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一进去,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书架重重合上的声音,若惜心下一震,却还是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这时候,墙壁上的鱼油灯募然亮了,顿时,通道就昏暗起来,若惜这才发现原来通道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可怕,或许是因为这个通道是在秋水阁中,所以看起来异常干净。
  到了通道的尽头,宫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玉佩,按在了石窟上。
  “轰”地一声,石壁缓缓打开了,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若惜顿时就愣住了。即使屋子不大,可是却布满了兵器,锦盒,看着这些兵器,若惜即使未曾见过,但是看着它们周身泛着锃亮的光,她就知道这些剑一定是价值连城。
  “怎么?你不想要千年雪莲了吗?”宫主没有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忍不住诧异道。
  若惜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不是的,只是我看见这么多宝剑,难免会觉得眼花缭乱,所以才会微微失神。”
  宫主只是冷冷一笑,语气中有着嘲讽,“这些东西本来都会是你的,可是你却不想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若惜知道宫主在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不再应答。
  她跟随在宫主的身后穿行着,可是这个时候的她才发现,在这个密室中居然还有个小房间。若惜忍不住在心中思忖,那间房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了?弄得这么神秘,一定是举世无双的宝贝吧!
  这个时候,宫主已经拿出了一个锦盒,她顺着若惜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她正盯着密室再看。宫主神色顿时不悦,冷声说道:“看你这么好奇的样子需要进去看一下吗?”
  “不用。”若惜讪讪地答道。
  她这个时候才募然想起,传闻宫主有把绝世宝剑——无痕剑,正是因为这把剑,上一任宫主才会收留身负重伤且怀有身孕的宫主,也正是靠着这把宝剑,宫主才能步步攀升,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坐上了宫主之位。想到这里,若惜环视着周围,的的确确没有看见那把传说中柔情似水的剑,她心中有几分肯定,无痕剑一定是藏在密室之中。
  宫主看着发愣的若惜,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下,若惜才回过神来,看着宫主,抱歉地说道:“宫主,真是谢谢你了,我想盟主也会感激你的。”
  “感激?”宫主冷笑了一声,满脸无奈道:“到时候他肯定会恨死我了,我害死了他的夫人,女儿,他怎么可能感激我了?”
  “司徒洛真的非死不可吗?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盟主会因此而记恨你,还非要这样做?”若惜诧异地问道。看着宫主脸上一脸的无奈与不情愿,她实在想不通宫主为何要这样做,也想在此时能够让宫主改变心意。
  宫主只是斜了一眼她,神色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有不悦,有怜悯,但是更多的却是狠毒。她知道,只有杀了司徒洛,若惜才能完完全全得到司徒剑南的关爱,这也是自己现如今能够做的了。
  若惜看着宫主坚定的神色,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宫主的决心,所以也不再开口言语。
  本来就不大的密室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她们两人本来就从未这样独处过,再加上前几日刚发生的一些事,她们难免会觉得异常尴尬。
  宫主将手中的锦盒递过去,若惜一愣,就接了过来。
  这个时候,若惜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千年雪莲拿在手中完全没有感觉。可是现在,她知道,现在在家手中拿的不仅仅是雪莲,更是盟主的性命,也是整个武林的希望。
  即使此时若惜低头不语,与她还是能感觉宫主投向自己的目光,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一向在宫主面前不羞怯的若惜顿时就不敢抬头。也许是在那晚的事情之后,若惜对宫主一直抱着说不清的情愫,她本该怨恨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对于她,若惜实在是恨不起来。
  “我们走吧!”不知过了多久,若惜才听见耳畔传来了一阵轻叹。
  若惜感觉身畔的宫主朝着前方走去,她这才抬起头来,长嘘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宫主的身后。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若惜不得不承认,即使宫主对自己未曾有过好脸色,但是自己还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所以自己才这样提不起恨意来。
  再次反身回到秋水阁的时候,若惜消瘦的手握着锦盒,看着宫主疲倦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即使心里想说,可是实在是说不出口来,即使知道这一别,也许是此生不会再相见。可是若惜还是感觉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在她们之间,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
  宫主一边折身回到高高的宝座之上,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走吧!”
  “宫主。”若惜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冰冷的字眼,她顿了顿,却只是说道:“还望珍重。”
  或许是有些话,这辈子都只能埋藏在心中,再也不会说出来了吧。这一声“娘”,恐怕若惜再五岁之后,就不会再叫唤了。
  看着若惜渐渐远去的身影,宫主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伴随着她远去。一向坚强的宫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杀害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把没有生命的无痕剑,自己仍旧像三十年前一样,身边没有人陪伴,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宫主只是在心中低叹了一声,除了这样,她按什么也不能做。她知道想,现在的李秋水不再是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了,而是震撼整个江湖的灵鹫宫宫主,所以,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的。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决定,就永远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第五十九章 安全归来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
  转眼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进了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渐暗下来了。四周的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暮色渐浓,大地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若惜看着愈来愈近的古城,心中的疲惫已经减去了大半。在这赶路的期间,她已经是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匆匆赶去灵鹫宫,未曾歇息,就急急拿着千年雪莲往回赶。她知道,时间在现在看来,比金子还要珍贵,自己必须快马加鞭,盟主才有生还的希望。
  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发青,眼眶一周因为睡眠不足而早已发紫,只是若惜一想到盟主的伤势,就顾不上歇息,驾马疾驰,速速赶往冥鼎山庄。
  就在离冥鼎山庄只有几里路的时候,身下的宝马再也后坚持不住了,一个踉跄,就失蹄倒了下来。若惜顿时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下,按照平时,反应灵敏的若惜定会飞然起身,只是现在,她除了死死的护住千年雪莲,再也不敢有别的动作了。
  听着地下的马发出长长的哀戚声,若惜知道它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若惜的胳膊在刚才护住千年雪莲的时候,咯在了路上的石块上。可是现在的她顾不得血流不止的胳膊肘,直至抱着千年雪莲,向着冥鼎山庄奔去。
  不知道是由于体力不支,还是由于心中太激动了,若惜的步伐有些不稳,她踉踉跄跄地向着冥鼎山庄跑去。好不容易,若惜到了冥鼎山庄的门口,此时她感觉自己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好像随时都要瘫软下来一样。
  在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口守候的玉儿看见若惜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惊声道:“若惜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气喘吁吁的若惜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递过手中的锦盒,急切道:“快!快……把它给庄主!”
  玉儿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又惊又喜地接过了锦盒,急急地向着庄内跑去。若惜再也坚持不住了,软软地坐了下来,靠在冥鼎山庄的大门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喘息。
  玉儿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转身看见若惜无力地坐在地上,正准备过来扶起她。
  若惜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意图,只是冲着她挥了挥手,急切地说道:“快把千年雪莲给庄主,不要管我,救人要紧。”
  只是一瞬间,玉儿就明白了孰轻孰重,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锦盒朝着盟主的房间赶去。
  在这一刻,若惜忽然就无声的微笑起来,眼神中的担忧宛如清晨的雾气般消失。她扭头看着西天的云彩,喃喃道:“我终于赶回来了,盟主终于不用死了。”
  她这样微弱的声音,仿佛随时随地都要中断一般。可是若惜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这般简单,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们去解决,司徒洛的性命,玉笼的性命……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已经布满了星辰,微弱的星光洒落下来,若惜的眼前皆是朦胧的那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扭头一看,萧子延正满脸笑意的朝着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盟主不需要你照顾吗?”若惜轻轻问道。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她的精力也恢复了些,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萧子延仍是一脸笑意,径直走了过来,蹲身为她拂去了脸上的污渍,冲口道:“若惜,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好怕,再也看不见你了,还好,你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若惜的脸上闪现过欢喜的笑容,那个笑容混和着孩童的天真和女子的妩媚,即使是脸上污秽不堪,可是在夜色中还是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我说过会活着回来见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再骗你了的!”
  萧子延再也忍不住了,将失而复得的若惜抱在怀中,喃喃道:“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
  若惜安静地侧过头,将脸靠在了他的胸口,微笑道:“是的,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时间就像是凝固在这一刻,星光,蛙声,余晖,璧人……汇成了人世间美妙的衣服画卷。
  若惜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开口道:“盟主怎么样?为什么你没有在房中照料盟主了?”
  “我只是吩咐丫鬟将千年雪莲炖好,至于煮药这个件事,我又不会,在厨房里也是碍手碍脚的。至于盟主吗?”萧子延笑了笑,冲着若惜卖了个关子,狡黠一笑,“他好得很,你不在,我当然会好好照料盟主的。”
  若惜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虑,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还好,他终于没有事了。”
  说起盟主,萧子延的脸上浮现了重重顾虑,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了,“盟主在昏迷中一直叫着秋水,我想知道秋水是不是灵鹫宫宫主?”
  若惜心下一震,顿时讶异不已,惊呼道:“真有这种事吗?盟主难道直到现在还爱着宫主吗?”
  “开始我可没有听清楚,还不太相信,后来的时候,我仔细听,好像盟主是在叫这个名字。”萧子延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沉思地说道:“对了,你去灵鹫宫的时候,宫主没有为难你吧?”
  “这倒没有。”若惜若有所思地说道:“拿到千年雪莲,远比我想象中要简单的多,难道宫主现在也还爱着盟主?”
  一想起那天宫主的反应,若惜这个时候才觉得有点不寻常,千年雪莲是这样珍贵的宝物,可是宫主却提出了与她毫不相关的条件。又或许,杀了司徒洛只是个幌子,能够让她顺理成章的把千年雪莲给自己。
  一想到这里,若惜忽然微笑起来,“或许,宫主还真的是爱着盟主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了。”
  “是啊!那晚宫主本是出来报仇的,可是一看见盟主自尽的时候,她就转身走了,这一点,让我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俗话说得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是那样的恨盟主,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很在乎盟主的。”即使是不明所以,萧子延还是能从宫主那晚的神色中看出些许端倪。
  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乎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宫主对盟主那深深的爱,可是宫主却被仇恨蒙蔽了吗双眼,迟迟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
  微风拂过,即使是爽气逼人,但是春末的天气带了些凉意。
  萧子延看了看若惜身上单薄的衣衫,横抱起她,宠溺地笑道:“天凉了,我们还是先回屋吧!”
  毫无防备的若惜顿时有些羞涩,挣扎着,“放我下来,这样叫人看见多不好!”
  “怕什么?早说现在的你还有力气吗?”看着怀中双颊绯红的女子,他笑容满面,“再说了,现在你的脸上脏的像只小花猫,叫人看见了更加不好,你说是不是呀?”
  若惜知道他是在戏谑自己,索性就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再说话。
  在这一刻,若惜才真真正正的觉得自己所有的疲惫都放下了,就这样窝在心爱人中的怀里,好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现在两人能在一起。
  两人相依,时光大好。
  第六十章 心中忐忑
  阳光洒满了庭院,带有一种静谧的情怀。
  若惜醒了,看着窗外的阳光,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自从那晚回来之后,她就沉沉地睡去,一直到现在。
  若惜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低低地叫道:“玉儿!玉儿!”
  此时若惜感觉自己的头痛欲裂,好像要炸开一样,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够舒缓些疼痛。
  不出一会儿,玉儿就推开门,手里端着清粥、咸菜,浅笑着走进来,柔声道:“若需姑娘,你终于醒了啊!”
  “怎么?我睡了很长时间吗?”听见玉儿这样的话,若惜忍不住诧异道。
  玉儿一边将饭菜放在桌上,一边打趣道:“你以为了?庄主还来过几次,确信你是真的没事才走了。自从你那晚睡下之后,距离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什么?”即使是心里早有准备,但是此时若惜还是真真正正的被吓到了,也许真的是心中没有了担心与顾虑,所以若惜才会这样一直安然的睡下去。
  过了半晌,若惜才浅浅地说道:“难怪了?怪不得我的头这么痛,原来是这样子。”
  “你没事吧?”玉儿顿时快步走了过来,一面用手探视着她的额头,一面关切地问道:“你的神色看起来是不大好,要不要去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这倒不用。”若惜轻轻地摇头,一边拨开她的手,一边叹息道:“我可没有那么娇气。”
  即使她与玉儿也算熟悉,可是当玉儿对她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若惜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或许真的是在灵鹫宫呆了太长时间,让若惜对所有人都保有着一种疏离感,即使有些人,看似是很亲密,但是还在走不进她的内心,就好像此时的玉儿。
  若惜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玉儿明明是一片好意,可是自己确实这样的无情。她不好意思在面对着玉儿关切的目光,快速下床,梳洗了下。她端坐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的神色却是有些疲惫,她仔细端详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即使镜子里的自己面容还有些疲惫,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这下,她也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这个时候,若惜像是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向外走去,可是身后传来了玉儿焦急地叫喊,“你去哪?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若惜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径直朝外走去,“不用了,我想先去看看盟主,到时候再回来吃吧!”
  顾不上玉儿在身后的埋怨,若惜还是朝着盟主的房间赶去。在这个时候,她已经等不及了,想要见见盟主,见见自己的父亲。
  可是,等到快到盟主房间的时候,若惜顿时又止住了。此时的她感觉不安起来,不知道待会儿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说清关于千年雪莲的交换条件了……这一切,困扰着若惜。
  正因为从未得到过亲情的关怀,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就愈发显得焦躁不安起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募然,她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若惜连头也没有回,只是笑了笑,“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萧子延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走吧,我们进去吧!”
  正因为两人之间太过了解,所以此时的萧子延才会知道若惜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在忐忑什么。
  “我……我……”若惜顿时就局促不安起来,结巴道:“还没有做好……准备了。”
  “这要什么准备了?”萧子延凝视着她,宽慰道:“现在你与盟主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都是件好事,你找到了自己的爹,而盟主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结局,明明是皆大欢喜,可是你现在又局促不安起来,相信我,盟主见到你会开心的。”
  “可是……”话说到一半,若惜就说不下去了。即使知道盟主在心底并不厌恶自己,可是一想到见面时的场景,她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忐忑,不安,还有激动,夹杂在一起,混成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而这样奇妙的感觉,在她过去的近十九年里,她还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