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告假了。”
  章首辅自从科举中第走上官路, 从不告假,平日的休歇也多在家继续做事,没什么休歇。
  但是从成亲以来,告假的频率直升。
  要说成亲、装病、回乡还算理由的话,今日的告假着实没有什么理由。
  但理由不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他将沈如是抱回到了床上。
  “再睡会吧。”
  沈如是还在那一吻中有些没回过神。
  她是晓得他待自己不错的,但是不是有些太过亲密了?
  她这么想,更见他端了茶水过来,到她嘴边。
  “方才是不是渴了?你不用自己去倒水,叫我便是,今日我只在家。”
  就差没说在家听你差遣了?
  沈如是被他搞得满头雾水。
  七年前那会,不是这样啊!
  她奇怪地笑起来,“您怎么对我这般好?是有什么好事么?”
  他对她好,不是应该吗?
  但章纪堂在这句话里反思了一下。
  看来他之前确实对她不够好。
  尤其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处处怀疑与她。
  章纪堂想到这些,恨不能重新来过,自己绝不做这些事了。
  所以他也就没提,只是道,“算是有一桩好事吧,秦家开始带头在福建缴税了。”
  “哦!”沈如是从他怀里坐了起来,“那可是桩大好事,看来秦家是真的要支持您,支持皇上了。”
  最难搞的两边,一边是秦太后,另一边是窦太后。
  秦家已经搞定,沈如是仿佛看到了她达成与首辅的一纸契约的日子。
  到时候把剩下的钱也拿到手,真是指日可待!
  她深觉不错。
  同章纪堂说话也更加温柔起来。
  两人柔情蜜意了好一阵,葛效有事才把章纪堂叫走了去。
  丹竹进来的时候老大不乐意地撅着嘴。
  “姑娘真不是爱上首辅大人了?他可真是占尽便宜了!”
  沈如是好笑地不行。
  “你为什么就不觉得是你家姑娘占了便宜?”
  丹竹想了想,突然道,“女人家多少要吃点亏,同男人相比最吃亏的莫过于生孩子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沈如是。
  她柔和的脸色退了几分,眸中漫过谨慎。
  “你说的有理,给我熬一碗避子汤来。”
  丹竹去了。
  ... ...
  外院书房的章纪堂听事有几分心不在焉,勉强听完,才吩咐了两句。
  葛效领命就要下去,他叫住了葛效。
  “你家那大胖小子,是成亲多久生的?我记得没多久就生了。”
  突然说起私事,葛效还有些不适应。
  主要是不好意思,他腼腆地笑了一声,“爷记得不错,我家那小子在小人成亲后十月就出生了。我娘算着,说是大婚那日怀的。”
  章纪堂也笑了。
  这种一击即中的几率,还真不高。
  但就算不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从前他与沈如是在一起的时候,吩咐了人熬制那种不伤身的避子汤给她。
  如今他们两人早已不是从前那样的关系,避子汤完全用不上。
  不说一次就中,就说往后也免不了欢愉,那阿黛怀上身子,岂不是很快的事情?
  章首辅对自己很有信心。
  葛效抬头看了他一眼,“爷,咱们府上,是要有小少爷小小姐了吗?”
  小少爷,小小姐。
  明明几个月前,这个府邸还是个冰冷的地方,这么快,一切从未想过的都要到来了吗?
  章纪堂脑海中不由浮现同自己相像的小男子汉,和长着阿黛眉眼的小姑娘,心里软的不像话。
  再有之后祖母来了,家中老老少少更加齐全了。
  章纪堂总算知道那些官员,一刻不落下衙去了什么地方。
  原来是回了家,这个他从前不敢想的地方。
  章纪堂这么想着,心里暖的不行。
  另一边,丹竹手脚麻利地弄来了避子汤给沈如是喝了。
  苦味在舌尖蔓延,沈如是连吃了两块甜奶糕才压下去。
  她让丹竹把碗带下去洗干净,又道,“药渣也处理妥当,不要被别人看见。此事不能声张。”
  丹竹说是,却问,“那首辅大人问我呢?”
  沈如是想了想,“也不必说了。首辅大人心里有数,你说出口便是危险,府里到底还没清理干净,谨慎些吧。”
  丹竹这边刚端着避子汤碗下去,章纪堂便又回了正房。
  他兴冲冲地想同沈如是提一提葛效的时候,更想提一提他们的孩儿可能就快要来了。
  但瞧着她一脸倦容,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刻提及,岂不是只在乎孩子,不在乎她?
  他是因为她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他应当先将她疼在心尖。
  于是章首辅便把孩子的话尽数咽了下去,然后同沈如是说起来旁的事情。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这个话题,谈话一如往常令人愉快。
  可丹竹却不愉快了。
  她得了家中刚刚传来的消息。
  但章首辅霸占着他们家姑娘,丹竹就是想说,也没能找到机会。
  尤其章首辅今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去当差也就罢了,也不去书房处理事情,就在正房里粘着姑娘,姑娘去哪他去哪,直到晚间吃过饭,沈如是发现了丹竹的焦急,才主动脱身,叫了丹竹往茶水房说话
  丹竹连忙附在她耳边把话说了。
  “... ...伤了好几个人,还有几人不见了,家里已经乱起来了!”
  沈如是一听,往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一变,眉头低低压了下来。
  “什么意思?被追到了?!”
  丹竹说不知道,“但家里猜是被那些人发现了,正在转移。”、
  沈如是脸色十分不好,“阿拓是不是也不在家中?”
  丹竹连道是,“姑娘让少爷去接手矿山,少爷得了消息就启程了,眼下定然是不在的。”
  她说着,焦急问,“怎么办?家中现在群龙无首,姑娘能去吗?”
  外面吹来一阵风,吹来章纪堂吩咐人修整院子的话。
  沈如是摇了摇头,“我同章首辅契约未过,怎么好半途离开?再说,若是做的不够隐蔽,难免要被章首辅看出来。这是我的私事,把他扯进来不好。”
  她说着,叫了丹竹,“此事刚事发,家中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再说也未必就是咱们猜的那样凶险。你去想办法联系上阿拓,让他先不要管矿山,回家要紧。”
  “是。”
  沈如是回了院中,章纪堂刚吩咐完修整院子的事情,还问她,“怎么同丹竹在茶房那么久?有什么事吗?”
  沈如是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说起天风楼的事情,让她打点一下。”
  天风楼是她紧要放在心头的事业,章纪堂笑着没再问,又同她说起来修整院子的事情。
  “... ...从前只我一个住,随便理了理便开始住了。但我瞧着今夏不少院子都漏了水,咱们这院子虽然没漏,保不齐到了秋日雨多撑不住。不若趁着天还不错,将院子都修一遍,回头老太太来了,想挑那间住都成。你我二人也可挑个院子,听听雨吃吃茶... ...”
  他说着,不由想到了孩子,“... ...便是有了小娃娃,安排乳母下人也有了地方... ...”
  这话说出口,他才察觉本不想说的又说出来了。
  他急忙去看沈如是的脸色,谁料她目光不知看向何处,神色怔怔的。
  “阿黛?你说可好?”
  他小心试探,沈如是却一回头,“您说什么?”
  她竟然没听见。
  章纪堂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什么旁的。
  他失笑,揽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