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刁难
  丰穆回到相府,门口已歇着一驾马车。她知那是丰听兰早上乘坐的马车,想必此刻丰听兰已回到府中。
  优蓝轻轻掀起车帘,将丰穆扶下马车,往丰听兰那马车瞧了两眼,很快道:“大小姐方才受了气,保不齐告状去了,小姐咱们快去老爷跟前待着,免得一会儿吃了亏。”
  丰穆倒不在意,丰听兰的本事和手段不过那么几招,只要她一抬眼,丰穆便知道她动的什么心思。
  于是不紧不慢地往院中走去,谁知路过假山时却见丰听兰正站在河边指使婢女秋凉下河为她捡丝巾。
  她本想不动声色回房去,却不料对方竟叫住了她。
  “没长眼么?看到我在这里也不过行个礼,果真是洗脚贱婢的女儿,连礼数也不周全。”
  优蓝听不得她这样侮辱自家小姐,便冲动的要上前与她争执,丰穆按住她向她使了个眼色,趋前一步谒了个礼:“长姐如何在这里?爹娘怕是还等着长姐回去报喜呢。”
  “我在这里做什么都轮不到你管,嫡庶尊卑有别,况且你母亲只是个洗脚贱婢,你别以为勾搭上楼世子便能飞上枝头便凤凰,乌鸦就是乌鸦,别妄想可以骑到我头上了!”
  丰穆原本不想跟她起争执,但见她为了先前的事情咄咄逼人,屡屡出口侮辱白氏,也便不再忍让下去。
  正巧这时,她听到一声咳嗽,又闻到一阵浓郁的脂粉味,晓得是丰丞相与青氏来了,于是心生一计,笑吟吟道:“长姐说笑了,我又不是乌鸦,又何必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有一心攀高枝儿往宫里飞的那才是乌鸦不是么?”
  她这番话暗指丰听兰是乌鸦,丰听兰的脾气这样暴躁,如何忍得下来,二话不说抬手便扇了丰穆一个脆响的耳光。“啪――”的一声响彻周遭。
  丰听兰胸膛上下起伏着,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贱人!”
  “听兰!”
  她话音才落,忽然听到父亲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她手直发抖,当场愣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
  丰丞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青氏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走上前去,盈盈行李:“爹怎么来了?女儿还想着换身衣裳便去向爹行礼,不想竟在这里遇到爹。”
  丰丞相冷漠道:“见你许久不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原来在这里。”
  他看一眼丰穆红肿的脸颊,又见丰穆故意装出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出手打妹妹?”
  丰听兰正要解释,丰穆一个眼神瞥向优蓝,优蓝立刻会意趋前,抢在丰听兰前面向丰丞相诉苦:“大小姐自己掉了丝巾心情不好,便来找小姐的麻烦,小姐什么都没做,只是路过便挨了一个耳光,老爷可要给小姐作主。”
  先声夺人这一招向来是丰听兰爱用的,谁料这一次竟被丰穆抢先了。她气的直跺脚:“你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奴婢没有胡说,”优蓝往河里看了一眼:“秋凉现在还在河里捞丝巾呢,老爷若是不信自己去河里看看,寒天冻地简直要人命了。”
  丰丞相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于是皱着眉头道:“这都什么天气了,还让秋凉下河,一条丝巾有什么要紧,快把人叫上来。”
  丰听兰这才不情不愿将秋凉喊上岸来,见她冻的瑟瑟发抖,丰丞相更是有些恼:“你娘教过你多少次,为人处世要大方得体,你便这样爱使小性儿折磨人,往后入了宫难道也这样吗?”
  “女儿知错。”
  丰听兰不敢和父亲闹脾气,便只得服软,丰丞相又道:“还不向你妹妹道歉。”
  丰听兰心气儿高,如何能同意,瞧见丰穆那副模样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便冷冷道:“刁难秋凉是女儿不对,可女儿动手打丰穆,却是为了她好。”
  她厌恶的瞪了一眼丰穆:“今日皇后娘娘开席,她却在宫中与别的男子私会,这样不三不四,我身为长姐难道不应该教教她什么是礼义廉耻么?”
  听到丰听兰这番话,丰丞相脸色一变,当即冷怒道:“丰穆,你姐姐说的当真?”
  丰穆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心中早已有了对策,只是淡淡道:“姐姐说的不假,只是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宁世子楼炎冥,而他找我也只是为了打探云阁的消息罢了。”
  先前楼炎冥接丰穆去花灯会时,曾以此为借口向丰丞相要人,今日丰穆正巧也以这个做借口。
  丰丞相听得“云阁”与“楼炎冥”的这两个名字,心中咯噔一下,想及他们与丰穆的关系,不由得担心。
  “你别总是拿云阁当借口,你与云阁阁主还有楼炎冥走的这样近,京中关于你们传闻也不是一星半点,你不在意我还怕你坏了丰丞相府的教养。”
  她凑到丰丞相身边去,娇气道:“爹爹,我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她马上就要及笄了,谈婚论嫁这就这些天的事儿,本来她是庶出便很难嫁给皇亲贵胄,再弄坏了名声怕连寒门子弟也嫁不的了。”
  丰穆心中冷笑,趁丰丞相还未开口,平淡道:“姐姐是担心妹妹挡了你的路吧?”
  她微微一笑,平视于丰丞相略显纠结的面容。
  “父亲,女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您,云阁的实力连朝廷也忌惮,长宁侯更是权贵之首,若有女儿从中周旋替爹与他们打好关系,日后爹的官途岂非更畅通无阻?”
  丰丞相微微颔首,不禁有些动容:“可你的名声……”
  “女儿家的名声固然要紧,可与父亲的前途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女儿是父亲养大的,自然事事以爹为先。”
  她字字泣血,俨然一个忠贞孝女,丰丞相想及自己从前对她与白氏的冷淡,不由感到愧疚,忙扶她的手臂道:“难为你一片孝心,是我不该怀疑你。”
  丰听兰见父亲完全倾向于丰穆,又急又气:“爹爹,你怎的相信这个贱人……”
  “放肆!”丰丞相怒喝一声:“谁教你这样满口脏话,还不赶紧向你妹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