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梁哥站在病房的电视机边。
到这儿, 有好几步的距离。
“你在干什么呢？”自家艺人不是沉迷手机的人。看她这样……梁哥直觉不妙。
果然。
明绮头也没抬：“给老板发消息说我原谅他了呀。”
“……？！”
别说梁哥了，边上嘤嘤抽泣的编导都不抽了。
他拧过脑袋, 不敢置信的看看明绮, 又看看梁哥——你家艺人这么彪？！
……
梁哥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一把抢走明绮的手机。
并把抗议的明绮一并薅走。
“哎，还我——我还有字儿没来得及打呢！”
明绮生气气。
梁哥低着脑袋, 瞳孔地震。
他的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龟龟……编导的好奇心燃到极致, 他问：“你还想打什么？”
此刻，在明绮的眼里, 老板他就是一个可圈可点的后生——
虽然做错过事。
但在她的教育下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道歉只能通过隐晦的检讨暗示。
听说自己抱恙, 甚至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过来亲自送花……
多好一个还没被金钱腐蚀的内心炙热的好孩子啊！
明绮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我还想就这次事件表扬一下小谢虽然身为社会成功人士但没有架子知错就改勇于道歉这种难能可贵的态度呀！”
“……”
这回幸灾乐祸的换成了编导。
他的肩膀疯狂抽动——
果然, 上帝为明绮打开了一扇力量之窗, 同时还会夺走她的智商。
他平衡了！
……
梁哥几乎是绝望的。
手机屏幕上——
三条消息外带一个嘲讽的表情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凉了呀。
偏偏还没法儿说明绮。
怪他嘴贱！
这时, 那头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造谣也就算了……
拿着谣言舞到老板面前……
梁哥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没几秒, 来了消息——
【？】
一个简短的问号。
这瞬间，梁哥几乎透支了这辈子全部的阅读理解能力。
短短一个问号，他看出了愠怒看出了不满看出了鲨意看出了他生命的终结！
……
“噫……？”
明绮听到了“咻”的动静。
“老板回消息了吗？”
她发出了“让我康康”的声音。
见梁哥迟迟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问：“怎么了？”
梁哥额头冷汗涔涔如暴雨直下。
编导已经快憋不住了——
怎么了？
你要凉了呀妹妹！
明绮拉开被子就要过去看。
这瞬间, 梁哥发挥了毕生演技——
“你别动！”
他大喊一声。
“快！”
“快回床上躺着！”
声音很大, 震的明绮一愣。
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迷茫的挪回了床上, 盖好了自己的小被子。
“老板他……”梁哥说, “老板他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你别动, 我拍个照片给他看看。”
就这？
“吓我一跳。”明绮松了口气。
梁哥端起了手机, “1……2……3……”
“耶！”
明绮咧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梁哥歪着脑袋，巴巴张着嘴。突然无比悔恨——他到底为什么要当这个中间为什么要当这个和事佬为什么要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
但现在后悔没用了。
他使劲儿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绮绮, 咱们稍微虚弱一点。”
明绮反手就是一个问号。“为什么呀？”
“付出得是对等的。”梁哥苦口婆心, “你看嗷，小谢，不是，老板早上千里迢迢的爬过来弄的那么狼狈现在要是一看你笑的特别开心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样子……换你你怎么想？”
明绮想了想：“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对呀！”梁哥“啪”的一拍边上的电视，“你得让老板觉得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是——
明绮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坏的是手又不是脑子他能信吗？”
怎么不能了。
微信，新的消息进来了。
【脑子坏了？】
可不就是脑子坏了。
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吗。
但——
“能！”
梁哥笃定，“怎么不能了！”
“咱们绮绮演技那不是演啥像啥你这个问题问的是对你自己的不自信！”
他再度举起手机，“咱们重新来一张嗷。”
梁哥开始计数——
“1……”
明绮急忙躺好。
“2……”
明绮拧着眉毛垂着眼眸神色忧郁。
“3……”
总觉得不够……
她扯过边上小桌多余的绷带粗糙的缠了圈。
“咔嚓”声后，一张明绮小脸煞白脑壳受伤的林黛玉式的照片新鲜出炉了。
简直就是小可怜儿本怜。
谁看谁心疼。
“很棒！”
梁哥急忙把这照发了过去。
【老板我是小梁。】
【绮绮她受了伤现在情绪特别不稳定您千万别再回她消息了我一会儿就去公司当面解释！！！】
发完这行字，火速删了所有的对话。
手机递回到明绮手里时，岁月静好。
“老板说他谢谢你的原谅呢。”
明绮的眼睛亮了。
老板的优点又加一条：懂礼貌。
但——
“咦？”
最近消息的列表里，他已经消失了。
明绮仰起脑袋：“消息呢？”
梁哥踱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屏幕，“嗐！”
如梦初醒似的。“是不是刚刚顺手被我删了啊。”
那能行？——眼见绮绮跃跃欲试似乎还想再重复遍刚刚蹚雷的过程，梁哥差点儿给她跪下了：“别！”
明绮歪着脑袋。
梁哥的脑子飞速旋转，三秒后，脱口而出——
“霸道总裁从不愿轻易的被人揭开伤疤！”
“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道完歉表面再镇定其实心里绝对已经是焦躁不安挂不住的咱们给他一个缓和的机会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绮绮……现在你在他面前出现一次就是往他心窝里扎一把刀子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乖。”
“咱们不理他了嗷。”
明绮这才断了找回消息的心。
而边上，编导已经一动不动了。
走之前，梁哥搡了他一把。
编导还是不动。
他凑过去看了眼。
只见人面色安详，嘴角带笑。
可能笑死的。
-
前脚刚出医院，后脚梁哥就“噗通”抱住了老板的腿。
“老板！”
他把脸埋在老板的裤子里。
“你不知道哇——《我的一天》，就上次我们家明绮上个那个综艺，你当着百万观众的面拉黑她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怕人不信，梁哥扒拉出路上准备的好的节目片段。
谢燝生垂着脑袋看。
画面里，明绮从欢呼雀跃到被雷劈了不过十数秒。
根源就在他的拉黑。
“……”
这心灵确实有点幼小了。
“她……很难过？”谢燝生问。
“难过！”
“特别难过！”
梁哥索性不起了。
拿老板的脚当抱枕，坐在地毯上回忆那些年和绮绮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
被摘星苛待……被队友排挤……还遭遇着高层的骚扰……起初只是为了卖惨，说着说着，梁哥动容起来。
“呜呜呜现在绮绮终于走出阴影积极向上起来却又要……又要……”
他蹭了一把眼泪，“您忍心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吗！”
谢燝生觉得这话问的非常有毛病。
公司养着的糊咖一打接一打，多明绮一个不多，少明绮一个不少。
她又不是自己亲女儿，为什么不忍心呢。
正要开口。
但——
“老板！”
“您什么也不需要做的，真的！”
梁哥拍着胸脯打包票发誓自己只要能挺过这次他一定会管好明绮不再让她乱来。
“您就给我们这颗新星一个希望容忍她疯几天叭！”
他期待的仰头看着老板。
谢燝生垂头去看。
裤腿那儿，泪花儿打湿了一片。
他皱着眉，抽出了自己的脚。
这是……拒绝了？
梁哥失魂落魄。
呜呜呜他的小把戏果然瞒不住老板。
他正要道歉离开。
但晃神间，谢燝生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的某天——
女艺人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经纪人身后。
她怯生生的。
纤细的指节泛白，紧紧攥着经纪人的衣角，仿佛这样才有走下去的力气。
美艳的面具下是一滩死水。
从那刻起，谢燝生就笃定，这个艺人没救了。
但刚刚梁哥手机里的那张脸……他看到了勃勃生机。
和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
假使举手之劳就能让这份生气继续蓬勃下去。
而不是像他一样，人间百年，古井无波。
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声音自头顶落下。
梁哥惊喜的：“真的？！”
谢燝生“嗯”了声。
这一刻，梁哥发现——好像老板也不像长得那么不好说话？
他得寸进尺：“那您可以每天早上给她发个消息安慰一下她给她一点儿希望吗？”
“有了老板的鼓励绮绮会康复的更快的。”
老板冷着脸。
梁哥懂了。
“没事儿没事儿！”
“老板我以您的名义给她送花您帮我兜着点就行！”
“无论我们明绮发什么您都别理！”
“谢谢老板！”
……
踏出办公室的那瞬间，梁哥破涕为笑。
这不就两边都兜住了吗！
经纪人一百式之瞒天过海计划通！
今天又往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方向迈进了一大步呢！
……
第二天一早，谢燝生按部就班的工作。
却在时针刚定在八点时，鬼使神差的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某个聊天框。
等反应过来时，框里，已经有了一行字——
【注意身体，做好自己。想当成功的艺人就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
？
这是他打的？
谢燝生按下删除键。
在光标移到某处时，顿住了。
……
梁哥昨天的话，明绮将信将疑。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但一早——
“明小姐，您的花。”
与此同时，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注意身体。】是老板的。
再看花的落款。
也是他。
明绮信了！
这瞬间，她斗志满满。甚至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就冲老板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身价还这么贴心的安慰她明某人来这儿以后丁点儿利益没给老板赚着简直有悖自己知恩图报的习性。
因此——
明绮决定了。
给老板一个面子，晚点儿再退。
-
自从昨天过去，编导已经把明绮当成了好朋友——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编导，特意过来照顾。编导感动的不行。
“谁送的啊？”他问。
“老板。”明绮答。
好朋友被经纪人糊弄的团团转，编导于心不忍，试图说出真相——假的！都是假的！你老板压根儿不知道这事是你经纪人匡你呢！
但——
“你看。”
明绮把老板发的消息递了过去。
“多体贴员工的老板呀。”
一束花，四个字，情谊无限。
编导有些茫然。
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
他躺在床上，抠着脑瓜子开始沉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编导终于想明白了——
这不就年轻小朋友之间看对眼之后产生的那旺盛的荷尔蒙吗！
他捧来把瓜子，边嗑，边看着明绮嘎嘎笑。
慈祥又八卦。
直接把明绮笑毛了。
“你再笑——”
她的小脸垮了。
“嘿嘿～”
编导笑的更起劲儿了。
他开玩笑：“你和你们老板的事儿我要是告诉——”你经纪人你说他对于昨天那一出大戏得怎么想啊？
但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明绮起了戒备心。
这编导是不是想把霸道总裁的伤疤再次撕开公之于众？
她不允许！
突然——
“咔嚓”一声。
是明绮手机拍照的声音。
“你要是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明绮试图威胁。
但毫无威慑力。
此刻，编导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抓到同学小辫子虽然不会出卖但就是想逗逗对方的快乐高中时光。贱嗖嗖的，“怎么样呀怎么样？”
明绮小脸奶凶：
“我就把刚刚的照片发出去！”
……就这？
编导刚想说他照片满世界飞能怕这吗，但——
明绮突然把手机放到了他面前。
自从入院，编导就没照过镜子。
此刻，手机上，赫然是一头鼻青脸肿的猪。
他惊恐的：“……这是我？！”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你听说过叭？”明绮问。
搞艺术的那谁能没听说过呢……“世界名画啊。”
明绮收回手机，冲他狰狞的笑。
“要是你把老板这事儿捅出去……”
“就会有一幅新的世界名画诞生。”
她指着手机，一字一句：“系着蝴蝶结的居头。”
编导：……你好毒！
到这儿, 有好几步的距离。
“你在干什么呢？”自家艺人不是沉迷手机的人。看她这样……梁哥直觉不妙。
果然。
明绮头也没抬：“给老板发消息说我原谅他了呀。”
“……？！”
别说梁哥了，边上嘤嘤抽泣的编导都不抽了。
他拧过脑袋, 不敢置信的看看明绮, 又看看梁哥——你家艺人这么彪？！
……
梁哥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一把抢走明绮的手机。
并把抗议的明绮一并薅走。
“哎，还我——我还有字儿没来得及打呢！”
明绮生气气。
梁哥低着脑袋, 瞳孔地震。
他的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龟龟……编导的好奇心燃到极致, 他问：“你还想打什么？”
此刻，在明绮的眼里, 老板他就是一个可圈可点的后生——
虽然做错过事。
但在她的教育下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道歉只能通过隐晦的检讨暗示。
听说自己抱恙, 甚至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过来亲自送花……
多好一个还没被金钱腐蚀的内心炙热的好孩子啊！
明绮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我还想就这次事件表扬一下小谢虽然身为社会成功人士但没有架子知错就改勇于道歉这种难能可贵的态度呀！”
“……”
这回幸灾乐祸的换成了编导。
他的肩膀疯狂抽动——
果然, 上帝为明绮打开了一扇力量之窗, 同时还会夺走她的智商。
他平衡了！
……
梁哥几乎是绝望的。
手机屏幕上——
三条消息外带一个嘲讽的表情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凉了呀。
偏偏还没法儿说明绮。
怪他嘴贱！
这时, 那头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造谣也就算了……
拿着谣言舞到老板面前……
梁哥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没几秒, 来了消息——
【？】
一个简短的问号。
这瞬间，梁哥几乎透支了这辈子全部的阅读理解能力。
短短一个问号，他看出了愠怒看出了不满看出了鲨意看出了他生命的终结！
……
“噫……？”
明绮听到了“咻”的动静。
“老板回消息了吗？”
她发出了“让我康康”的声音。
见梁哥迟迟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她问：“怎么了？”
梁哥额头冷汗涔涔如暴雨直下。
编导已经快憋不住了——
怎么了？
你要凉了呀妹妹！
明绮拉开被子就要过去看。
这瞬间, 梁哥发挥了毕生演技——
“你别动！”
他大喊一声。
“快！”
“快回床上躺着！”
声音很大, 震的明绮一愣。
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迷茫的挪回了床上, 盖好了自己的小被子。
“老板他……”梁哥说, “老板他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你别动, 我拍个照片给他看看。”
就这？
“吓我一跳。”明绮松了口气。
梁哥端起了手机, “1……2……3……”
“耶！”
明绮咧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梁哥歪着脑袋，巴巴张着嘴。突然无比悔恨——他到底为什么要当这个中间为什么要当这个和事佬为什么要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的心！
但现在后悔没用了。
他使劲儿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绮绮, 咱们稍微虚弱一点。”
明绮反手就是一个问号。“为什么呀？”
“付出得是对等的。”梁哥苦口婆心, “你看嗷，小谢，不是，老板早上千里迢迢的爬过来弄的那么狼狈现在要是一看你笑的特别开心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样子……换你你怎么想？”
明绮想了想：“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对呀！”梁哥“啪”的一拍边上的电视，“你得让老板觉得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可是——
明绮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坏的是手又不是脑子他能信吗？”
怎么不能了。
微信，新的消息进来了。
【脑子坏了？】
可不就是脑子坏了。
正常人能干出这事儿吗。
但——
“能！”
梁哥笃定，“怎么不能了！”
“咱们绮绮演技那不是演啥像啥你这个问题问的是对你自己的不自信！”
他再度举起手机，“咱们重新来一张嗷。”
梁哥开始计数——
“1……”
明绮急忙躺好。
“2……”
明绮拧着眉毛垂着眼眸神色忧郁。
“3……”
总觉得不够……
她扯过边上小桌多余的绷带粗糙的缠了圈。
“咔嚓”声后，一张明绮小脸煞白脑壳受伤的林黛玉式的照片新鲜出炉了。
简直就是小可怜儿本怜。
谁看谁心疼。
“很棒！”
梁哥急忙把这照发了过去。
【老板我是小梁。】
【绮绮她受了伤现在情绪特别不稳定您千万别再回她消息了我一会儿就去公司当面解释！！！】
发完这行字，火速删了所有的对话。
手机递回到明绮手里时，岁月静好。
“老板说他谢谢你的原谅呢。”
明绮的眼睛亮了。
老板的优点又加一条：懂礼貌。
但——
“咦？”
最近消息的列表里，他已经消失了。
明绮仰起脑袋：“消息呢？”
梁哥踱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屏幕，“嗐！”
如梦初醒似的。“是不是刚刚顺手被我删了啊。”
那能行？——眼见绮绮跃跃欲试似乎还想再重复遍刚刚蹚雷的过程，梁哥差点儿给她跪下了：“别！”
明绮歪着脑袋。
梁哥的脑子飞速旋转，三秒后，脱口而出——
“霸道总裁从不愿轻易的被人揭开伤疤！”
“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道完歉表面再镇定其实心里绝对已经是焦躁不安挂不住的咱们给他一个缓和的机会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绮绮……现在你在他面前出现一次就是往他心窝里扎一把刀子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乖。”
“咱们不理他了嗷。”
明绮这才断了找回消息的心。
而边上，编导已经一动不动了。
走之前，梁哥搡了他一把。
编导还是不动。
他凑过去看了眼。
只见人面色安详，嘴角带笑。
可能笑死的。
-
前脚刚出医院，后脚梁哥就“噗通”抱住了老板的腿。
“老板！”
他把脸埋在老板的裤子里。
“你不知道哇——《我的一天》，就上次我们家明绮上个那个综艺，你当着百万观众的面拉黑她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怕人不信，梁哥扒拉出路上准备的好的节目片段。
谢燝生垂着脑袋看。
画面里，明绮从欢呼雀跃到被雷劈了不过十数秒。
根源就在他的拉黑。
“……”
这心灵确实有点幼小了。
“她……很难过？”谢燝生问。
“难过！”
“特别难过！”
梁哥索性不起了。
拿老板的脚当抱枕，坐在地毯上回忆那些年和绮绮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
被摘星苛待……被队友排挤……还遭遇着高层的骚扰……起初只是为了卖惨，说着说着，梁哥动容起来。
“呜呜呜现在绮绮终于走出阴影积极向上起来却又要……又要……”
他蹭了一把眼泪，“您忍心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吗！”
谢燝生觉得这话问的非常有毛病。
公司养着的糊咖一打接一打，多明绮一个不多，少明绮一个不少。
她又不是自己亲女儿，为什么不忍心呢。
正要开口。
但——
“老板！”
“您什么也不需要做的，真的！”
梁哥拍着胸脯打包票发誓自己只要能挺过这次他一定会管好明绮不再让她乱来。
“您就给我们这颗新星一个希望容忍她疯几天叭！”
他期待的仰头看着老板。
谢燝生垂头去看。
裤腿那儿，泪花儿打湿了一片。
他皱着眉，抽出了自己的脚。
这是……拒绝了？
梁哥失魂落魄。
呜呜呜他的小把戏果然瞒不住老板。
他正要道歉离开。
但晃神间，谢燝生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的某天——
女艺人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经纪人身后。
她怯生生的。
纤细的指节泛白，紧紧攥着经纪人的衣角，仿佛这样才有走下去的力气。
美艳的面具下是一滩死水。
从那刻起，谢燝生就笃定，这个艺人没救了。
但刚刚梁哥手机里的那张脸……他看到了勃勃生机。
和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
假使举手之劳就能让这份生气继续蓬勃下去。
而不是像他一样，人间百年，古井无波。
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声音自头顶落下。
梁哥惊喜的：“真的？！”
谢燝生“嗯”了声。
这一刻，梁哥发现——好像老板也不像长得那么不好说话？
他得寸进尺：“那您可以每天早上给她发个消息安慰一下她给她一点儿希望吗？”
“有了老板的鼓励绮绮会康复的更快的。”
老板冷着脸。
梁哥懂了。
“没事儿没事儿！”
“老板我以您的名义给她送花您帮我兜着点就行！”
“无论我们明绮发什么您都别理！”
“谢谢老板！”
……
踏出办公室的那瞬间，梁哥破涕为笑。
这不就两边都兜住了吗！
经纪人一百式之瞒天过海计划通！
今天又往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方向迈进了一大步呢！
……
第二天一早，谢燝生按部就班的工作。
却在时针刚定在八点时，鬼使神差的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某个聊天框。
等反应过来时，框里，已经有了一行字——
【注意身体，做好自己。想当成功的艺人就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
？
这是他打的？
谢燝生按下删除键。
在光标移到某处时，顿住了。
……
梁哥昨天的话，明绮将信将疑。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但一早——
“明小姐，您的花。”
与此同时，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注意身体。】是老板的。
再看花的落款。
也是他。
明绮信了！
这瞬间，她斗志满满。甚至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就冲老板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身价还这么贴心的安慰她明某人来这儿以后丁点儿利益没给老板赚着简直有悖自己知恩图报的习性。
因此——
明绮决定了。
给老板一个面子，晚点儿再退。
-
自从昨天过去，编导已经把明绮当成了好朋友——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编导，特意过来照顾。编导感动的不行。
“谁送的啊？”他问。
“老板。”明绮答。
好朋友被经纪人糊弄的团团转，编导于心不忍，试图说出真相——假的！都是假的！你老板压根儿不知道这事是你经纪人匡你呢！
但——
“你看。”
明绮把老板发的消息递了过去。
“多体贴员工的老板呀。”
一束花，四个字，情谊无限。
编导有些茫然。
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
他躺在床上，抠着脑瓜子开始沉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编导终于想明白了——
这不就年轻小朋友之间看对眼之后产生的那旺盛的荷尔蒙吗！
他捧来把瓜子，边嗑，边看着明绮嘎嘎笑。
慈祥又八卦。
直接把明绮笑毛了。
“你再笑——”
她的小脸垮了。
“嘿嘿～”
编导笑的更起劲儿了。
他开玩笑：“你和你们老板的事儿我要是告诉——”你经纪人你说他对于昨天那一出大戏得怎么想啊？
但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明绮起了戒备心。
这编导是不是想把霸道总裁的伤疤再次撕开公之于众？
她不允许！
突然——
“咔嚓”一声。
是明绮手机拍照的声音。
“你要是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明绮试图威胁。
但毫无威慑力。
此刻，编导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抓到同学小辫子虽然不会出卖但就是想逗逗对方的快乐高中时光。贱嗖嗖的，“怎么样呀怎么样？”
明绮小脸奶凶：
“我就把刚刚的照片发出去！”
……就这？
编导刚想说他照片满世界飞能怕这吗，但——
明绮突然把手机放到了他面前。
自从入院，编导就没照过镜子。
此刻，手机上，赫然是一头鼻青脸肿的猪。
他惊恐的：“……这是我？！”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你听说过叭？”明绮问。
搞艺术的那谁能没听说过呢……“世界名画啊。”
明绮收回手机，冲他狰狞的笑。
“要是你把老板这事儿捅出去……”
“就会有一幅新的世界名画诞生。”
她指着手机，一字一句：“系着蝴蝶结的居头。”
编导：……你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