把闺中密友的名字始终念在口中,她说的这话我依稀记得高祖皇帝也说过,我在书中看到过。”表哥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说起高祖、说起诗书他有了兴致,“你的闺中好友我看着倒是很特别,她是熟读了高祖的书籍?竟然是一些边角的地方都记在心中。”
  年年属于女儿家的闺名,他不会轻易诉之于口。
  “年年很厉害的,从小就照顾我许多。”李秀秀为闺蜜而骄傲,她性子软绵绵的,小时候经常被欺负,一直是方年年护着她,还带着她进入了红豆社,认识了许多大姐姐。
  “年年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多接触一些人,就能多知晓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不需要全都懂,但要明白一些。”李秀秀很喜欢这个话题,围绕着好友她有说不完的话。
  恰好,表哥也很喜欢听,他呢喃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有些温吞和不耐烦的表情全然不见,“她看过许多高祖皇帝的文章?”
  “是啊。”李秀秀点头,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好大的圈,“年年家有个大大的书橱,上面都是书,她经常对我念叨多看点,别重了。这是何意,我一直没弄明白,大概是买书不要重复,那许多书好多我都没有看过。”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偷看了表哥一眼,表哥眼眸明亮,没有觉得自己说的东西无聊,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学无术而嫌弃,李秀秀长吁一口气。
  她是不是应该多看点书?可那些咬文嚼字的诗篇,她看着真的很头大呀,要不是年年时不时在自己耳边说着,她未必记住许多。
  “许多书我也没有看过。”表哥笑着说。
  李秀秀觉得自家表哥好贴心,比之过往更加喜欢他了。
  羞涩地低下头,小口小口吃着糕点的李秀秀没有看到表哥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张县丞家的院子未免太小了一些,客人一多,流水宴的雅致没有了,反而多了市井菜市场的喧闹和污浊。别说是见惯了风雅的沈宥豫,就是方年年也很失望,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小角落。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方年年整了整披帛,低着头说,“我去更衣,你先回亭子那儿吧。”
  “我等你。”话音刚落,沈宥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臭丫头她要去如厕,这……自己以什么身份在外面等着?
  一张俊脸瞬间涨红。
  方年年惊讶,看向沈宥豫看到一张通红的人,她噗嗤笑了,“行,你要等就等着吧,哈哈哈。怎么滴,到了陌生地方就成了芋泥拌浆水,黏黏糊糊的。”
  实在是忍不住,看到沈宥豫脸红太可乐了。
  沈宥豫瞪了方年年一眼,咬着牙说:“臭丫头。”
  “哼。”方年年头一摆,“出发吧,沈公子。”朝着茅房去。
  沈宥豫暗自磨磨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是等定了。
  如此私密的事儿……看着走在前面的臭丫头,他的脸更红了。
  ……
  穿好看了上厕所就是麻烦,下面要撩着裙子、上面要弄好头发,披帛还要收收好别掉地上了,还好不是很急,不然手忙脚乱出一身汗。
  方年年挽着披帛,心中想着,她应该进来前交给沈宥豫拿着的,而不是仅仅让他拿个包。
  失策失策。
  都等着了,就应该让沈宥豫发挥女伴的作用。
  张县丞家也是不讲究,茅房打理得不是很干净,还画蛇添足地放了一盆红枣,想要附庸风雅,却弄得不伦不类。放在这儿可不是吃的,而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闻了心旷神怡。呕,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