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谢辞渊教了他们有近两个月的时间,眼见着他们的水平一日胜过一日,对他们谢辞渊其实是很满意的。天鹿书院的学生当然也很不错。
  可人不能过分骄傲了。
  常被别人家的孩子拿来对比固然难受,可过分骄傲的孩子也需要接受一点挫折教育。
  天鹿书院确实难进,能够考进去这儿,也确实十分难得,他们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可谢辞渊也是个护短的人,在理解别人的心理的同时,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被别人看扁。
  这些出身天鹿书院的孩子,一方面在经过交流之后,认可了谢东和谢春山的实力;另一方面,在他们潜意识当中,还是会因为出身而看不起他们,下意识觉得谢东和谢春山不如他们。
  谢辞渊见王先生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又说道:“咱们可以约个时间,比比看。”
  天鹿书院一个孩子站出来不服气的说道:“那我怎么知道,比试的题目会不会又被你压中呢?你可是状元郎,押题那么厉害。”
  “我出过的题目都留存下来了,比试的题目我不出,王先生也不出,出题之前我把我出国的题目都带上,由第三方的人对比看看出的题里面有没有压中比试的题目。”
  这样确实已经做到了相对公平,那个孩子无话可说。
  晚上,谢东和谢春山还是睡在一间客栈里。白天发生的事情,两个人此时尚未忘记,且也已经回过味儿来,谢春山说道:“我现在不太喜欢天鹿书院那些人了。”
  本以为得不到谢东回应呢,只片刻后便听到谢东说道:“我也不喜欢,那就比试的时候好好发挥,让那些人说不出话来。”
  “嗯,他们看不起我们,可却比不上我们,没有比这更叫人郁闷的事儿了。”
  恰好,谢东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一晚,两人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谁知道,却睡的比很多时候都香。
  他们一行人又在府城待了十多天,府试终于放榜了。
  放榜这一天,谢东十分紧张。
  他有野心,还想再得个头名给谢先生瞧瞧,也让他高兴高兴。对过答案之后,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榜不出来,就不能确定。
  更何况,经过那次同天鹿书院的事情,谢东就更想拿个头名,压他们一头。
  谢东没有钻进去看榜,他想若自己榜上有名,肯定会有人来告诉自己的。
  没一会儿,就有个天鹿书院的学生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看着谢东便笑道:“恭喜啊,你又是头名呢。”
  谢东原本还挺高兴,结果就听那人又接着说道:“你运气可真好,能够拜谢先生为老师,谢先生押题还那么准。”
  他语气听起来还挺酸。
  他的另一个同窗也跟着说道:“唉,听说我们院长也邀请谢先生去天鹿书院了,不过先生好像没有答应。”
  有这样的名师带飞,真的好酸啊。
  第060章 还差一点
  谢东还没说话, 看榜回来的谢春山就先笑着怼了回去:“是啊,我们运气好,你们实力好也去请个状元教你们不就行了?说得好像自己多聪明似的, 天资比不上别人, 还不承认,偏要怪老师不如别人。你们这样的想法, 你们王先生知道吗?”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们不是羡慕谢先生押题押的准?那不就是不满你们自己的老师不会押题?我可没理解错。”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谢春山认真的看着他们,说道:“我就是在跟你们将道理呢, 一般没有道理可讲的人, 才会用不可理喻这四个字儿去堵住别人的嘴。还有, 是我在跟你们讲道理, 不要带个们。”
  谢春山把人给气跑了。
  谢东站在一旁,显然是头一次见识谢春山的口才。他愣了好一会儿, 才抱拳对谢春山说道:“原来,之前在学堂的时候,都是你在让着我呢?”
  “过奖, 过奖了。”
  谢春山说完,又对谢东恭喜道:“你又得了头名, 恭喜你。”
  “这是应该的。”
  不了解谢东的人, 听他说这样的话, 可能会觉得他太自大了, 不懂得收敛一点。但谢春山了解他, 明白他的意思。确实, 谢春山也是如此认为, 身为谢先生的弟子,怎么能不努力争取第一呢?
  666欢快的说道:“谢东取了头名,现在你只要再买一种种子, 就可以抽奖了,还是有保底的抽奖。”
  “嗯,我知道了。”
  谢东进来了,谢辞渊没有搭理它,而是笑着对他说了恭喜。谢春山也是榜上有名,这也值得恭喜。另外还有两人在末尾,但也确实过了府试。
  五个人来考试,四个都中了,这对于杨河村来说,也同样是一件大好事儿。虽说没中的那个学生心情肯定不会好,但是杨河村整体的名声又提升了一大截。日后村子里的人不管是嫁人还是娶媳妇儿,都比别的地方多出不少优势来。
  村长觉得这是喜事儿,必须得庆祝一番。
  谢辞渊领着谢东和谢春山回了村,他去谢府接人,并且找到谢辞渊,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你看,这一次咱们府试过了四个,这是多少年都没出现的大喜事儿了,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热闹一下。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三天后请戏班子过来,唱戏、表演杂耍、吃流水席!”
  谢辞渊点头说道:“庆祝一下,也确实不错。不过落榜的那位学生,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心里会不会格外难受?”
  “不会,他还想粘粘喜气,下次再接再厉呢。”
  这心态,确实好,看着就像是个能成大事儿的。
  谢进农问道:“不知道那日.你有没有空,想邀请你一起去参加。毕竟,咱们村能够一下子录那么多,这都是你的功劳。”
  “去,这喜事儿我一定去,但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功劳是大家的。学习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还有另外两位先生尽职尽责,可不敢将功劳往我一个人身上揽。”
  “是是是,你说的对。”
  村长说完,也得了谢辞渊确定的答案,便喜笑颜开的领着自己的孙子离开了。
  路上,谢进农也不忘夸自己的孙儿,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笑的眼睛都不见了,“好小子,真给我长脸。接下来还有院试,你打算今年去参加吗?”
  谢春山原本是打算一连将县试、府试院试都给考过的,但是府试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还有不少短缺之处,目前的水平参加院试还远远不足。
  一府之地,便有那么多的人才,院试的竞争只会更大。院试录前一百,但是只有前五十名有秀才功名,剩下的还得接着考。
  谢春山摇头说道:“我想再学一学,我觉得我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学明白呢。”
  曾经他觉得自己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在整个杨河村,他觉得再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了。科举不过就是小意思,他怎么可能考不中呢?
  真正走出去才知道,原来曾经的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如今才堪堪蹦的高了一点儿,看到了外面广阔世界的一角,也再也没了往日那些浮躁的自负。
  谢进农满意的点点头,“嗯,能够正视自己的能力,明白自己的不足,这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爷爷对你很满意。你现在已经十分出色了,用功的同时,也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
  “我知道,爷爷。”
  有那么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骄傲自满自大,因为有个向往的目标,所以他会一往无前的朝着那个目标前进。
  谢春山的眼神格外坚定。
  等到庆祝活动结束,谢辞渊就该上京了。此时玻璃的工艺已经改进了不少,造化馆里烧制出来的玻璃,已经变得透明晶莹且里面的气泡已经几近于无了。
  既然要进京献礼,那索性将玻璃制成一个等身镜送去京城好了,相信这一定能阴气轰动的。
  曾经谢辞渊以为古代的铜镜根本就照不清东西,到了这儿谢辞渊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的工艺了。匠人们只靠着一双手的打磨,便能够将铜镜磨的照的人分毫毕现。
  然而这是需要匠人们日日夜夜不停的打磨才能有的效果,普通人家的镜子确实只能照个大概,而贵族人家能有个等身镜也确实不容易。
  这确实是个宝贝。
  那么一大面玻璃已经弄出来了,庄子里的匠人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将镜子搞出来。如今只等着冬暖夏凉砖出来,他就可以一起带去京城。
  到了庆祝活动的那一日,谢辞渊起了个大早,挑了一身新衣服,早早的就到了村口处。
  村口处是状元坊,还有进士碑,地方大,且村民们都觉得这儿地气好,在这儿能沾染到好运,所以基本上村子里有什么大事儿,都是在此处办的。
  今次府试,他们杨河村村学考上了四个,这样的大事儿,怎么能不庆祝?
  不光要庆祝,村长和村里的族老商议之后,一起决定还要去请县城里最好的戏班子来唱。谢辞渊以前对这种国粹不太懂,也没有欣赏水平,不过他还是很捧场的。
  点了一出戏之后,谢辞渊就端坐在下头看戏。
  没有手机的影响,也没有那些爆炸的各类信息,谢辞渊认认真真的在听着戏,旁边还有以前就听过好几次对戏中剧情了如指掌的人在聊天吐槽,被剧透了一脸。
  他皱了皱眉头,想叫他们不要剧透,但想了想又住了嘴。看着周围的人这么兴奋的模样,他意识到这里这么些人里面,可能只有自己是头一次听这一出戏的,人家看这出戏系的乐趣就是边看边吐槽啊。
  剧透是不对,但当所有的观众都知道剧情只有他是被剧透的,那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了。
  这样倒也挺热闹的。
  在此处,谢辞渊还真就听出了一点戏曲的趣味来。
  果然,这样的东西,就是需要沉淀下来,好好去欣赏的。唯有看他们的表演,谢辞渊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浮躁的现代社会,打工人们是钱难挣屎难吃,生活不易处处都是心酸。而有一些人,拿着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却敷衍的对待自己的职业。台上一分钟,替身演一半……
  慢慢的谢辞渊也没有再去想其他的,开始认真的听起了戏。
  一出戏唱完,变戏法的登场,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节目。
  戏法之后,又是一场戏,再之后便是戏法和杂耍,整整一天,才总算结束。
  中间还有村长站上去发表感想,还邀请谢辞渊上去讲了两句话。谢辞渊上次讲话的时候,都有点飘忽的以为,自己又重回现代社会,重回校园了。
  原来,领导、代表讲话这个传统自古有之啊。
  一天下来,特别累。
  谢辞渊勉强支撑着洗了澡,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了。
  不过累确实是累了一点儿,但乡亲们也是真的高兴。看到四个人通过了府试,很多人都觉得,只要再努力一下,自己的孩子也是可以的。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啊。
  杨河村的学风确实很盛,有个村学,村子里的人也更了解读书的好处。但科举多难啊,这么多年下来,即便是他们村子,考中的人也是寥寥。
  村口确实有状元坊、进士碑,但那距离他们太远了。自家孩子连童生都不是,村子里也有人一直考到了五十多岁都还只是个老童生,这太难了。
  可眼下,四个人一起通过了府试,这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儿,是他们能够看得见的,这就是希望。
  谢辞渊很累,但心情却颇好的入了睡。
  这一觉睡的又香又沉,知道第二天辰时过了,他才起身。
  外头太阳升起,照着大地勃勃生机,谢辞渊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庄子了。
  等身镜已经做好了,但冬暖夏凉砖还没做出来,据说是最后一个步骤出了点岔子,得再改进改进。
  于是谢辞渊进京的时候,只带着一面等身镜就去了。
  他是去谢恩的,也是去献礼的,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将玻璃这玩意儿摆在皇上的面前,并且赚点银子。
  刘豪正在京城,对于皇上吩咐的事儿他干的十分不错。除了负责种植新作物玉米之外,还负责皇庄里水稻的种植。堆肥、追肥、育种等等都是刘豪亲自盯着的,目前来看也完成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