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
  “不是,我在想一件事。”陆玄盯着鸨儿,若有所思。
  “陆兄想什么?”
  陆玄上前一步拉近了与鸨儿的距离,视线一直不离她的脸:“我在想,英姑哪去了呢。”
  说到这,他突然伸出手,揪住了鸨母的头发。
  鸨儿惨叫一声。
  贺北眼睛都瞪圆了。
  这种揪女人头发的行为,由熟悉的朋友做,冲击力太强了!
  “贺兄,麻烦不让她挣扎。”陆玄说着撕破鸨儿衣袖,把破布塞入她口中。
  贺北下意识照做。
  陆玄一只手提着鸨母的头发,另一只手则落在她发际线处,一点点划过。
  “陆兄——”贺北隐约有了猜测。
  “让人端水来。”
  贺北立刻吩咐下去。
  鸨儿听了这话挣扎得更厉害了,好在陆玄与贺北都是习武之人,能够制得住。
  陆玄用软巾浸了水一点点在鸨母发际线处擦拭,鸨母嘴巴被堵住,从喉咙中发出绝望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陆玄把软巾一丢,双手落在鸨母额头处,小心翼翼揭下一层皮来。
  看到露出真容的鸨母,贺北倒吸一口冷气:“人皮面具?”
  陆玄盯着鸨母的脸,生出石头落地的感觉。
  任谁来看,都能看出这张脸与冯锦西的神似之处。
  啪啪啪,牢室中响起清脆的掌声。
  “真是好心思。”陆玄盯着鸨母问,“不知是叫你妈妈,还是英姑呢?”
  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着红杏阁,清楚那段时间除了被衙役带走的鸨母并无其他人离开,谁能想到红杏阁的妈妈就是英姑呢。
  不得不说,选择鸨母这个身份来掩护太聪明了,如果不是早有安排,就算鸨母受刑死了,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英姑。
  再想想几次去红杏阁,鸨儿天衣无缝的接待,陆玄不得不感慨:论演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恢复了真容,英姑神色看起来格外冷硬。
  “说说吧,你来大魏的目的。”陆玄伸手取出塞着英姑嘴巴的布,冷冷问。
  英姑看了看他,忽然笑了:“来寻亲。”
  陆玄面无表情听着。
  英姑看起来并不慌乱,甚至还抬手理了理乱发:“我是礼部尚书府冯三老爷的姨母,公子不怕皇上知道了,杀冯尚书全家吗?”
  陆玄与贺北对视一眼,笑了:“你是齐人,也不怪不了解大魏的锦麟卫。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站在这里审问你关于英姑的事,皇上却不知道吧?”
  英姑面上终于露出意外之色。
  “陆兄,英姑还是交给我来审问吧,后面的事你不好再参与。”贺北提醒道。
  陆玄想了想,没有坚持:“那就辛苦贺兄了。”
  再后面或许涉及两国纷争,以他的身份确实不方便牵扯太深。
  离开锦麟卫衙门,陆玄第一时间与冯橙见了面。
  第323章 获罪
  “怎么样,有进展吗?”冯橙捧着茶盏,迫不及待问。
  陆玄生出在未婚妻面前炫耀的心情,笑着道:“有进展。”
  “有进展你可说啊。”冯橙丢了个白眼过去。
  怎么还学会卖关子了。
  陆玄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找到英姑了!”
  冯橙下意识靠近,眼神发亮:“找到了?人在哪儿?”
  二人一下子拉近了距离,鼻尖险些碰到一起。
  陆玄闻到了淡淡的橘子香,那种撩得人心头发痒想啃上一口的好闻果香。
  “陆玄,你愣什么神?”冯橙拧起秀气的眉。
  陆玄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红杏阁的妈妈就是英姑。”
  听他讲了与红杏阁鸨母见面后的经过,冯橙想着伪装成鸨母的英姑那般自如应付寻芳客,不由感慨:“太会演戏了啊。”
  陆玄听了,不由笑了。
  “笑什么?”
  少年握住她的手:“笑我们心有灵犀。”
  “哪里心有灵犀了?”冯橙抽了抽手,没抽动,干脆任由他握着了。
  “就是心有灵犀。”
  二人牵着手对视,不由笑起来。
  锦麟卫这边,发现红杏阁的鸨母就是英姑后问案方向就明晰了,重刑之下很快有了结果,上报庆春帝。
  “二十年前,英姑的姐姐阿芳是苏妃娘娘的兄长苏炎庆四处搜罗来的美人儿之一,为了使苏妃娘娘有资格应选,苏炎庆把这些美人儿孝敬给几名官员,送给冯尚书的正是阿芳……”
  庆春帝皱眉听着。
  阿芳的情况他听冯佑财说了,死于产后风。
  锦麟卫指挥使刘宁接着道:“阿芳本是齐人培养的细作,不料还没发挥作用就死于产子,齐人一直以红杏阁为据点搜罗我国情报,为了更方便行事动用了英姑这步棋,意图让她策反冯尚书幼子冯锦西。”
  “苏炎庆送出去的那些美人儿都找到了?”
  “苏炎庆共送出五名美人儿,都已确定了去处,目前尚在人世的只有两名,一名在安国公府上,一名在韩首辅府上。”
  “她们都是齐女?”
  刘大都督迟疑了一下,道:“能确定是齐女的只有阿芳。”
  庆春帝皱着眉,毫不犹豫道:“还在世的那两个美人不论是不是齐女,全都处死。”
  涉及到北齐,自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除了阿芳,其他美人儿可有留下子嗣?”
  “只有韩首辅府上那名美人儿生了二子一女。”
  “都悄悄处理了吧。”庆春帝语气嫌弃,提到冯锦西有些头疼,“至于冯佑财的幼子——”
  韩岩柏把美人儿赏给一个管事,处理了也不麻烦,可冯佑财的庶子总不好直接弄死。
  犹豫了片刻,庆春帝问起其他:“那苏炎庆是否知道阿芳的齐女身份?”
  知道与否,差别可就大了。
  想一想宠了多年的苏妃,仅有的两个皇子之一吴王,庆春帝就心底生寒。
  刘大都督低了头:“这个……臣还没有查出来,苏炎庆已经过世,又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许多线索都断了……”
  庆春帝沉着脸问:“梅花庵庵主呢,她又是什么情况?”
  “梅花庵庵主的情人是前朝一名将军,情人战死后她削发为尼,一直想为情人报仇,于是与齐人勾结,千方百计接近苏妃——”事关吴王母子,刘大都督不敢多说了。
  “这些混账!”庆春帝一拍桌案,脸色铁青。
  “苏家的事,还能查清楚吗?”庆春帝问。
  刘大都督面露尴尬:“臣……定竭尽全力!”
  庆春帝摩挲着龙案上的白玉镇纸,淡淡道:“朕想听实话。”
  刘大都督低着头,吭吭哧哧道:“多年前的事了,不太容易……”
  “罢了。”庆春帝摆摆手,示意刘大都督退下。
  转日两道旨意震惊朝野。
  一是苏妃兄长苏炎庆多年前与海外私自贸易往来,如今事发,家财尽数充公,族中已经当官的子弟皆罢官免职,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
  二是礼部尚书冯佑财于去年秋闱的科举舞弊案中包庇儿媳娘家侄儿尤含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遂免去礼部尚书一职,贬为白身。
  两座高门说倒就倒,登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冯尚书听完旨意,平静叩首:“罪臣领旨。”
  散朝后,他顶着无数异样目光面无表情往外走,身后传来喊声。
  “冯尚书,等一等。”
  冯尚书看向追来的成国公,提醒道:“国公爷慎言,草民已经不是礼部尚书了。”
  成国公换了称呼:“冯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扫一眼竖着耳朵听的众官员,冯尚书苦笑:“国公爷觉得这是说话的地方么?”
  成国公大手一拍冯尚书肩膀:“去茶馆。”
  两家结了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该给个交代,只是眼下不是时候。冯尚书婉拒:“草民还要回家安抚一家老幼,回头再说吧。”
  成国公一想也对,不再勉强。
  冯尚书回到尚书府,尚书府已炸了锅。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牛老夫人神情慌乱,拽着冯尚书衣袖问。
  前一刻还是二品诰命夫人,后一刻就成了白身,这谁受得了?
  回到家中后,冯尚书神色就自在多了,淡淡道:“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