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大战
  眼见周师已追至空旷地带,兀里奚冲到李光实前面大喝:“李统领,速命将士们停下迎敌。”
  李光实自然拒绝:“周师数倍于我,如何迎敌?”
  兀里奚拦住他:“若你急于逃命,周师返回易州怎么办?”
  “周师已然攻出,必会乘势攻取涿州,末将须回去守城。”李光实说到。
  其实他想的是赶紧回去,届时依靠城池,在背后给与耶律奚底致命一击,只是他不知道柴宗训为全歼耶律奚底,计划稍稍有一点点改变。
  兀里奚喝到:“大帅已然现身,不出一日将会赶至此处援助于你,若你回涿州,周师眼见攻城无望回了易州,大帅多日筹划便会落空。”
  李光实不知柴宗训也做了改变,只说到:“有涿州城做依托,末将会更有把握一些。”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兀里奚急了:“你的作用,便是在此拖住周师,带大帅将周师在此开阔地带合围,发挥我大辽铁骑最大的效力。”
  “如此会让我涿州军全军覆没。”李光实说到。
  兀里奚淡淡到:“只要能全歼周师,便是死点涿州军又算什么?届时大帅自然会为你请功。”
  “不行,”李光实说到:“这些都是与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我怎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李光实,”兀里奚喝到:“你本已违抗一次军令,是本统领求情留你在军中戴罪立功,若你敢再次违抗军令,便是守住涿州城,我也管教你项上人头不保。”
  李光实冷笑一声:“你不用吓唬我,且看你我谁的人头不保。”
  李光实动了杀机,他要杀了兀里奚好尽快向柴宗训报信,以免周师在开阔地带被辽军包围。
  在后面努力追赶的柴宗训也很着急,如果李光实回城,追到城下的周军若是不攻城,耶律奚底自然会怀疑,如果他又因此龟缩,大决战不知何日才能到来。
  “不管了,”柴宗训叫到:“曹卿,你速命人前去知会李光实,让他不要跑了,两军便在此展开架势等待耶律奚底吧。”
  “皇上,”曹彬有一丝担忧:“若齐王不能及时攻破耶律奚底包围圈,我军不仅不能中心开花,圣驾将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朕知道,”柴宗训说到:“然不如此,不能将辽军尽数歼灭,没有大投入,怎会有丰厚回报?”
  曹彬说到:“皇上若要中心开花,可坐镇易州调度,无须冒此风险。”
  柴宗训淡淡笑了一下:“朕也不想,但如果朕不在,这中心开不了花。”
  “臣斗胆问一句,这却是为何?”
  “朕现在不说破,届时你自会知道。”
  李光实已经砍了兀里奚的头,带着大军继续向涿州回转。
  眼见涿州在望,身后却有一匹快马大叫:“李统领,且等一等。”
  李光实回头,只见来人虽是辽兵装束,但所骑战马却与辽马大为不同,他知道这是皇上派来的,急忙跳下马来。
  来人自怀中掏出一封蜡书:“李统领看过就明白。”说罢又转身上马飞驰而去。
  李光实打开蜡书,原来是皇上让他就地展开架势准备进攻,吸引耶律奚底前来包围。
  虽然不懂皇上为何如此安排,但好在计划只是稍稍改变,让他从城中冲出变成野外迎敌。
  无所谓,反正都是杀敌。
  李光实举起手掌大喝:“停下脚步,列阵,准备迎敌。”
  待到两军面对面摆开阵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李光实倒无所谓,兀里奚的随从也被他全部杀光,无人报信,耶律奚底自然不知道他早已归顺中原。
  而柴宗训则要紧张得多,按照辽军的速度,耶律奚底此时应该就在他的附近游走。
  “慕容兄,曹卿,命军士们时刻戒备,”柴宗训吩咐到:“朕有预感,耶律奚底会在今晚发起进攻,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臣等遵旨。”俩人拱手到。接着曹彬又说到:“皇上无须担心,臣以为耶律奚底定会先派人踹营做试探,今晚应不会有大战。”
  柴宗训摇摇头:“耶律奚底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他应是生怕试探吓走我们,定会毕其功于一役。”
  皇上都这么说了,小心一点准没错,曹彬说到:“臣定会小心防范。”
  柴宗训想了想,又问到:“齐王那边如何?”
  慕容德丰说到:“父王已调动兵马,只待耶律奚底将新军包围,便会在外围将其包围。”
  “甚好,甚好。”
  夜晚的营中只剩几处篝火燃烧着,巡查的军士偶会路过大帐外。
  大帐里面的烛火早已灭去,柴宗训、慕容德丰、董遵诲三人就这么在黑夜里坐着。
  蓦地,柴宗训听到桌上没盖好的杯盖滑了一下。
  他霍地站起身来:“耶律奚底来了。”
  周师营外不远处,数不清的重骑兵正在往这边冲来。
  快要接近周营的时候,地上忽地弹起一道道绊马索,前面的重骑全被绊倒,瞬间被后面的洪流淹没。
  马蹄声,人的惨叫呼喝声,响彻夜空。
  才冲过绊马索,前面却又是一道隐藏的陷坑,马不能跃却又停不住,只能一头栽下去,填进陷坑里。
  过了这两道陷阱,来到周营前,此时的周营灯火通明,兵士们早已摆开架势,要与前来偷袭的辽军对攻。
  眼见偷袭不成,辽军里当先跃出一名战将大喝:“我乃耶律大帅帐下先锋兀环奴,谁敢与我一战?”
  周师这边也跳出一员战将,看上去颇是年轻,只听他大喝:“我是曹指挥使帐下执戟郎曹翰,便由我来会会你。”
  所谓执戟郎,就是站在门口守门的。当然,曹翰乃是新军骁将,曹彬的弟弟,并不真是守门的,只因前日违反曹彬军令喝酒,被他罚做执戟郎罢了。
  兀环奴深觉受辱,喝到:“既然你不远千里前来送死,我便成全你。”说罢便两腿一夹,催马前进。
  曹翰亦催马前进,举着大刀杀去。
  俩人大刀相碰,夜空中闪起一串火花。
  战过数合,兀环奴自觉不敌,便催马要逃。
  “胡虏休走。”曹翰大喝着追上去,一招横扫千军直取兀环奴项上人头。
  兀环奴急忙躬身伏于马背,曹翰的大刀早已使得炉火纯青,一扫不中转了个圈,换手朝兀环奴后背捅去。
  兀环奴将将避过刀锋起身,正遇着曹翰刀尖,被捅了个透明窟窿,惨叫一声落下马来。
  “好,好。”周军这边士气大受鼓舞。
  为了压住周军的气势,辽军这边又有一位战将跳出来,看上去颇为年轻:“贼将休走,我且来会会你。”
  曹翰举刀喝到:“报上名来,我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我乃耶律大帅之子耶律介铸。”
  好家伙,曹翰曾听曹彬叮嘱过,遇上辽国姓耶律和姓萧的一定要小心,没想到这次直接对上耶律林抹的儿子。
  俩人再次战作一团,打了二三十合都未分胜负。
  周军这边时刻注意着战场动向的副将崔彦进却发现辽军阵中有人举箭瞄准曹翰。
  “胡虏休得放箭。”崔彦进大喝。
  曹翰听到喝声,急忙侧身,而举箭那人也将箭射了出去,箭支堪堪自曹翰面前飞过。
  此时已容不得俩人继续对战,崔彦进举起大刀喝到:“将士们,随我冲啊。”
  两边的人马如潮水一般向对方涌过去,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却又火花四溅。
  战场另一边,曹彬却与耶律林抹对上。
  “尔等不好好在中原待着,却为何要兴此不义之师,攻占我大辽城池?”辽军当先一人质问到。那人虬髯黑面,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耶律林抹还能有谁。
  曹彬冷笑:“幽云十六州皆是我中原故土,却被奸人石敬瑭拱手送与胡虏。如今我中原国盛兵强,你若将幽云交还则罢了,否则我王师必直捣尔胡虏王庭,令你酋首亦称吾皇为父。”
  当年石敬瑭不仅献出幽云十六州,且以四十五岁之龄称三十四岁的辽国皇帝为父,曹彬此语,也是为中原人出一口恶气。
  “口气倒不小,”耶律林抹说到:“你可知你军已被我大辽铁骑包围?本帅早已侦知中原皇帝此刻就在阵中,若他能跪下称本帅为父,本帅或可放他一条生路。”
  “无耻鼠辈,”曹彬喝骂到:“占我故土,奴役我子民,我中原人无不愿生啖你肉,如今你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在此大言不惭,且看你爷爷教你如何做人。”
  “哇呀呀,”论起骂人,没读过多少书的耶律林抹自然不是曹彬的对手,气得大叫:“休在此逞口舌之利,与你手底下见真章。”
  “哈哈哈,”曹彬大笑指着耶律林抹:“看到没有,胡虏不要脸的恼羞成怒了。”兵士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耶律林抹挥舞马刀,催马前进:“待本帅将你擒来,看你还有何话说,儿郎们,冲啊。”
  曹彬拔出配件指向辽军:“兄弟们,皇上就站在我等背后看着,是封侯还是封王,就看你们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