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落进你心里 第18节
  但半个月前的那场交易让他很颓然,老猫说有个叫覃叔的行家要给人做鉴定,让他去,只对当事人介绍说余琅易对这行感兴趣,前去看看覃叔收不收徒。
  覃叔,“覃”与孔表师口中的“陈”发音相似,且亦是以“q”开头。
  余琅易抱着很大希望,特地换了身轻松清爽的白t恤休闲装出发了,使看起来像个拜师学艺的学徒。结果那个覃叔却是个白胖的半老头儿,和记忆中的劲干手臂实在差距过分。
  再一次希冀落空的余琅易,想起翟欣说的“你难道要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耗费在这里吗?”“你都奔三了,不想想自己人生的以后。”“就没有想过那个人也许是你假想出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一切只是意外。”
  支撑着余琅易坚持下去的,是他几次曾似马上触碰到老q的讯息,而却又道不出的错过。余琅易一直坚信是这个老q杀手,现在却要他自己推翻自己。而那几天家里兄长打来电话,也说业务上遇到了棘手,余琅易便很惆怅。
  兄长的性情不比余琅易狠烈。余琅易虽看着清朗寡语,可兄长是在沪都长大的,多少沾了点南方的儒雅陶染;余琅易却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东北的天空皓广,何况老爷子给他留了一众门生,自幼耳濡目染,他更手段天生冷厉。兄长希望他回去,余琅易自然深感理解。
  那天他站在世悦饭店的顶楼,睨望着灰黑的夜空,心里就产生从未有的迷惘,和不甘心。
  唐鹭八点多打来电话,问他说:“琅哥,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余琅易就很心烦,好像和这女人在一处,除了吃就是沉默或是做,基本没有其他交流。可若说交流,他也和唐鹭没得交流,这胸中的一团乱麻,叫他从何说起,她听了就能管用?
  “知道了,这都不是事。”他假意在工作,随便应付了一句便挂断。
  随后翟欣给他发来消息,问他在干嘛,半个月过去,又看的一次怎样了?
  余琅易答:“不怎样。”
  她看回得如此简短,便问他人在何处。
  余琅易手机对准嘴,简单道了句:“世悦饭店。这就走了。”
  这时候已夜里十点多,唐鹭又响起了电话,几声之后他便给摁掉关了机。
  不料二十分钟后,翟欣却来到了楼顶,女人高跟鞋踩着地砖,白色裙裾似羽毛在夜色纷飞。她飞进他的怀里,说:“琅易,放手吧,回归好嘛,不要为难自己。”
  那温热的身体靠近,楼顶凉风肆意,余琅易又彷如当初那寂凉之时的心悸,下意识驱使着自己挡住风。男人沉语道:“再给我一个月,我要处理些事情。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眉形如剑锋远眺着凉薄。
  后面回去,看见唐鹭便忽而觉得不知言语。那天晚上思虑索绕,心不在焉,内裤袜子扔她盆里被嫌脏,几句斗嘴之下就想到分手了。
  半个月不瞟不理,想看看彼此感受。但也没去联络翟欣,在没理清自己的思路前,他不会也不想去触动这些。
  只是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起初还怕唐鹭哭闹,他莫名地一直记着初见她那次,在男间门口扑簌掉落的眼泪。就是个爱哭但又装的女人,动情时也眼周泛着红晕,呦呦地央着老公,说受不了他健悍地来回,一边却不由使唤地箍紧。
  而翟欣似一道明月光在他心里可以高挂,但这个女人,你无动于衷,她在动。每天花枝招展,生息洋溢,晃得他彷如时时被牵肠挂肚,忽如一日终于便破了防。
  他并不想分手,余琅易是不打算分手。看着她不理自己也一样怡然自得,他心里便狭隙吃醋。想不了如果她离开自己跟别人,就多跟人微信聊几句,他发现都愠恼。而破防后的他,虽然别扭,心却是满的。
  唐鹭是他余琅易的女人,是他媳妇儿。
  到了昨晚上的那场保单,那么像的一个老钳都不再是,手上没有火烫红痕,也没有戴表。他可能确实如翟欣所说,该放弃了,或者,真的就只是瞎想。
  那么就放弃吧,不找了。也别分,翟欣也别等了。
  余琅易从睡梦中醒来,遮光窗帘昨晚没拉上,薄纱透出淡泊的晨阳。他从凌晨三点睡到现在,一宿未脱衣,贴身的黑色t恤一股子烟草熏香,从迷彩裤兜里摸出手机看看,早上八点多钟。
  他们出镖是要给酒店分成的,昨晚出了夜镖,今日休息。那个刹车迅猛,余琅易此刻仍只觉头昏脑涨,眼窝下有些发青,干脆继续搁床上躺着。
  打开手机,看到翟欣的一条回复是:“那你不找了,要回归吗?要不明后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余琅易眉头稍蹙,就回了条说:“意思是你也别等我了。吃饭时间再看。”他轻哂嘴角,无声说你也没等过。
  然后刷了下其余消息,兄弟们都在群里聊天。不是在保镖队的工作群,而是在女朋友也在的群里。大抵是要渲染昨晚的惊险,毕竟真刀真枪,具体过程不便形容,只说琅哥临危不惧,泰然镇定,一秒就改变格局。
  可惜没当场拍下,贼他妈帅了,酷老毙!
  唐鹭也在这个群,平时也会不常冒个泡,结果没看见她回一条消息。
  按说做为女朋友的她,不该关切吗?
  余琅易猜着该不会又被谁勾出去聊天了,自从知道他半个月没搭理,她的小日子过得还那般有滋有味,他心里便开始在意。
  群聊又说到琅哥昨晚开车走神,急拐弯处刹车过猛昏了过去,手臂挂伤破了点口子。
  唐鹭还是没回应。
  余琅易正要阴着脸划掉屏幕,蓦地却熟悉号码打来,听见电话里仍带着点别扭的亲昵关切问:“余琅易,你怎样了,有没受很重的伤?”
  余琅易硬朗短寸便靠着枕头,低醇嗓音应道:“有,心里受很重伤。鹭鹭,你过来看看我。”
  唐鹭听着他声线带沙哑,不免担心起来:“那你酒店住哪里?”
  余琅易:“在17层,1703,你直接念我名字上来。”挂断电话前想叫她顺带个东西,想了想又作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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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昨晚是想我了?倒下来陪我躺躺。◎
  21
  唐鹭难得舍得打个车到地铁站,然后乘了几站地铁到余琅易的白金大酒店。
  八点多出发,到他楼下差不多快九点了。
  余琅易还躺在床上,昨夜熬班,今天休息,他脱了外面的t恤,光着膀子半靠在枕头。下面是修长的迷彩裤和大黑扣皮带,长腿长脚的露出一节在被子外。
  房间里开着空调,气温凉快,唐鹭到楼上后响他电话,余琅易用遥控给她开了门。
  唐鹭走进来,就看见余琅易赤着膀子,寸头下墨眉浓密,眼睑有些厚,侧脸精致。
  她连忙近前,关切地问道:“余琅易,你怎么了,群里他们说你手臂受伤。”
  她的声音润柔,关切中还有几分别扭,因为到底形同陌路了半个多月。昨天虽然做暧了,可是夜里余琅易没回去,现在难免还有些争吵后复苏的陌生感。
  余琅易看向她,她穿着浅色及腰的短袖衫,下面是直筒的休闲系绳长裤,头发扎成蓬松马尾,脚上也是一双平底鞋,看着像是个青春勃发的大学生。因为腰细胸又媚,愈发在腰谷荡出一弯弧度来,这样的短袖衫便很衬她的身材。
  也难怪出个门,经常动不动就过来个男生问她:同学加个微信。
  每每余琅易在旁边,总是冷锐的眼刀子就睇过去,仿佛在暗语说:艮不溜丢的,我女朋友他么二十四五了,同你个毛线学。
  当然,一般他这样展挺的身高站在旁边衬着,是个男生有意思也跑了。加上那副清逸隽颜,只叫人不敢轻易招惹。
  余琅易看她这副打扮,显见是出门比较急,随便穿个居家的就出来了。不然唐鹭平时来他这,知道会遇见他的同事兄弟哥儿,都会用心修饰一番。
  余琅易一瞥,还果真是口红也没涂。看来比较紧张自己,他心里暗为暖和。
  启口问她道:“这么快,打车过来的?”
  “才不是,打了一半,剩下地铁,刚好今天不堵。”唐鹭搬了把靠椅过来,又觉得不方便,干脆坐到床沿检查他胳膊上的伤。
  昨晚刹车匆忙,右手肘不知在什么金属上划拉一道七八厘米的口子,破开了皮的出血。彼时余琅易回来,心情颓靡懒得包扎,直接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涂抹一层碘酒就睡下。此刻碘酒干了,合着划开的皮肉呈现紫红色,让人看了只觉肉疼。
  唐鹭就皱眉怪哉道:“余琅易,你也太不小心了,要不去小门诊包扎下!”
  余琅易淡漠:“不必,一点小伤,等结痂就好了。”一副浑不挂心的样子。
  唐鹭去抚他的额头,根据她两年多来的旁侧观察,发现余琅易一般身上破口出血时,都比较容易轻微发热。看他威气凛凛的,也不像身体不结实,问过他,余琅易只说是天生的、无妨碍。
  难得他还能长这么高大个子。
  之前断了手指那次,因为出血多,再加又被人倒了一桶冰水,所以发烧得最为严重。那次牙关都瑟瑟发抖了。
  昨晚的伤口七八厘米,瞧着也骇人,唐鹭纤莹手指抚上去,他的额丰俊,坚毅的寸发,理得只有一厘米多长,根根扎刺人。
  唐鹭摸着没发热,这便放心下来说:“怎么开车那样不小心呢,还走神。难怪我昨一晚上总想你睡不着,原来是刹车出事了!”
  她的人凶嗔嗔地近在眼前,余琅易心下已确定不和她分手了,便耐着性子打量一下她。发现她眼尾飞着桃花,细嫩得掐出水的脸,樱桃小红唇,他这女人细看还是耐看的。
  因为欲放弃追踪,整个人还满心颓然,眼眸滞迷地瞟着。忽然觉得唐鹭担心的模样像真的,这是个一门心专注在自己身上的平凡小女人。
  他便张开硬朗的胸膛,手臂揽住她说:“倒下来陪我躺躺。昨晚是想我了?发的消息恁肉麻。”
  结束保单收到翟欣消息,看得心乱,本想先送兄弟们回酒店,回来抱着她睡的,谁知道开车转弯走神了。
  他的胸肌健硬,色泽带光,手臂上疙瘩鼓起,唐鹭贴着脸红。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亲近他而不心跳呢。
  唐鹭却怕挣破他伤口,一会又渗血了。绕开余琅易的箍抱,仰起头说:“我不想在这被你抱……臭,都是烟和熏香味。”
  被嫌弃的余琅易不爽了,挑眉磨唇:“唐鹭鹭,我素日待你不薄吧,这一个晚上没冲澡你就嫌我臭,你他么贴我怀里乱舔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我出汗。”
  唐鹭打了他一拳头,恼怒:“这里是你和你兄弟的寝室,冷不丁进来人怎么办,我就不躺,你起来去用点早餐。”
  余琅易却懒得动,语气里慵懒,只睨着她说道:“让我躺躺,昨晚刹车猛急,今天头还晕着。”
  又忽而问:“我放弃找人了,你跟我回东北大辽省去不?”
  作者有话说:
  嗷,本章短小哦~今晚决定早睡,(3
  第22章
  ◎这两年多,我也没少宠你,是吧鹭鹭?◎
  22
  啊?唐鹭听得愕了一愕,放弃找人,然后回东北老家去?
  余琅易躺靠在床头,健硕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脸上和嘴角都似勾着一丝颓郁,做出的决定也叫人倍感意外。
  唐鹭的手指抚在他眼睑下,有些发青和厚,一定没睡好。她心疼地问道:“是不是你昨晚又去找人了,没找到,回来路上心灰失望走神,刹车才出了岔子?”
  ……到底被那人欠了多少钱,要这样不找到不方休。
  人命的债,你说呢。
  余琅易以沉默代答。
  他既然已决定放弃,放弃就不找了,管他有无这人又或是自己的臆想猜测,都不必再拖泥带水。
  老家那边老爷子给他留下的遗产和门会,事情要干,人要做事,嘴要吃饭;兄长在沪都的生意遇到麻烦,也要去平解。顶多就用两个多月时间把这边的琐碎料理完毕,人就回去了。
  既然他是选择了唐鹭,这个女人让他挂心不下,那就最好提前给她打个预防,有个心里准备。
  反正问得半真半假的,带着真心刺探,又或者可有可无。
  余琅易浓郁剑眉下的眸光盯紧她,问:“不是总说喜欢我吗,就问你跟不跟我回去吧?”
  他挺拔的鼻梁旁,两眼仿佛能锁住人心,直透心灵深处,丰泽的唇瓣似随时等她启口。
  唐鹭心弦扑扑地跳动,她都没想过和余琅易的以后,或者没敢想过,毕竟余琅易给她的感觉像随时都能和她分手,忽然就这样问,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