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先出去,看能不能追上。”
  黄九枚沉声开口,苏尚馨也只得点头。或许只有黄九枚心里清楚,想要追上,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二人重新回到那入口处的甬道时,却惊讶的发现,哪里还有甬道,那个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黄九枚走到近前,又伸出手来摸索了一会儿 ,的确是墙壁,先前的入口似乎真的不见了。
  难不成这树妖还想将他们困死在这里?黄九枚心下有些犯难,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苏尚馨却指着身后的巨大古树,道:“我们从那里出去吧,那树上可以出去。”
  黄九枚转身,先是用手电照了照那颗巨大古树的树顶,这老树妖只怕已经修炼到可以脱离本体了,现在这棵树在这里,尽头处依旧是一片漆黑。
  不过对于苏尚馨的话,黄九枚还是信得过的,自己虽说看不出来,可苏尚馨的本事,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清楚了不少。
  爬树对于黄九枚来说倒不是一件难事,打小就在山里长大的他,除了和七甲道人学法术外,最多的可能就是上山掏鸟蛋,下河捉野鸡,眼前的古树虽说高大,可对于黄九枚来说,想上去依旧是简简单单。
  可对于苏尚馨来说,这古树和外界的距离,就是一道天堑,可望不可及。
  在尝试了许多次依旧不可行后,黄九枚终于无奈的道:“还是我背你吧,你抓紧我别掉下去就行。”
  说出这话时,两人的脸都红了,老实说,从小到大黄九枚也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和一个女孩子接触过,更何况苏尚馨趴在他背上,对于他来说,虽说不是特别费力,可苏尚馨晃来晃去,难免会有所接触,不自觉的,黄九枚只觉的自己一张老脸越来越烫,好不容易到了古树上方靠近顶端的位置,他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古树是延伸出地面的,只是头顶一直一片漆黑,所以在下面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是在白天的话,从下面往上看就简简单单了。
  终于出了地底洞穴,这爬上来虽说只用了十来分钟,可出来之后,黄九枚还是累的满身大汗,索性外面天光模糊不清 ,他那红透的脸也没被苏尚馨看见。
  只是黄九枚不知道的是,脸红透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个。
  来到外界,腥臭被冲淡了些,眼看天边越加亮堂起来,黄九枚心中也清楚,那树妖怕是已经逃离眼前这个区域了,很简单,那原本在黄村之上的阴气,现在已经半点没有,仅仅从这一点,就足以判断了。
  只是那老树妖逃到了哪里,只怕是黄九枚没办法寻到的了。而这个,似乎也不是他现在能够去想的。
  至少眼前这个地方算是恢复了正常。
  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如此,无法掌控和解决的太多,仅靠他一人的本事,又能帮多少人,七甲道人在世时就说过,尽职尽责就好,能够改变结局纵然是好,可无法改变的结局,也无需去纠结。
  “可恶,还是让它跑了,你说我们要是早点儿知道它要逃,一进来就跟它对上,会不会还有机会的。”
  苏尚馨握着拳头,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看的黄九枚哭笑不得。可毕竟,这都是不可控的,就算真的对上,可究竟是不是真身,谁又知道呢。
  和这树妖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可如果有那么一些许的蛛丝马迹,黄九枚也不会放过它的。
  “走吧,先回去,告诉黄老头,可以让他儿子和老婆,安心入土了。”
  第24章 回家
  重新回到黄老头家时,司机已经醒了,正蹲在门口的位置抽烟,一见到黄九枚和苏尚馨,那司机赶紧扔掉手里的香烟大声道:“这一大早的你们去哪儿了,半个钟头前我就在等你们了。”
  “怎么了么?”
  黄九枚走到近前,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随意的道。
  “修车的过来了,我告诉了他们大致的位置,但是不知道他们找到没有,这山里没信号,他们过来也没办法联系我们,所以咱现在赶紧过去,别一会儿人给错过了。”
  苏尚馨听着话先是看了看黄九枚,而后才道:“现在离开没问题么?”
  黄九枚没有回答苏尚馨的话,只是抬头看着天空,此刻初升的朝阳正对着几人,暖暖的光照在脸上特别舒服,回想起黄老邪家地里那个入口,还有那洞穴之下的东西,沉默半晌,黄九枚道:“你们先走,我待会儿过来。”
  司机似乎是已经等不及了,嚷嚷着就要离开,苏尚馨则狐疑地看着黄九枚,直到后者点点头,她才放下心来,跟着司机出了黄村。
  黄九枚留下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警告黄老邪不要再去后山,至于后山的那个入口,他也已经将其重新封死了,里面的阴气出不来,时间一长就会自己消解的,至于黄老邪儿子和他老婆的头,应该在昨晚那些瓦罐里。
  为了保险起见,黄九枚没有说那洞穴里的事情,只是让黄老邪给他儿子立了坟,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黄村的事情暂时就告一段落,至少黄九枚不认为那老树妖还会回来,同时,他也有预感,自己一定还会遇见那树妖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对方逃了。
  长途汽车再一次摇摇晃晃的在山路上绕行,昨晚一夜没睡,黄九枚和苏尚馨都有些疲倦,差不多两个多钟头后,终于到了下车的地方,司机朝着车厢内吼了一嗓子,这才把黄九枚和苏尚馨叫醒。
  两人这一醒,顿时又红透了脸,原来两人并排而坐,睡着的时候,居然脑袋挨着脑袋睡了一路。这也就算了,黄九枚睡觉流口水,流了苏尚馨满脖子都是。
  “你真恶心,睡觉还流口水。”
  对于苏尚馨的调侃,黄九枚也觉得尴尬的不得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嘿嘿傻笑了几声。
  两人明显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停留,短暂的调侃过后,苏尚馨才道:“你们器灵算的人都是这么怪么,把山门设立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林里,难怪你们器灵算人这么少,就怕是有人想来拜师,也找不到进山门的路。”
  对于苏尚馨的这番话,黄九枚不仅没有反驳,反而深有同感,因为他当初也问过七甲道人同样的话。
  只不过按照七甲道人的话来说,器灵算收徒,只收有缘人,而所谓的有缘人,就是黄九枚这样命格奇缺的人。
  所以对于苏尚馨的这个问题,黄九枚听完后,也老神在在的道:“那些什么天师门茅山派,和我们器灵算可不在一个等级上,虽说那些个大家伙可能看不上我们器灵算,可我们器灵算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器灵算收徒,将就的是缘分,可不是谁都收的。再说了,器灵算一代只传一人的规矩,从祖师爷那辈儿就定了下来,谁敢愉悦,就算是我将来收徒,也只收有缘人。”
  黄九枚说这话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七甲老头说这话时那么自信满满,原来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就是底蕴啊。
  不过想想,器灵算这一代怕是的栽在自己手里了,想到这里,黄九枚又忍不住唏嘘起来。
  “那这么说,你要是收不到徒弟怎么办,那你们器灵算不就绝了。要是在你这里绝了后,你这算不算是不孝啊,就算不能算是不孝,也算是有辱师门了吧。”
  原本黄九枚还以为这苏尚馨听了自己的话,多少会对器灵算有所敬仰,万万没想到后者一句话,竟是噎的他说不出话来。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器灵算毁在我手里。”
  突然想起死去的七甲老头,黄九枚心里又是泛起悲伤,不过眼神却更加坚定。
  苏尚馨似乎也是察觉到了黄九枚说这话时的坚定,倒也没有再出言调侃,毕竟七甲道人身死道消这事儿,她也是知道的。
  “那,加油。”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黄九枚眼里惊讶不已,他原本以为苏尚馨还会说一些调侃的话来,倒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师傅这话还真是不假。
  黄九枚感激的笑笑,没再说话。
  器灵算的底蕴,器灵算哪有什么底蕴,于黄九枚来说,那里不过是长大的地方而已,三间瓦房,一块只剩下一半的石碑,就是器灵算的全部底蕴了。
  别说苏尚馨不信,任谁见到眼前的这番景象,会相信这就是那传的神乎其神器灵算的山门所在呢。
  三间瓦房,其中一间是祭拜老祖的地方,一年只开一次,而另外两间大一点儿的,一间是黄九枚和他师傅七甲道人的住处外,最上面的一间,黄九枚却是从未进去过。
  小时候黄九枚有偷偷的想要进去,却是被七甲道人发现,狠狠揍了他一顿,打那以后,就像是对那间房产生了阴影一般,就算是从门前过,黄九枚都得小心一点儿,生怕被七甲老头发现,又胖揍他一顿。
  只不过,这已经是从前了。
  这一趟之所以要回器灵算,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间屋子。
  在半年前,七甲老头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将这间房的钥匙给了他,还叮嘱他,如果他死了,就来把这间房打开,里面有东西是留给他的。
  当初的黄九枚,只觉得是自己进步太快,七甲老头迫不及待想要传位给他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接下这间房门的钥匙,就相当于已经同意了七甲道人先前所说的那些话。
  第25章 温泉
  果不其然,老头真的死了,甚至现在黄九枚回想起那晚再地下停车场所发生的事儿时,依旧觉得梦幻,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这似乎才是黄九枚的错觉,七甲老头,再也回不来了。
  “对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蓦地,黄九枚沉声开口,这就是他回来的第二个原因了。
  苏尚馨一脸的茫然,不明白刚到这里,黄九枚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黄九枚一脸的神秘,只说了这是一个秘密,就独自在前带路了。
  其实这也是黄九枚后来才想起来的,而且不确定是否有效,那地方,是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地方,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后面才想起来。
  那地儿,是黄九枚从小待到大的地方,他在那里挨了多少次打,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只不过自己成年后,七甲道人就没再让他去那里了。
  “这是我小时候练习术法口诀的地方。”
  走了约摸半个钟头,黄九枚才指着一个山洞模样的地方道。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教我你们器灵算的术法不成。”
  苏尚馨的话,让的黄九枚哭笑不得,不过前者明显没有想那么多,几乎就是询问过后,就直接朝着那山洞走了过去。
  这份信任,倒是让黄九枚受宠若惊。
  黄九枚紧跟着走进了山洞。
  其实带苏尚馨来这山洞,是他临时的决定,可能是小时候对这里印象并不是太好的缘故,这地方他几乎快忘记了,直到去到黄村的时候,因为担心苏尚馨煞气突然爆发,就想在脑子里搜搜有没有可以抑制煞气爆发的办法。
  别说,这一想,就想到了眼前的这个山洞。
  这山洞能够成为七甲道人教授黄九枚术法的地方,自然不会是那么简单。
  在这山洞深处,据说有一个活温泉,常年水温都在二十度以上,只不过这只是黄九枚听七甲道人提起过,自己却是没有进到深处去看,只记得就算是冬天特别冷的时候,这山洞里也是暖和的。
  如果那温泉真的存在的话,应该可以帮苏尚馨暂时抑制住体内煞气。
  苏尚馨煞气爆发时的模样,黄九枚可是看见过的,那覆盖在对方皮肤表面的冰霜,也给黄九枚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里面好暖和啊。”
  刚进山洞,苏尚馨就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慵懒道。
  “这山洞可是我小时候的秘密根据地,听师傅说,这山洞深处有一眼活温泉,我想应该可以抑制你体内煞气提前爆发。只是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温泉,因为从小到大,我也没进去深处过。”
  说着,黄九枚就咧嘴笑了笑,山洞里的景象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眼前种种,也都是熟悉的模样,只是场景依旧熟悉,可人却物是人非,或许只有现在,黄九枚才能体会到当初七甲老头对自己说那些话时的心境。
  “谢,谢谢你啊,你还把我身上的煞气放在心上。”
  苏尚馨脸蛋微红,只是山洞内略显昏暗,黄九枚也没有看的特别清楚,而他也丝毫没有觉察到苏尚馨说话时跟先前有什么不一样。
  “没事儿,我说过,我能帮你的,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我先进去看看,你可以在这里四处看看,如果里面真的有温泉,温泉真的能抑制你体内煞气的话,或许我们会在这里多待几天。”
  苏尚馨点了点头,而后便目送着黄九枚进到山洞深处,那模糊的身影也逐渐看不清,最后消失在视野当中。
  看着消失的背影,苏尚馨一双好看的眸子竟泛起些许泪花,自己从小到大,除了爷爷会特别为自己着想外,这应该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吧。
  跟家里人比起来,眼前的男孩子却给了她另一种不曾有过的温暖。
  笑容在苏尚馨脸颊上绽放,一种黄九枚无法察觉的情愫,已在无形中展开。
  印象中七甲老道的确说过这里面有温泉,只是这都走了快十分钟了,除了一如既往的温暖外,这山洞里似乎也没听到什么流水声之类的声响。
  难不成时间太长,温泉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