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明明不该有期待,可他还是禁不住放轻呼吸仔细听。
  谁都没有料到,就连正在不悦的梁戎也没有想到裴月神会突然亲自己脸颊。
  小姑娘甜甜对众人笑着说:“正式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他可小气了,又爱吃醋,所以你们说话注意点。”
  故从安和任韬面色都是一变,侦探社的社员又乐又惊,大家都缠着裴月神问具体的细节,根本没有人发觉江显的存在,也根本没人在意他此刻心痛得多厉害。
  他怔怔看着裴月神带笑的侧脸,想起她曾经对别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喜欢的人,江显。”
  然而今天物是人非,她心里的人已经不再是他。
  江显匆匆离去,不敢再看,不敢再听,唯恐她哪句话会再次刺到自己……
  让他生不如死。
  第34章 妖精  在他耳边甜腻腻的说
  楼顶的灯一阵阵忽闪, 时明时暗,在剧烈的连续闪动几次后陷入长久的黑暗,耳边传来大家七嘴八舌和手忙脚乱的声音, 裴月神温馨地笑了笑,腰在这时忽然被人搂过去。
  灯光重新亮起来时, 梁戎的唇正轻轻贴在裴月神唇上,她眼睫轻抬,看到他眸中明显的温柔。
  “哇~”侦探社的社员们欢呼着起哄, 故从安却慢慢放下手中的啤酒杯,神色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幅画面。
  裴月神平时再怎么嚣张,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梁戎亲吻,总还是有些害羞, 梁戎随意地替她擦着唇上的湿润, 把她头轻按到怀里。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任韬虽然并没有故从安表情僵硬, 但也说不上好脸色, 他为裴月神来到阳城, 以为可以重新找到奋斗的目标,没想到这个参照物这么快就被别人拥有,现在梁戎还刻意在他们面前亲密对待裴月神, 摆明是宣示主权。
  梁戎心情很好,对待情敌竟然也有耐心起来:“前段时间。”
  任韬看向裴月神,她脸上还有点红晕,在梁戎的照顾下小口吃着东西, 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样信任依赖着梁戎的模样真的很乖巧。
  他心里不是滋味,忽然喝完半瓶啤酒, 他并不看梁戎,也尽力忽略着梁戎放在裴月神腰间的手,对裴月神说:“裴小姐,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梁先生,可是我的愿望就是陪伴着你,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为你效劳。”
  梁戎淡淡挑起眉,他没想到这个任韬看起来文弱,居然敢在他这个正宫面前放这种话,冷睨他一眼后,梁戎看向裴月神:“你说呢?”
  她嘴角粘上辣椒面,梁戎用纸巾轻轻给她擦,裴月神思考着说:“那就留下吧。”
  梁戎擦拭的力道明显重几分,神色也有些冷,“是吗?”
  “是啊,他是酒店行业,我以后会用人的。”她握着他手撒娇,说完转头看向任韬:“但是我们只能是朋友,你明白吗?”
  任韬闷闷地点头,心里却想,能呆在她身边以后总有表现的地方,他可不会就此放手。
  这边任韬敲定主意,那边故从安却始终面色很冷,他从不认为裴月神会选择跟梁戎在一起,他难道比不上梁戎吗?
  他们联手惩治江显那么多次,他们应该是最好的搭档,因为他们都讨厌江显。
  故从安甚至不知不觉把裴月神归为自己的战友,可是有一天这个战友忽然背叛自己要别人在一起,他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
  梁戎并没有管他,只是放在裴月神腰上的手充满宣示主权的意味,裴月神吃好喝好,就更不在乎他了。
  “我想和你聊聊。”故从安看着裴月神忽然说道。
  裴月神语气淡:“改天。”
  “就今天。”
  裴月神笑了:“为什么你要聊我就得跟你聊?”
  她早就不是刚开始那个会受制于人的裴月神,故从安仔细想想,在认识裴月神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对他低头过,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和他斗争。
  故从安见过她最疯狂,最冷静的一面,却没有见过今日这样,她乖乖依偎在一个男人身旁,被他时不时投喂的乖巧样。
  他嫉妒又不甘心。
  “我真的有事想跟你谈谈,看在我几次三番照顾你杂货铺生意的份上。”他的语气有些示弱,眼神也带着诚恳。
  杂货铺刚开始那会儿的确是故从安几次照顾她生意,这才把名声做得越来越大,虽然歪打正着,虽然故从安这人不怎么样,但这一点裴月神不会否定,再说故从安勉强算跟她同一阵线,裴月神这才点点头站起来。
  梁戎拉住她手腕,他也没抬头,语气低沉而淡:“早点回来,给你烤着肉。”
  “好。”她甜甜笑了笑,梁戎才放手。
  裴月神看了眼故从安走下楼,故从安立即追上去。
  裴月神离开后楼顶的气氛就有些凝固,吉祥和姜善对视,这男人啊,吃醋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自己憋着,啧啧啧。
  烤肉吃得有点腻,裴月神进屋后就用杯子倒两杯热水,故从安干巴巴的站在她身后看着,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她。
  裴月神将手里多出来那杯热水递给她:“喏,喝吗?”
  故从安接过来。
  她说:“坐吧。”
  她刚把热水喝进去就听到故从安的表白:“裴月神,我喜欢你。”
  裴月神没什么表情,从容地喝下水,双手捧着杯子看几秒才抬起眼眸:“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嗯。”
  “知道了。”
  故从安皱起眉:“你就这个反应吗?”
  裴月神有点困惑:“那你希望我什么表情?”
  “你不应该惊讶,不可思议,感到不解或是……”他激动的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看到裴月神那冷静的双眼,忽然感觉头顶被泼下来一盆透心凉的水,从身体到心脏都是泛着凉意的。
  裴月神问:“我为什么要惊讶,不可思议或是感到不解?”
  故从安说不出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惊讶?她有什么理由惊讶。
  裴月神淡淡笑着说:“故从安,我并不惊讶,只要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只要是你说出的话我都不惊吓。”
  “当初咱们小时候的时候,大家都喜欢跟我玩,偏偏你不喜欢,后来大家都喜欢追随江显,你偏偏讨厌他。我的杂货铺第一单是你,我和你打赌让江显吃瘪的时候你也没有犹豫,很多很多次,你的决定都让人完全意想不到,因为你总在做着平常人不会做的事。”
  故从安静的听她描述自己,因为没从这些话里听到贬低,他心里喜悦,看来裴月神并不讨厌他的,既然不讨厌,他们之间就是有可能的!
  他正想说出心中想法的时候,裴月神冷却了他的幻想,“可是我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看着他的眼睛,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心的话。
  “为什么?”故从安脸色难看,他还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么武断的拒绝过,如果现在对他说这句话的人是别人,他或许只觉得掉面子而并不觉得难受,可现在不仅仅是难受,那感觉就像一直触手可及的东西突然在自己面前变得模糊,他明明可以看到却不能抓到,这让他平生第一次产生名为慌乱的情绪。
  他甚至急切的表达:“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梁戎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不,你做不到。”裴月神温柔而平静的说。
  “为什么!凭什么你这么看低我?我不是江显,你别把我和江显混为一谈!”他既生气又着急,因为想要辩解,声音的音量都提高了一些,楼顶上的众人本来就担心裴月神,听到声音就赶紧下去,看裴月神和故从安还在交谈,他们被梁戎拦住,大家只站在墙后面听。
  裴月神低下头淡声问:“你真的想听?”
  “想!”
  她手心里捧着的温水已经渐渐有些冷却,可裴月神的心却已经会慢慢温暖起来,这些都是梁戎带给她的改变。
  “我和你永远只能做利益相同的盟友,我们甚至都不会是朋友,因为我永远不会和一个曾经侮辱过我的人成为朋友,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故从安愣神的看着她,侮辱?他什么时候侮辱过她?
  他认真的想了想,脸色也跟着一点一点白下去。
  他想,是有过的。
  从前裴月神和江显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在背后用言语侮辱过她,他第一次在裴月神杂货铺点单后,俩人见面那天他还曾说过她脏。
  ——脏。
  这是个多么有侮辱性的词语。
  她是裴月神啊,就算已经失去家业,失去宠她如珠如宝的父母,可她依旧是高傲如天鹅的裴月神,她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原则。
  故从安原本还挺直的背脊渐渐萎靡下去。
  而他们谈话的内容让梁戎回忆起刚开始与裴月神重逢后的那一夜,她当时一个人在便利店吃泡面,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还特意又走回来想问他一个问题,梁戎当时的回答他现在当然也记得。
  当时他便觉得,到底是什么事才让裴月神有这样的怀疑?
  她干干净净,哪里会脏?
  他回忆起裴月神当夜险些哭出来的眼睛,脸色森冷就想出去将故从安爆揍一顿,却被吉祥陈艾等人拉住。
  “老大老大,等他们说完再说。”
  故从安沉默良久。
  他有时候是个昏昏度日的花公子,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对别人造成那样的伤害,他想到裴月神当时是个刚失去父母的小姑娘,顿时觉得不是人。
  “对不起,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有今天,知道会喜欢上她,他绝对不会说出那句话。
  裴月神知道他想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你问我你有什么比不上梁戎的?在我心里,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没人能比得上他。”
  故从安和心不断往下沉,梁戎却是双眸灼灼地望着她。
  “他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看轻我,在他心里仍待我如珍宝,他心中就算有无数准则可以约束我,可也正因为是我,所以才无数次偏心。”
  “他会相信我,就算别人不信,他也会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信她说的话,大家都觉得她父母是自杀的,只有梁戎愿意相信他父母的死另有隐情。
  “他说脏的是这个世界,教我正确看待问题。”那一晚他的话称得上裴月神人生旅途中收获的第一盏明灯。
  “他知道我怕黑,为我点亮回家的路。”也可能,他怕她的心也会因此黑暗下去,所以才在她心里点亮些光明。
  “他明明已经很优秀,却还是怕配不上我而自卑。”她从来没有见过梁戎这样的人,纵然已经站在巅峰,却会因为她而瞻前顾后,就因为自己少读几年书便怕会让她掉面子。
  裴月神想,这应该是他为数不多的懦弱吧,因为把她当珍贵的人,所以才害怕不能给她最好的。
  “他会宽容我的胡作非为,默默等我回到他身边。”和江显在一起的那几天梁戎也在国外,他不能看到她,不能听到她生意,他应该是极度煎熬担心的,却怕破坏她的计划而只能默默忍受,事后也只是用一个吻做惩罚,她随便撒撒娇就被糊弄过去。
  梁戎纵容她已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可以比梁戎做得好的人了。
  “所以,你永远比不上他。”
  故从安却觉得她所说的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梁戎能做到,他也可以:“你没有给我机会。”
  “那么我问你,之前你几乎可以经常见到我,你为我做过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事吗?”
  故从安自然是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