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叶大款为富不仁的消息一传出去,叶皓东猫不住了。谢润泽显然是看了这篇报道了。叶皓东接通电话,谢润泽的声音传入耳朵:“混小子活该你被人家在报上骂,回申城三天了也没来看干爹,你这叫娶了媳妇忘了老子。”
  叶皓东嘿嘿一笑:“上次在报上瞎写碍我事儿的人叫马修?汉考克,你知道那件事最后的结果吗?”
  “我记得好像是海琳娜?汉考克写的吧,随后你跟海琳娜?汉考克传了三天绯闻,波士顿先驱报才撤销了所有不利于你的报道。”电话的声音挺大,女人听到绯闻二字的时候总是耳聪目明。农俊婷和江兰的目光里已经能看出小火苗在燃烧。
  第一八二章 很有背景的叶大款
  酒贱常愁客少,衣单偏遇天寒。人若开始倒霉往往诸事不顺。喝凉水塞牙,吃巴豆便秘。
  林文舟的霉运开始于一场家宴。乡下的小姨子叶文娣进城打工,暂时落脚到他家。林文舟夫妇热情招待,招待宴上林文舟的小姨子向他吐露了一个令人义愤填膺的事情。申城富商金宏宇在叶文娣家乡搞了个资助了几十个孩子读书的慈善活动,做了很盛大的宣传之后,却一个大子儿都没给就匆匆离去。这事儿过了没多长时间,又传来金宏宇奸污了一名当地幼女的消息。这件事在小县城轰动一时,但却最终不了了之了。
  小姨子说者无心,林文舟听者有意。愤青情怀被激发,当即表示要对这件事揭露到底。
  林文舟妻子的家乡在赣省,五年前林文舟去那里做青年志愿者教书的时候跟妻子叶文姝认识。当时他的学生里就包括小姨子叶文娣。林文舟跟叶文姝在那时真心相爱结合。(其中的故事跟本书无关,不必细表。读者只需知道他小姨子和妻子的来历即可。)叶文娣之前留给林文舟的印象是个快人快语的直肠子姑娘,所以对小姨子说的话,他当时毫无怀疑,马上动身去了妻子娘家,针对这事儿做了个社会调查。调查的结果跟小姨子说的丝毫不差,林文舟为此愤愤不平发誓要让金宏宇付出代价。于是就有了他后来惹上的那场打输了的官司。
  然而,这场官司也只是他霉运的开始,接下来的打击接踵而至。银行催还六十万房贷,法院要强制执行一百万的赔偿,妻子怀孕却在快生的当口得了脉管炎,去奉城找一位有亲戚关系的著名军医一看,说生完孩子才能用药,妻子恨自己连累了丈夫,不想再看病花钱,甚至动了死的念头。连串打击砸在头上,林文舟身心俱疲,妻子叶文姝自责妹妹多嘴自己多病,恨不能一死了之,在火车上正是因为妻子想寻死,林文舟阻拦中有点动作和几句重话,刚好被路过的小萝莉听到,推门一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林文舟打了一顿。接着是叶皓东财大欺人又把他欺负够呛。接近崩溃边缘的林文舟索性跟叶皓东卯上了,这才有了那篇报道。
  报纸登出去后,林文舟已经做好迎接更多明枪暗箭的准备。不出所料,报纸登出当天,就有人把电话打进新风晚报新闻社。打电话人来头巨大语气强横,一句话,立即停售当日晚报,并在新一期晚报中登报道歉,否则后果自负。新闻社总编挂断电话后长叹一声,哎~何日才有新闻言论的自由呢?这姓叶的大款好大的能量,竟然能让农家的五公子为他出头。正惆怅呢,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市委的兰副秘书长,女中音很好听,话说的也很委婉,“你们新风晚报搞什么搞,这样的报道为什么不经过新闻管理署的同意就刊发?马上撤回来!拎不清……”
  被委婉的训了个狗血淋头的主编大人挂断电话,悲愤大喊,林文舟你跟我说说这个姓叶的大款到底是什么人?你拎清状况没?
  市委五零一大院,谢润泽家中。
  中午十二点,叶皓东闲庭信步在房子里参观。此刻正站在谢抚云闺房的玉照前,欣赏这位跟自己已经血肉相连的绝色丽人少女时代的风姿。照片的背景是华夏著名的旅游景点洱海。天高万里风光如画的景致中,谢抚云着一身清爽长裙,迎‘上关风’而立,脸上的神采尽显青春的蓬勃朝气,跟现在的谢抚云比,少了些魅惑,缺了些威严干练,却多了几分柔媚和意气风发。(上关风,大理风花雪月四景之一)
  “这是你小云姑姑考上大学那年照的,那会儿她才十六岁,一晃儿十三年过去了,她好像属虎的,应该比你大四岁吧。”谢润泽刚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已经知道叶皓东来了,还进了谢抚云的闺房。他不动声色走到叶皓东身后,状若无意的说道。
  叶皓东神色不变,“女人的年龄取决于脸蛋儿,在我眼中她依然如十三年前一样青春,她的美如盛开的牡丹,国色天香,年龄永远不会成为欣赏她的障碍,您说呢?”
  谢润泽暗骂一声小兔崽子越来越大胆,“咱们华夏人最讲究伦常,对辈分一向很看重,别看你们只差了四岁,论起来你还是要尊她一声姑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皓东不耐烦的:“您让我过来是打算跟我讨论我和她之间的辈分问题?如果是,咱们已经讨论完了,就不敢劳您远送了。”说完转身就走。看意思竟似动了真怒。
  在谢抚云和叶皓东的问题上谢润泽一直是坚决的反对派。但他找叶皓东来毕竟不是为了这件事。
  “去我书房拿两瓶酒出来,够胆就跟我喝一杯!”谢润泽未作挽留,却用向叶皓东发起挑战的方式让叶皓东留下。不得不说,这一招抓住了叶皓东这头犟驴的脉搏了。谢润泽若是强留,以叶皓东今时今日的地未必在乎他,二人名义上是干父子,其实更是合作伙伴,谢润泽也是刚强性子,让他软语求叶皓东留下谈话,根本不是他的性格。这样的方式既适合他也适合叶皓东。
  酒桌上,谢润泽给叶皓东倒满一杯,叶皓东端起杯就喝。“先说好,如果你还是想劝我离开抚云,就请你免开尊口,再提这个事儿我抬腿就走,我们俩娃都生了,你这么做等于拆散我的家庭。”
  谢润泽没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手一指客厅里叶皓东带来的礼物问:“干儿子,给你干爹带了什么好东西?”
  “西洋参,加拿大红杉林里纯野生的好东西。”
  谢润泽取过来,从盒子里把西洋参拿出来看,品相很好,味道淡淡的,谢书记频频点头道:“好东西,这玩意不便宜吧。”
  “每克100美元。”
  “嚯,这一大包还不得够你干爹一辈子的工资了?”
  叶皓东觉得这样的谈话没营养,举杯喝酒没说话。
  “礼记?曲礼上说:“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咱们华夏人是唯一把送礼搞成文化的国度,国外送礼只是表达礼貌和亲近,咱们送礼却能体现出立场,关系厚薄,甚至能通过送出去的礼物把想说的话表达出来,所以送礼在咱们华夏是一门学问。”
  叶皓东一口喝掉杯中酒。“你还是有话直说的好,您知道我没念过几天书,听不大懂您的哑谜。”
  谢润泽陪了一大口,把叶皓东送的西洋参片拿出来一片含在嘴里,嚼了几口咽了。“皓东,我的位置可能要动一动了。”
  “好事儿,我先恭喜您了。”叶皓东漫不经心道。
  谢润泽微微一叹,道:“去中央党校当校长,兼任书记处书记。”
  叶皓东给自己和谢润泽各满上一杯。“这样不是更好,核心领导人的必经之路呀,咋看您不大高兴呢?”
  “还记得咱们上次的谈话吗?”谢润泽脸上看不到半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你跟我商量如何控制申城政法系统那次。”
  “嗯,记得,怎么了。”
  谢润泽站起身,在一旁的书柜边找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叶皓东从他一系列动作中读出了犹豫和踌躇满志。踌躇满志是正常的,谢润泽才四十九岁,就有机会进入政治核心扮演重要角色,这样的前途任什么人轮上都会有这样的情绪,叶皓东不解的是他犹豫什么?仔细回想一下上次谈话的情形,叶皓东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
  谢润泽重重点点头,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叶皓东,饱含期待,什么也没说。
  “哎!您这可有点强人所难了,我手里有枪不假,但总无法跟军队叫板吧,那叫天下第一陆军,合众国都要惧三分,我一倒腾小买卖的拿什么替你跟人家死磕去,论说你家老爷子在军界混了大半辈子,支持你的那些老人儿也都是老革命,没道理你手上一点儿实力都没有吧?”
  谢润泽霍然转身,答非所问对叶皓东道:“我刚才跟你谈到送礼,你给我送西洋参是希望我身体健康,我如果把这些西洋参转送给你爷爷又会如何?”
  “嘿嘿,原来不是指望我带人跟党的军队死磕。”叶皓东眨巴眨巴眼睛,“尽晚辈之礼?示好?结盟?他没职没权一老头,您打他溜须能有什么用?”
  “他老人家没回京城以前就是没职没权一在押服刑犯,但他现在已经回了京城,原西疆军区司令高平调任西北军区司令员,原西疆军区政委孙光明调任第二炮兵司令员,这两头军界猛虎对老爷子的感情……”
  叶皓东恍然大悟,心中一盘算还真是这么回事。谢润泽自有的力量已经很大,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如果再加上对爷爷很看重的两位军界猛虎的加盟,他的实力将一步跨上一个台阶。
  “您现在就开始在军界布局了?会不会让台上那位不喜?别到时人家怀疑你迫不及待,要抢班夺权,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
  “也就是未雨绸缪,现在有希望的几个人早开始有动作了,我已经慢了一大步,乔宝峰现在已经是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还跟副总理高一凡结成了政治同盟,我还听说,过去在军界影响很大的杨家也投到他的旗下,他搞出这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中央重点培养我不假,但其实也是在考验我,如果我不能拿出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压制住乔宝峰之流,等到换届之时,为了稳定大局,难保中央的想法不会再有变化。”谢润泽坐到叶皓东对面神情投入,完全把叶皓东看做政治上的平等朋友来商量事。
  “找我爷爷这事儿好办。”叶皓东想了想,道:“但光这样还是不够!你除了要拿起枪杆子外,还需要一支笔杆子,我跟你说起过在合众国时,我参与进亨利?洛基和马修?汉考克之间的争端一事,亨利手中的枪杆子够厉害吧,偏偏不能把马修如何,现代社会信息流通方式高度发达,斗争方式千变万化,虽说枪杆子很重要,但这笔杆子要是不在手里握一支,一样会处处被动。”
  谢润泽点头:“不错,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还是仅仅是希望我能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叶皓东:“想法有一些,我想收一个人,我想把这个人安插到国家级的大报社里,这一点需要你帮忙,至于你如何掌握笔杆子的事,这次政治局改选,我一哥们叫霍平潮,他老爹进中央了,据说现在正负责华夏宣传部一应事宜,你如果有意与他深谈一次,我倒是可以替你搭搭桥,他任南粤省委书记时,你在闽省应该没短了跟他打交道,彼此不陌生,结成同盟有一定先天优势,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政治理念是否冲突。”
  “霍振民,很有作为的一个人,外圆内方手段不凡,敢做事却很少得罪人,他跟我的政治理念很接近,你跟他的儿子还认识?”谢润泽略感惊喜。“你要的人是那个骂你的‘自由斗士’林文舟吧?”
  叶皓东哈哈一笑,一边起身告辞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小子害我被婷姐罚做了一桌子菜哄美人开心,我要不把他弄到手边好好折磨些日子岂能干休。”
  新风晚报报社,下午两点半。
  大发雷霆的总编刚送走天一阁餐饮住宿集团的少东家宋朝度和静安区副区长大人。保安又通知他,有人要见他和林文舟。这个人自称姓叶。
  看后投票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对于影响力微弱的本书。
  第一八三章 京华之梦
  世上有千里马,还需有伯乐。无马无伯乐,无伯乐亦无马。针对叶皓东这头大犀牛,林文舟这匹千里马又当了一次牛蝇,不仅依旧不能将牛人叶皓东如何,反而让自己遭致了更多更牛气哄哄的“牛羚鸟”的围攻。惊恐悲愤之余又想到自己的近况,一腔的惆怅真不知该从何而发。
  命理学有句话叫逢凶化吉时来运转。大体跟成语苦尽甘来是一个意思。人若是倒霉到一定程度了就该走运了,到了这时候,天降大任前必定附赠的饿其体肤苦其心志阶段大体也到了尽头。正该轮到英雄登场弄潮,搏击浪头,大显身手。叶皓东来找林文舟,不当犀牛改行当了伯乐。他将要给林文舟这匹千里马提供一个舞台,一个用书香做硝烟,以水墨为热血的战场,尽情挥洒他的战斗豪情的机会。
  这次见面真是林文舟人生当中最富戏剧性的一次经历。本来想着叶大款财雄势大盛气凌人,肯定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他正合计该如何应对呢。没想到这位叶皓东先生却是来礼贤下士的。只不过见面的第一句话还是把林文舟吓够呛。
  “你叫林文舟?限你三天之内辞职,把家里一切事宜安顿妥当,三天后跟我一起进京!”
  林文舟听到三天内辞职时脑袋轰的一声顿感天旋地转。为什么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都这么混账呢?为什么这个世道就这么多不公平?我林文舟跟你……等等,他还说什么来着?让我安排好家里,然后跟他进京?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如果是找我麻烦来的,我人就在这里,文的武的你随便招呼,反正你们这些人全是这个德行,但如果你是来消闲我的,你已经达到目的了,我很惊喜也很失望,你可以走了。”
  叶皓东哈哈大笑,这个林文舟还真是个妙人儿啊,以后身边可有正八景儿的捧哏儿的了。
  “可能是我表述不清,又或者说的不全面,你没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给你三天时间,把工作辞了,把你家里和你在申城还没解决的问题都安顿好了,然后跟着我进京,我给你换个饭碗,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这次你听明白没?”
  林文舟点点头,看不出有多惊喜的意思。道:“大体上我是明白了,可你凭什么就认定我必须跟着你进京,从此沦为你的一条走狗?还有,你让我三天解决家里的问题,我拿什么解决?”
  叶皓东起身走到林文舟面前。林文舟先吓得一缩脖子,之后又勇敢的跟叶皓东对视。
  “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你跟着我不是让你成为我的走狗,而是我的帮手,我事业上的助手,咱们处好了,你也许还能成为我的兄弟,我认定你必须跟我走是因为你自己解决不了家里的困境,你也对付不了这两天来找你麻烦的大人物,而这些我全能帮你解决,条件就是你这个人今后要跟着我,帮我做一些我的兄弟们不擅长的事情。”
  林文舟这次彻底听明白了,他虽然已经心动,却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叶皓东看出来的他在犹豫。
  “跟了我并不意味着从此就要沦为欺男霸女恶棍的帮凶,我可以给你个条件,当你发现我叶皓东做了不符合你道德底线的事情时,你可以自主离开,我叶皓东吐口吐沫是颗钉,到时候绝不会难为你。”
  林文舟在房间里转了三圈,最后一步迈到叶皓东面前。“为什么选上我,除了玩玩笔杆子,耍耍文字游戏,我这样的书生百无一用。”
  叶皓东嘿嘿一笑:“要的就是你这支笔杆子,给你一支春秋笔和一个更大的舞台,咱们专找那些祸国殃民的败类的麻烦。”
  林文舟眼睛一亮,随即想起自己今天的窘境,眼神又黯淡下来。“那么做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已经是要当爸爸的人……”
  “天塌下来我兜着,你要不信任我,咱们现在就试验一下去,你现在就写一篇最想写的东西,选一个你最想斗倒的败类告诉我,你看看这天能塌下来不,这世上有没有人敢伸张正义,左右你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境况再坏又能如何?”叶皓东笑眯眯盯着一旁欲言又止的总编。“一会儿不管他写出什么,今晚的报纸都原文刊登,新闻管理署那边问起让他们来找我,你要是还不放心,我让谢润泽现在就给你致个电。”
  “这样最好,啊,不用,不用了。”总编脱口而出,随即又想到这位爷一点小事儿惊动了多少大人物关注,顿时明白人家这不是在吹牛,而是在未来手下面前显示力量。如此良机,这位总编都恨不能代替林文舟写一篇畅快淋漓的稿子把最想报道东西写出来。
  “就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没想过要轻生自暴自弃,因为我身上还有责任,如果你在捉弄我或者你实力不济,那你给我的这个机会跟怂恿我自杀差不多,这是一场赌博,我给你的结论是,我干了!文章我来写,那个败类叫金宏宇,曲蟮县的县委宣传部长葛卫兵是他的帮凶,你有本事让他俩伏法,我就跟你进京城!”林文舟扶正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叶皓东。
  叶皓东冲身后的虎子一招手,“给他安家费。”说完,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头,神态略带轻浮狂妄,笑眯眯道:“记得,三天以后跟我进京。”林文舟不甘示弱:“你先让那两个人伏法再说吧,凭你的身份不难想象这种人背后该有多少重重叠叠的关系网,你就那么有把握?”
  林文舟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皓东已经走下楼梯。虎子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递给他,“我大哥上次说一个人的胳膊腿必须断了的时候是在京城,那个人自己的手下掰断了他的胳膊,只因为那句话是我大哥说的,那个人的父亲叫高一凡。”说完理也不理露出震惊难以置信神情的林文舟。酷酷的走出门,循着叶皓东的步子扬长而去。
  三天后,林文舟家。送别的气氛弥散在这个八十平米的房子内每一个角落。安静贤惠的妻子叶文姝送别踌躇满志的丈夫林文舟。半老徐娘的母亲送别生养二十多年的儿子。
  叶皓东果然没食言。林文舟写了一篇抨击申城静安区城管局暴力执法的报道,连带着把天一阁餐饮住宿集团店大欺客勾结城管的事情也揭个底朝天。写这篇报道的时候林文舟甚至怀揣了殉道为言论自由的心思。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申城市委和天一阁餐饮住宿连锁集团很快对此事作出回应。静安区城市公共事业管理局局长刘鹏免职,天一阁餐饮住宿集团南方部总经理宋朝度登报向在天一阁餐饮部附近卖小吃的群众道歉,并当众宣布拿出一笔钱来改造那条混乱的小吃街,修成些固定摊点给这些小个体户免费使用。
  这笔钱是叶皓东出的,让宋朝度登报道歉已经有点强人所难,为这叶皓东在付钱的时候没短了被宋朝度抱怨。最让林文舟解气的还是金宏宇和葛卫兵伏法这件事。他万万没想到,过问这件事的人竟然是新当选的国家大总管胡总理。有他老人家过问,事情解决的之快速果断,几乎让林文舟想起了那句老话:杀人灭口。事实上收拾葛卫兵时,赣省班子里还真是不乏揣了这个心思的人。同样,在申城,金宏宇基本没什么抵抗就被赣省警方抓走。一应证据确凿,在铁的事实和强大的专政工具面前,他们俩竹筒倒豆子把这些年犯过没犯过的错误全招了,反正只要不继续被羁押在看守所就行。总之一句话,正义得到伸张,大快人心。林文舟感慨这个国家的特色国情之余想到叶皓东那句给你一支春秋笔和一个更大的舞台,咱们专找那些祸国殃民的败类的麻烦。在心底,林文舟暗暗发誓,豁出去了,跟着他干了!
  申城叶宅。农俊婷和江兰依依不舍送别叶皓东。
  叶皓东放下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铁蛋儿,转身走进虎子驾驶的奥迪车。小萝莉站在江兰身边大喊:“叶皓东,看见我爸替我转告他,娶个老婆吧,我不恨他了,我妈根本没爱过他。”
  奥迪车发动机微微的动静响起。车轮滚动,带走了叶皓东,也带走了送别他的所有人的想念。
  两日后,京城福地洞天夜总会包厢内。
  简慧珊一身休闲的运动服饰坐在刚子身旁。虎子在一边给小虎牙打电话听女儿的声音。叶皓东和霍平潮坐在沙发上跟三个简慧珊带来的演艺学院的小丫头嘻嘻哈哈开玩笑。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水果酒水。小丫头一共来了四个,全是在简慧珊新戏中有不多戏份的小配角。三个在跟霍平潮和叶皓东开着暧昧的玩笑,一个却安安静静的在一旁沉静如水,似乎她的灵魂并不在于这里。跟包厢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这一出儿主要是为霍平潮准备的。简慧珊的电影里有些关于同性之间的探讨镜头,在广电总局那被刷下来了,甚至删减了镜头后还不允许公映。她四处找门路时就找到了新任宣传部长霍振民的公子霍平潮。正巧今天约霍公子出来喝酒唱歌,叶皓东听说这件事儿后来了恶趣味,提出参合一脚,简慧珊自然不能拒绝。到了酒店简慧珊才知道原来叶皓东跟霍平潮是狱友。几个小丫头之前都得到过暗示,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就是当今影视传媒界最大的皇太子,巴结上他这条大船,那未来的星途不用想也知道会光辉无限。所以三个小丫头一进包厢就把霍平潮围住了,叶皓东讪讪的凑过去给人家讲笑话,人小姑娘都对丫爱答不理的,霍平潮每一句不咸不淡的屁话都足以引起三个小丫头哄堂大笑。叶皓东厚脸皮的功夫运用起来天下无双,在他眼中女孩子就该是这样,虚荣点算什么,这厮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有叶皓东的面子在,让霍平潮给金瓶梅解禁,他也得想办法办。简慧珊的目的已达到,众人尽欢而散。霍平潮走的时候提出要送几个小丫头回学校,其中的三个热烈回应了,唯独那个寂静如水的女孩沉默的走到叶皓东车前。“我能搭您的车吗?”车门无声的被打开,女孩一低头钻了进去。
  “你叫什么名?”
  “秦睿思,三秦大地的秦,睿智的睿,思想的思。”女孩的声音十分悦耳。
  虎子开着奥迪车行走在华灯下。叶皓东的侧身靠在车门上,歪头看着窗外眼前燕京迷幻的夜景和远方的漆黑。
  女孩的声音响起:“不问我为什么没跟她们三个一起走?”
  叶皓东转过来微笑道:“你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你不是简慧珊找来溜须霍公子的吗?”
  女孩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的飘忽:“我是燕京表演艺术学院今年的毕业生,今年二十二岁,今晚以前我没跟任何男人有过性经验,我的理想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如果哪个人能帮我实现这个目的,我不在乎把自己卖给他。”
  女孩的话大大出乎叶皓东的想象,这样一个气质清纯沉静如水的女孩居然有如此大胆赤裸的一面。叶皓东在秦睿思话语中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子发自心底的渴望,那是对演艺圈中的名与利的渴望,这个女孩还真是天生的演员,她今晚的表演堪称完美,内敛充满张力,仿佛平静的火山。有只需一个出手机会就能震撼世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