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第28章 遗物
  明月高悬。
  苏尚馨已经睡下了,黄九枚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如何也无法入睡。
  有些烦躁的起身,似是想起什么,黄九枚起身下床,又披上外套,转身出了房间。
  第三间屋子的钥匙应该在师傅的房间,自从回来后,黄九枚却是一直不曾回到这里。
  小的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现在却害怕过来。
  喜欢和不喜欢,很简单的道理,变化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小时候喜欢过来,原因是师傅房间的角落里,总是能够找到那么几颗糖,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糖的诱惑力更大了。
  现在怕过来,是因为师傅已经没了,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难免会想起他。
  不过有的东西,一味的逃避并不是办法,总要去面对的,如果连这样的困难都没有办法克服的话,自己还能克服什么呢?
  七甲道人的房间依旧是离开时的模样,被褥整整齐齐的叠在床上,桌上还放着临走前忘记带上的酒壶。而那串钥匙,黄九枚找到它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钥匙就挂在七甲道人床头,并没有刻意的掩藏。
  黄九枚看着那串钥匙,沉默半晌,不动声色的将其取下,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第三间屋子里会有什么呢?
  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就被黄九枚打消了去,第三间屋子,就在面前了。
  和其余屋子比起来,第三间屋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依旧是青瓦土墙,甚至门上还贴着过年贴的门神,在两门神正中的位置,则是一把有些生锈的花旗锁。
  这些老物件,小时候黄九枚建议七甲道人扔掉,换新的,可后者却板着脸呵斥他懂事,很多时候老物件比新物件管用,作用更大。现在想想,如果是一把新锁挂在这里,历经十数年风雨,怕是早就锈迹斑斑连锁芯都看不见了。
  眼前的花旗锁虽说满是铜绿,但锁芯的位置却是依旧如新,老头在世时,没少上油。将钥匙插进锁芯,并没有太过用力,也就是轻轻一捅,再一转,只听吧嗒一声,那锁扣被打开的声响清脆可闻。
  打开锁扣,黄九枚却突然呆愣在了原地,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进来过的第三间屋子,下一刻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里面会有什么呢?甚至在黄九枚脑海里,浮现而过各种各样的器灵算宝贝,只是想想他就不自觉笑了起来,器灵算除了七甲道人,哪里还有什么宝贝。
  推开大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推门的瞬间,灰尘也落了黄九枚满身都是。
  门被推开,屋子却依旧黑漆漆一片,黄九枚借着月光,大抵看清楚了整个房间的陈设,而后才拿着火柴,点亮了屋子里的煤油灯。
  淡黄色的的灯光亮起,将整个房间印衬出一片灰白。
  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这里简直就简单到令人发指。没有想象中的各种好东西,也没有什么外人不能见的东西,整个屋子蛛网遍布,满地都是灰尘,甚至黄九枚觉得自己要是打个喷嚏,都能激起一层灰烬来。
  房间里唯一的东西,兴许就是正门正对两三米处,那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了。
  桌下没有凳子,唯有木桌上放置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
  黄九枚走到近前,发现那盒子上还用石子压着一张纸,取下纸来,上面写着四个字,九枚亲启。
  毫无疑问,所说的亲启,就是这个盒子了。
  盒子不大,也就二十公分左右,高约十公分,同样满是灰尘。
  盒子上也没有明显的锁印,黄九枚低下头,半蹲在桌前,将盒子给拿了起来。
  盒上没有锁芯,只有一道似是用蜡密封起来的缝隙,稍一犹豫,黄九枚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陈设同样简单,两个信封,一本书,其余的东西,便再没有了。
  黄九枚拿出那本书,书皮泛黄,却显得很是结实,似乎是什么动物的皮革制成,在书的封皮上,还有三个歪歪斜斜的字。
  “虚灵五行术。”
  黄九枚轻声开口,这本书包括这术法,他从没有听起七甲老头说过,现在出现在这盒子里,七甲老头又是有什么安排。
  黄九枚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旁的两封信上,两封信上都没有署名,也没有写谁收,信封上干干净净,除了有些泛黄,让黄九枚知道这信放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信息。
  犹豫了片刻,黄九枚还是打开了先前放在最上面的那封信。
  信封内有两张信纸,上面满满都是七甲老头的字迹,这让黄九枚心下颤动,随即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九枚,当你看见这封信时,为师可能已经不在了,真是抱歉,这么早就要先你一步离开,你要相信,这不是为师的本意。”
  “当初发现你时,我便知道这一代器灵算的传人非你莫属,事实上你也没让为师失望,为师平日里不曾夸赞过你,但心里对你却是非常满意的。甚至觉得,你有朝一日,将超越我。”
  “为师一辈子清贫,也没替你留下什么东西,那虚灵五行术,乃是为师年轻时偶然得到,其中所载术法,我曾尝试过,发现与我器灵算御灵一术颇有相似之处,所以为师将这术法留与你,你可参照其上注释修炼,相信对你日后会有极大帮助。”
  “除此之外,在第二信封内,有一张银行卡,密码就是你的生日,这算是为师能够留给你,唯一有用的东西了,我想道理为师已经不必再教授与你,你的性格为师放心,同时,为师也希望你能将器灵算传承下去,若是必要时刻,无须遵从祖训。”
  看到这里,黄九枚心中有了波动,这件事,其实七甲老头跟他说起过,早在他之前,七甲老头曾遇见过一个男孩儿,同样天资聪颖,但命格差些,如果不是器灵算祖训只能收一人的话,那个男孩儿可能就是自己师兄了。
  不过听说那个男孩儿最终被天师门寻了去,为了这事儿,本就和天师门不和的器灵算,与之关系却是越加僵化。
  第29章 承诺
  这件事本就是七甲老头的遗憾,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而先前得知苏尚馨中了煞气,黄九枚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天师门的原因也是如此。
  叹了口气,黄九枚继续往下看去。
  “除了这些留给你的东西,还有一事,为师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告知你。你可知为师为何从不准许里进入练功房的深处,说起来这也是为师早年给你留的东西,只不过为师糊涂,将那孽畜的宝贝给弄丢了,丢在哪儿了至今都没有想起来。不过那孽畜的来历不简单,若是你能将它收为己用,将会是你以后一大助力,且那宝贝弄丢的消息他还不知,你自己见机行事。”
  看到这里,黄九枚心下震动,原来那温泉上面的不是人,可那家伙能够口吐人言,难不成又是什么成了精了老妖怪?看七甲道人对其评价,怕是不简单。
  索性,在信封的最后,七甲道人描述了那件被他弄丢的宝贝的大致模样。
  只是在看完这段描述后,黄九枚脸上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因为在那段描述之下,七甲道人弄丢的那个可以束缚温泉上那怪物的宝贝,似乎是一根骨头。
  一根骨头?黄九枚怎么也没想通,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至少对那个宝贝有了大致的印象,若是自己真对那怪物有什么想法,或许可以以此作参照,料想七甲道人留下那宝贝大致模样的原因,也是这个。
  至于那宝贝的称呼,倒是有些拗口。
  叫什么骨离火。
  反正现在那玩意儿也被弄丢了,黄九枚将骨离火三个字记在脑子里后,也就没有再去想其他的。
  两张信纸,第二张的字并不多,这也就到了尽头。
  而这其中所交代的内容,大都是七甲老头给自己留下的东西,黄九枚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两张信纸,这算是七甲老头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可这两张没有温度的纸,却让他现在内心温暖无比。
  老头到死都想着自己。
  因为苏尚馨体内煞气的原因,黄九枚心里也清楚,不能在器灵算耽搁太长的时间,关于那山洞内温泉里的怪物,他必须尽快解决,上次过去,对方曾说是不是来放他离开的,七甲老头在信里也没说那东西是否穷凶极恶,这么重要的事情,七甲老头不会忘记,既然他没说,那后者应该不是。
  如果对方不愿意跟自己,那就放了吧。
  这么一想,黄九枚又打开了第二个信封,如第一封信里所说那般,这个信封内装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除此之外,还有两张旧照片。
  看到这照片一瞬,黄九枚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这两张照片,一张是自己十岁时拍的,另外一张,则是自己满十八岁时,老头带他去拍的。
  照片上的自己笑的异常开心,七甲老头则是板着一张脸,按照老头的话来说,他不喜欢照相,可现在,他却将这唯一的两张照片保留了下来。
  在黄九枚心里以为,这两张照片恐怕早就不见了,却没想到,老头子一直保留着。
  至于那张银行卡,黄九枚小心收了起来,连同照片一起,放进信封收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黄九枚见苏尚馨还没醒,就率先朝着山洞行去。轻车熟路的进到温泉所在的位置,这里依旧没有太大变化,那手臂粗的黑色铁链,依旧在原来的那个位置,甚至连距离都不曾变过。
  “怎么?你师父呢?之前可都是他一直过来这儿,怎么?现在换你了?”
  还不等黄九枚回答,那声音又道:“你们器灵算,就算你最有出息,以前跟你师傅四下游历时,也不见哪个姑娘看上他,你倒是不错,年纪轻轻的,就把人姑娘带到这儿来了。”
  黄九枚心中诧异,听这家伙所说,似乎还跟七甲老头一起游历过。
  但最终又怎么会被锁在这里。
  这个疑惑显然除了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会有人回答他。就连七甲老头也没有说起过。
  “她只是我朋友而已,你别想歪了,你很想离开这里么?”
  黄九枚突然的开口,那温泉水上方的家伙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激动,至少黄九枚这么觉得。
  “离开这里么?我倒是这么想过,但你准备好给我了么?”
  “给你?”
  “你不把东西给我,我是不会离开的。”
  它提到的东西,让黄九枚很快就想到了昨晚在信里,七甲道人提到的那个宝贝,那叫骨离火的东西。
  想到这里,黄九枚冷冷的道:“东西我现在还不能给你。”
  “你怎么也这样,你师父这样,你师祖也是这样,都说还不能给我,我都跟了你们器灵算两代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却一直扣着我的东西,这就没意思了啊。”
  让黄九枚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口中所说,似乎还受了不小的委屈。只不过还不等他开口,那家伙又说话了。
  “行了,干脆点儿吧,要我跟你多久,你才把东西给我。”
  黄九枚还在寻思着怎么蒙混过去,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既然这样,他也省心不少,随口一答道:“四个月!你跟我四个月,我就把东西给你。”
  没想到黄九枚话刚说完,那隐藏在温泉上方的家伙竟不可思议道:“小子你脑子没有烧糊涂吧,你可不能骗我,你师祖要我跟他五十年,你师父要我跟他二十年,你只要四个月?”
  “那他们给你东西了么?”
  黄九枚面色不便,沉声道。
  “这倒是,话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跟你师傅师祖那般无赖了,说了给我结果一直不给,你要是不给,我可就一直赖在你们这儿不走了。”
  “放心吧。”
  黄九枚说的很直接,几乎没有犹豫。
  若是以前,他如此肯定的答复多半是有用的,可是现在,他只想度过往后的四个月,如果能够度过这四个月,他一定会履行自己诺言,就算是找,他也会将这被遗失的宝贝找回来,而后交给这家伙。
  第30章 北斗
  可如果这四个月他度不过去,也就没人可以再束缚它,也就能还他自由,至于再多的,黄九枚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看你小子还比较老实,我就姑且再信你一次,行吧,你上来把我解开吧,这是你器灵算的缚印,别人还真就没办法解。”
  听前者这么一说,黄九枚也不再犹豫,径直跳上了那瀑布之上。
  在没上来前,黄九枚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不少想象中那家伙的样子,或是须发皆白的老头,亦或者是和先前那树妖一样,身材健壮的中年人,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它,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