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大殿之怒
  宣明宫,乃是皇宫之中最威严的所在,每天卯时初期,文武百官都会聚集在这里,与上玄王朝最高统治者探讨国情民生。 今日也不无例外。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而他凌厉的视线,此时正落在大殿正中跪着的那一抹身影上。
  “皇上,求您给老臣做主啊。”
  户部尚书王安面容悲戚,语带哀伤,双膝伏地,重重的叩了一个头,在这偌大的内殿之中分外响亮。
  “王卿想让朕给你做什么主?”
  “老臣的嫡女有幸被送进宫去侍奉皇上,可是却不知是何缘故,竟被人毒死在后宫之中,可怜老臣那无辜的女儿,年纪还那么小,就这么......”
  “王卿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凌舜华的声音如往常一般低沉,直接打断了他的哭诉,但是双眸之中带着的犀利,却令偷偷抬首的王安不由得浑身颤栗。
  虽说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可是又互不相连,这昨日才发生的事情,自己今日就跪倒在宫殿之中,这可是犯了上位者的大忌。
  “皇上恕罪......”
  王安又叩了个头,请了罪,这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是老臣昨晚上听说的,本不敢置信,可是又担心女儿,所以派人前去打探.....”
  “听谁说的?”
  “这......”王安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问你听谁说的?”
  “启禀皇上,”礼部尚书白齐鸣从一侧的队列站出,双手拱起,微微颔首,“这件事情微臣也听说了。”
  “哦?”
  凌舜华挑起眉,扫了一眼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你们也听说了?”
  下首的人全部黔默不言,不知这股风到底刮得哪个方向,并不敢随意开口。
  “看来朕这后宫,宫墙着实矮了些。”
  王安见有人站出来说话,虽是跪着,却直起脊背,双手拱起,再次说道,“皇上,求您为老臣的女儿做主。”
  “你想让朕怎么给你做主?”
  “皇上,毒害老臣女儿的凶手竟敢公然当着天子的面出手,可谓是歹毒至极,请皇上一定要严加处置,以谓小女在天之灵。”
  “王贵人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朕也替她惋惜,不过是人为还是意外,尚在调查之中,王卿这口口声声说有人毒害,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老臣......”
  王安顿了顿,似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可女儿的命对他来说才更要紧,只是片刻,便肯定道,“听闻已经查到所用之毒物了,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心肠歹毒。”
  “王卿的消息,真是出人意料的灵通,”凌舜华饶有意味的看着王安,“听你这意思,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老臣不知。”
  “这么言辞凿凿,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卿就在现场。”
  “老臣不敢。”
  “不敢?”
  凌舜华语调忽然变得凌厉,“你一上朝就跪在这里求朕给你做主,难道不是心中有了什么想法?
  后宫平白死了一个贵人,朕何时说过不查?你又何必在此多此一举?怕朕包庇?”
  “皇上,请息怒。”
  白齐鸣垂眸看了眼旁边跪着的人,“王大人也是关心女儿,听说这致使贵人中毒之物,乃是由一件衣裳携带之,而这衣裳......”
  “住口!”
  凌舜华厉声呵斥,吓得整个大殿的官员统统跪了下来,“请皇上息怒。”
  “朕后宫之事,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王贵人之死,朕自会调查,有这些功夫,诸位爱卿不妨多关心一下民生!”
  凌舜华冷言说完,看也懒得看下头跪着的人,抬脚便离开了大殿,身后的李尚荣立即高声喊道,“退朝。”
  寒风肆意的吹过,席卷着原本在这个冬天,还侥幸停留在树梢上的一些残叶,被风吹落的叶片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落在地。
  一个手执扫帚的小太监,半躬着身子,试图把这些纷扰的落叶清扫干净,可是这边才刚刚被笤帚划过,转个身子,那边又有几片随之落下,总也扫不干净。
  “小卫子,这么冷的天,你不进屋歇着,在这里忙活什么?”春朝端着一壶茶走过,刚巧看到一脸无奈的小太监。
  “春朝姐姐,”小卫子看见春朝,恭敬的喊了一声,手上继续忙活没停,“奴才是在打扫这些落叶。”
  看着他手忙脚乱,但周围依然落叶乱飞的景象,春朝‘噗嗤’笑出了声,“这样刮着风,这些残叶怎么能打扫的干净,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那不行,这是奴才的本分,一定要做的。”小卫子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打扫。
  “你还真是执着......”
  见他这么坚持,春朝也就由着他了,反正诺大的重华宫,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
  丢下身后继续和落叶奋战的小卫子,春朝迈起脚步,朝着观澜殿走去。
  外面寒风瑟瑟,殿中温暖如春,火红的地笼把整个内殿熏的暖暖和和,上好的银丝炭孜孜不倦的往外冒着热气,一丝余烟也没有。
  佩玖兰慵懒的侧卧在贵妃椅之上,怀中抱着小十年,正在小憩。
  春朝把茶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时佩玖兰刚巧睁开了双眸,刚刚明明是在休息,可是这双眼睛却一如往常的清明。
  随着佩玖兰的清醒,怀中的小十年也跟着睁开了一双异瞳,正想看清眼前的东西,身上柔软的抚摸使得它又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你在找什么?”
  “娘娘,怎么不见夏夜呢,这家伙竟然不在您的身边伺候?”对于夏夜这样跳脱的性子,春朝总是不放心。
  “这丫头说新学了一种点心,叫什么......”佩玖兰用手撑着头,似乎在思索,“梅香茶花酥。”
  春朝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这院子里原本梅花就不多,也要被她给活活折腾干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