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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的外走廊里一半在阴,一半在阳。
  程逐站在太阳照射到的这一边,被光线刺得眯起眼,没能反应过来。
  教学楼里一个年轻男人跑出来,奇怪道:“老大,你去哪?”
  孙鸣池回头看了一眼,自然道:“找我女朋友。”
  年轻男人:?
  围观的女生:“……”
  旁边的小钱面容恍惚:“程逐,他刚刚是不是叫你名字了?”
  “……”
  “那他女朋友……”
  “是我。”程逐反应过来了。
  孙鸣池笑起来:“程逐,过来。”
  操场上。
  手机响个不停,程逐倍感头疼。
  十分钟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孙鸣池带走了程逐。
  小钱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震惊于程逐那位神出鬼没的男友竟有如此成就与颜值,心碎于程逐竟然隐瞒得如此之深,忍不住炮轰程逐,每条消息都饱含谴责。
  程逐好冤枉,她也不知道孙鸣池当上老板了。
  至于隐瞒,那更是没有,分明孙鸣池的速写画她们都看过好几回。
  “怎么不说话?不认得我了?”孙鸣池瞥她。
  “有点。”把小钱屏蔽,程逐收起手机抱着胸到,“说说吧,怎么回事?”
  孙鸣池挑眉道:“不是说了吗,我要赚钱养你。”
  他并不打算细说,只是大概地给程逐讲述了日常的工作。
  实际上这一年,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日夜颠倒,去年圣诞节也是难得抽出时间和程逐见上一面,其余时间都在忙,有一阵子他揽下全公司的活,一天都赶不上吃顿饭。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前景光明,欣欣向荣。
  几个星期前,公司的一个大项目完美收官,孙鸣池请前同事吃了顿饭。
  对方醉醺醺地说:“孙鸣池,你不厚道。”
  孙鸣池碰一下他手里的酒杯,道:“唔,还成吧。”
  “你实话实说,当初答应回来,是不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孙鸣池没回答,又敬了他一杯。
  这下对方还有什么不明白,这野心勃勃的男人,过了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回到原公司上了半年的班,孙鸣池凭一己之力先挖走了一位高管,又带走七八个核心技术人员,包括他的迷弟charles,随后凭借手里的客户资源,自己开了家公司。
  规模虽小,但发展十分蓬勃。
  对方感叹:“不出几年,你的公司肯定要超过我们。”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他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强势又死板,不愿意承担风险发展新模式,如今看来是一切都还算好,但再过一些年势必跟不上时代,要走下坡路。
  现在每个月开会老大都逮着孙鸣池骂,以前有多喜欢他,现在有多恨他。
  “欸,你把我一起挖走算了,我早受不了这破公司了。”
  “你的工资我开不起。”孙鸣池诚实道。
  “你就是怕我不能帮你赚回本。”对方哭笑不得,“那你给我留个位置,万一我这待不下去了,就跳槽去你那里,工资一开始低点也没关系。”
  孙鸣池笑起来:“那可以。”
  大概是情绪上来,对方吨吨地喝个不停,喝完又换了话题道:“你妈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何邱终于想开,如今和何山一家住在一起,精神状态平稳。
  “事业也起来了,你妈也安顿好了,那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的小女朋友结婚?”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孙鸣池有对象,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孙鸣池的对象还在读大学,一开始给人的冲击十分大,后来想想孙鸣池的长相和能力,那倒也挺正常。
  “听她的。”
  “听她的?万一她不想结婚呢。”
  孙鸣池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对方一愣,顿时笑得幸灾乐祸:“没想到啊孙鸣池……栽了,真栽了。”
  孙鸣池心想,栽就栽了呗。
  那天晚上,把对方送回家后,趁着难得的假期,孙鸣池在江边走了一遭。
  凉风习习,所处的地方离程逐隔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在航班页面浏览了一圈,最后又退出来,大晚上给人事兼助理打了一通电话,把这一趟的行程定了下来。
  孙装卸工一下子变成孙老板,程逐还是觉得稀奇。
  “老大?孙总?孙老板?”她胡乱叫着。
  孙鸣池“啧”了一声:“你别这么叫。”
  程逐乐了,叫个不停:“孙老板孙老板孙老板……”
  孙鸣池听得脑袋疼,立刻捂住程逐的嘴。
  袖口擦过鼻尖,程逐依旧咯咯笑个不停,孙鸣池又一脸无奈地松了手。
  半晌才消停下来,她问:“你们公司在哪里?”
  “江市科技创意园。”
  程逐若有所思:“江市……”
  孙鸣池瞥她一眼,道:“公司正处于上升期,现在不太方便远距离搬迁,等再过两年稳定下来,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但程逐的关注点不在公司地点,她真诚地发问:“你们公司还缺美工吗?”
  孙鸣池怔住,状似思考,“嗯——最近比较缺老板娘。”
  程逐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了孙鸣池背上。
  盯着她通红的耳朵,孙鸣池无声地笑了笑。
  阳光炽烈,后背沁出一些汗。
  身穿学士服的学生们对着手机摆着各种姿势,期望留下最后的纪念。
  程逐盯着孙鸣池看,孙鸣池西装革履,领带系得板正,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看似正经严肃,但肩颈处紧绷的褶皱显示出层层包裹下紧实的宽肩与肌肉。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穿西装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成功人士。”
  “那像什么?”
  有人从面前跑过,孙鸣池下意识揽住程逐,程逐顿时撞进他的怀里。
  一颗心像掉进柠檬汽水里,猛地放松下来。
  程逐自然地揽住他的腰,慢悠悠地说:“像电影里的黑手党,无恶不作,杀人如麻。”
  孙鸣池被逗乐了:“那你可得小心点。”
  “我会的。”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这样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女学生扛着单反相机跑到他们前面,说想替他们拍照,程逐毫不犹豫地拒绝。
  对方一脸可惜地离开,却忍不住回头瞧孙鸣池,手里的相机摆弄个不停。
  一眼看透她的小心思,程逐用眼神警告,对方浑身一僵,放弃了偷拍的念头。
  程逐幽幽道:“招蜂引蝶啊。”
  孙鸣池无辜眨眼。
  他们离开操场,在学校里逛了逛,路上碰上一位曾经追过程逐的学弟,对方看见程逐,下意识想打招呼,但孙鸣池后又生生止住了动作,神情十分复杂。
  程逐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孙鸣池敏锐地察觉出什么,朝对方笑了笑。
  等看不到那个学弟后,孙鸣池幽幽道:“魅力四射啊。”
  程逐:“……打平了。”
  公司的招聘人员收拾好摊子,给孙鸣池打来电话,问他走不走,孙鸣池看了一眼程逐,嘴里说着他有事,今晚不回去了,让他们去吃顿好的,他报销。
  等他挂了电话,程逐别有意味道:“孙老板这是要拨冗去做什么?”
  有人拉着广播音响来到操场,音乐声随之传出。
  等我找到你——
  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地相拥——
  孙鸣池松了松领带,亲了她一下:“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天晚上,在市里最大的酒店顶楼。
  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景,程逐咽了口口水:“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孙鸣池眯眼盯着穿着丝绒短裙的程逐,“钱就是拿来花的。”
  “那也不能——”程逐回过头,噤声了。
  孙鸣池脱了外套,衬衫纽扣解到胸口,领带松垮地挂在身前,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
  见程逐发愣,他似笑非笑:“怎么?”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勾引我。”程逐走过去,把孙鸣池推倒,拉着领带亲了上去。