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 劫法场
  这种极限一换一的事,柴宗训是不愿意干的。
  “阎公子,”柴宗训说到:“你我都是一条人命,没有必要用你的命去换我的命,我看我还是回大牢吧。”
  阎选摇摇头:“公子勿要拖延,若为牢头看出端倪,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连符昭也不赞成:“阎公子好意,我等心领,若是公子能同我们一起走则罢了,既是要用公子的命来换,我是决计不会走的。”
  “酒在何处?”柴宗训问到:“快些搬点酒回去,以免牢头怀疑。”
  阎选有些着急:“苏公子,你为何不肯听劝呢?留着你的性命,比我在这里溜须拍马浑浑噩噩要强得多。”
  柴宗训说到:“无论是天子还是贩夫走卒,任何人的命都是平等的,没有谁的命比别人的命更强。”
  “呦呵,”符昭瞪大眼睛:“你还有这等胸怀呢。”
  “快些搬酒吧,免得让阎公子难做。”
  眼见俩人不肯逃,阎选只得带着他们各搬一坛酒回大牢。
  才在大牢门口,正好撞见牢头和狱卒搀着韩豹出来。
  原来,牢头并未疑心阎选带着人出去,只是大牢中突然静了下来让他诧异。
  进来一看,所有人都喝得大醉,牢中的苏轼和符昭却不见了踪影。
  牢头急忙唤醒韩豹,一行人正要出门去追。
  柴宗训和符昭低头抱酒就要进去,韩豹大呼一声:“站住。”
  阎选只得和俩人立在原地。
  符昭急忙开口解释:“大人,阎公子见缺酒,所以命我二人去搬酒…”
  “放屁,”韩豹喝到:“当本官是傻子呢?”
  柴宗训站上前:“我等这不是搬了酒回来了吗?”
  “怕是逃不出去才回来的吧。”韩豹怒到:“阎选,本官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与我?”
  事情既已败露,阎选挺直腰杆:“韩豹,你不学无术,不过仗着父辈荫封却在此附庸风雅鱼肉乡里,若非为了保全那些被你无辜欺辱之人,我阎选才不愿在你麾下苟延残喘。”
  “大胆,”韩豹怒喝一声,顺手抽出身旁牢头的大刀:“我宰了你。”
  阎选并不畏惧:“便是宰了我,我也要说,你韩豹不过是得道的鸡犬,就算得了道,却也还是鸡犬。”
  “闭嘴。”韩豹暴喝着一刀捅去,刀尖瞬间从阎选后背穿出,鲜血顺着不停往下滴。
  “阎公子。”柴宗训与符昭双双惊呼。
  阎选微笑一下,闭眼慢慢软了下去。
  柴宗训只觉血往脑门直冲,转头便朝韩豹扑过去:“我踏马宰了你。”
  韩豹急忙后退,大群狱卒将柴宗训围了起来。
  柴宗训哪管得了这许多,夺过一把刀便乱砍乱杀,符昭也举刀在一旁呼应。
  韩豹步步后退,柴宗训紧追不舍,眼看狱卒就要挡不住,忽地大批兵丁冲了进来。
  原来这大牢与德安巡检营地不过一墙之隔,听到这边的动静,巡检急忙带着兵丁冲了过来。
  柴宗训和符昭再次被擒,投入大牢。
  符昭很气恼:“早知如此,便该逃走,白白伤了阎公子一条性命。”
  柴宗训面无表情:“阎选不会白死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出去。”符昭说到:“如果能出去,我一定为阎公子报仇。”
  经此一闹,大牢里的那些人都醒过酒来与韩豹告辞。
  韩豹将牢门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除了本官亲自来提人,任何人都不准打开这扇牢门。”
  没过几日,德安城里韩豹吟诵的那首《卧春》竟然流行开来。
  不管是酒肆还是大街小巷,都有人模仿着韩豹的样子大呼:岸是绿,岸是透绿,岸是透黛绿。
  模仿完之后,周围人无不哄堂大笑。
  听说大作德安人都喜欢,韩豹颇为得意,看来这苏轼还真的挺有才,得空再去向他要些作品。
  此时小舅子娄锐却跑了进来:“姐夫,姐夫,不好啦。”
  韩豹瞪了他一眼:“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再说这衙门内只有知州,没有姐夫。”
  娄锐哪管他这些:“姐夫,这次你丢人丢大发了。”
  “我怎么丢人了?”韩豹问到:“谁敢让我丢人?”
  娄锐说到:“你写的那什么诗,全城人都在笑呢。”
  “胡说,”韩豹一拍桌子:“我明明听到全城人都在吟诵,目下可算是妇孺皆知。你姐夫我作诗多年,终于有一首拿得出的大作了。”
  娄锐说到:“就是这首诗,明明是骂人的,而且还骂自己。”
  “这首诗,有梅,有水,写尽春日湖景,怎么就骂人了?”韩豹撇嘴到:“算了,跟你这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箩筐的人说不清楚。”
  娄锐干脆拿起笔,将诗文翻译一遍:我没有文化,我智伤很低(那时候没有智商一词),要问我是谁,一头大蠢驴。俺是驴,俺是头驴,俺是头呆驴。写罢递到韩豹面前。
  韩豹才念了一句,立刻将纸夺过来撕得粉碎:“这苏轼欺人太甚,竟敢戏耍本官,本官要将他碎尸万段。”说罢气冲冲的带着人来到大牢。
  “苏轼,你的死期到了。”韩豹恨不能将牙齿咬碎:“来人,把苏轼押往刑场,斩首示众。”
  牢门打开,几个兵丁冲了进去。
  “韩豹,既是杀头,可有刑部批红?”符昭挡在柴宗训身前。
  韩豹喝到:“似尔等这般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何须等刑部批红。”
  符昭说到:“无刑部批红,擅杀人犯,你可知罪?”
  “杀了他本官再向朝廷告罪。”韩豹现在只想报了受辱之仇,想想现在全城人都在笑话他这头呆驴,不杀柴宗训,怎泄心头之恨。
  “苏轼不是反贼,”符昭大喝到:“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下的,要杀你就杀我。”
  “这个时候说这些没用,”韩豹说到:“本官必杀苏轼。”
  诗会的时候符昭被关在角落,所以并不知道内情,看韩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柴宗训知道事情已然败露,他慢慢起身伸出双手:“韩大人,你不是要杀吗,来吧。”
  “不行。”符昭再次挡在柴宗训面前:“当日你认罪换我出去,我欠你一次人情还没还,我绝不能让你此刻就死。”
  “他的命,本官说了算,”韩豹喝到:“还不动手?”
  兵丁就要抓柴宗训,符昭却一把将他抱住,回头到:“韩大人,你不是想立功吗?若你此时放过苏轼,我愿意将燕云十三骑以及所有部属的下落告知。”
  “迟了,”韩豹说到:“现在谁也不能抵挡本官杀苏轼,待杀了苏轼,本官再来审你不迟。”
  眼见韩豹已然丧心病狂,符昭说到:“我不会告诉你的,有本事你连我也杀了。”
  “哼,”韩豹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官不敢么?来人,将符昭苏轼一起绑缚刑场,斩首示众。”
  俩人一起被绑起来押上囚车,符昭还有些愧疚:“苏轼淫贼,是我连累了你。”
  柴宗训淡淡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还骂我淫贼?”
  符昭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韩豹跨上马,带着兵丁,亲自押着俩人去刑场。
  到了刑场,韩豹便迫不及待的下令行刑,一旁的推官劝到:“韩大人,须得午时三刻阳气旺盛镇压阴魂之时,方好行刑。”
  “冤有头债有主,”韩豹说到:“是本官下令行刑的,让这俩人的阴魂来找本官好了,尽管行刑吧。”
  话说到这份上,推官只好大喝:“行刑。”
  刽子手将俩人按倒,吐了一口酒在刀刃上,挥刀就要往下砍。
  “将—军,我们来救你了。”千钧一发之际,燕云十三骑冲进了刑场。
  德安兵丁迅速围了上去,混战还没开始,却见一个身着盔甲统领模样的人又领着大批兵士冲进刑场。
  符昭抬头惊喜到:“啊,史家哥哥。”
  “尔等是何方兵丁?竟敢阻碍本官处决逆贼?”韩豹起身大喝。
  统领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到:“我乃华容道防守使史灵龙,得知你在此处擅杀人犯,所以特地赶来相救。”
  “华容道防守使管不了我德安之事,”韩豹再次大喝:“斩,给我斩。”
  刽子手正要举刀,却听‘嗖嗖’两声,两支箭正中心腹,刽子手双双倒地。
  “史灵龙,”韩豹怒喝到:“你擅自调兵离境,且粗暴干涉我德安州务,识相点便快滚,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史灵龙说到:“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韩豹举起手臂:“杀,给我杀光他们。”
  华容兵迅速与德安兵混战起来,燕云十三骑趁乱冲上刑台将二人解救下来。
  符昭夺过一杆长枪,冲着台上大喝:“韩豹,你今日逃不了了。”柴宗训也操着一把大刀,朝台上杀去。
  韩豹身边的推官随即大喝:“保护大人,保护大人。”
  俩人冲杀一阵,未伤到韩豹分毫,不远处的史灵龙大喝到:“燕云十三骑,先护送大小姐和苏公子到安全的地方,我随后来找你们。”
  燕云十三骑得令,急忙将杀红眼的符昭和柴宗训按在马上,带出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